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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莫大的諷刺

  沐浴做罷, 魏知行穿好寬鬆的衣袍,如水簾的水珠順著長發滴落,男子伸手輕撩長亂,掖於耳後,寬大的袍子袖口滑至上臂,露出細長勻稱的手臂來。


  與書生白晰如藕的手臂相較,男子的手臂上散落著黑色的蛇痕,讓人多了一絲滄桑之感;

  與武士虯實有力的手臂相較,男子的手臂又多了幾許淤青紅腫,讓人多了一抹憐惜之情。


  就是這樣一個矛盾般的存在,隻一抬眼睫,便凝結成霧,讓人猜不透心思,不由得駐足,移不開雙目。


  一陣慌亂如山的敲門聲響起,魏來慌慌張張的臉色出現在門前,剛要上前施禮,身後已經跌跌撞撞進來一個女子,一身狼狽,衣裳鬆散,頭發蓬亂。


  見了魏知行,嘴巴先扁了起來,嚶嚶的哭泣,撲進了魏知行的懷抱。


  魏知行眉頭輕輕一皺,身子僵直著,卻是未動分毫,轉換成輕聲軟語道:“怡兒,你怎麽來了朝陽縣了?你的侍女仆從呢?你怎麽有這麽多處擦傷……”


  不問還好,一問,女子的哭聲由小轉大,越發的不可收拾,半天堪堪收住啜泣,哽咽道:“怡兒、怡兒在秋宴上,被,被歹人綁回了樂陽郡,到了此處才知曉,竟是泯王的人,怡兒好不容易才得以逃脫……”


  魏知行眼睛微瞪,頗為詫異道:“怡兒?竟有這等凶險之事?”


  劉嘉怡低眉斂目,狀似楚楚可憐; 眾人所不見之處,卻是咬碎了銀牙,恨苦了魏知行。


  別人不知道此事,劉嘉怡卻再深知不過。


  寧公主府上,那場宴會上的突襲事件,本就是泯王故意設下的陷井,就是想試探殷明月與劉嘉怡,一個小小農女,一個天之驕女,哪個在魏知行心目中更加的重要。


  與她二人一起失蹤的,還有堂堂的寧公主。


  如果魏知行當時選擇的是救公主,劉嘉怡也不會如此這般的生氣,隻能認為魏知行在感情與仕途之間,更加注重於仕途。


  偏偏那時那刻,魏知行第一時間去救的,是殷明月,一個劉嘉怡從未放在心間的女人,輸得口不服,心亦不服,越想越恨,覺得自己的名字和殷明月的名字放在一起被人提及都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魏知行平靜的向魏炎使了個眼色,魏炎訕然道:“那個,王妃……”說完才驀然意識到稱謂不對,遂改口道:“劉小姐,您身上的剮蹭之傷不在少數,亟需上藥,尤其是腿上這道,如不早早醫治,極易留下疤痕。”


  劉嘉怡嬌羞得頭低得更深,輕輕喃語道:“行哥哥身上有傷,怡兒身上亦有傷; 行哥哥能挺得、怡兒也能挺得,定要蒹葭相依,鴛鴦相偎,不離不棄。”


  魏知行嗔責的瞟了一眼劉嘉怡,挑眉豎目,怨責道:“怡兒怎能如此不以自己身體為重?以後切莫如此不愛惜自己。”


  魏知行向魏炎使了個眼色,魏炎忙從懷中拿出一隻小瓷瓶來,遞給劉嘉怡道:“劉小姐,沐浴清洗傷口後塗到傷處,定不會留下疤痕。”


  劉嘉怡心中雖恨,卻也不想跟自己過不去。


  劉嘉怡離開京城之時,被泯王偽裝成被歹人綁架走的,侍衛一個沒有,丫鬟婆子皆無,完全依賴泯王的人;

  泯王要她回到魏知行身邊報仇,許是為了更加激起魏知行的憐香惜玉之情,泯王連派個人保護她的措施都省了。


  劉嘉怡就是這樣孤身一人、徒步走了一個時辰,連夜穿過黑漆漆的山路,不僅衣裳被樹枝刮破了,走路走得腳掌起了泡,連手掌也因為拄著木棍,擦掉了一層皮。


  劉嘉怡伸手去接魏言手裏的那瓷瓶,偏巧瓷瓶落在她受傷的傷口處,一個拿不穩,瓷瓶疾速下落。


  魏炎憑生研究醫藥,對藥品自然十二分的上心,本能的伸手去接,與同樣伸去去抓的劉嘉怡相向,兩雙手抓在了一處,一觸即離。


  魏炎情知不妙,未待劉嘉怡發火,先發置人的將手重新放在了劉嘉怡脈博處,麵色凝重而肅然,本來想興師問罪的劉嘉怡隻好噤聲,剛好最近腸胃頗為不服,索性任由魏炎號脈診治。


  魏炎臉色越發的凝重,不時的瞟向魏知行,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


  魏知行臉色發黑,疾言令色道:“魏炎,怡兒的身體怎樣?快快說將出來,急煞個人。”


  魏炎重新向劉嘉怡施了個禮道:“劉小姐,您、您怕是有了……”


  “有了?”魏知行眼睛瞟向劉嘉怡平坦如無的小腹,不知往下怎樣詢問、怎樣吩咐了。


  最怔然的莫過於劉嘉怡,盼孩子盼了六七年,比盼星星盼月亮還要艱難,在自己徹底以為無望的時候,卻又懷上了,對於自己,這簡直是一個莫大的諷刺與報複。


  為了魏知行,自己幫他找丈夫泯王謀反的相關罪證,甚至不惜和離;

  為了泯王,自己再次回到了魏知行身邊,卻報著複仇的想法。複仇的對象,又是自己未出世孩子的父親.……

  劉嘉怡的一雙琉璃美目不由得再次瞟向魏知行,藏在心底數日的那份徜徉再次湧上心頭,隻覺得,男子,其實也不是一無是處,最起碼,給了自己一個種子,在自己體內生根、發芽,直到長成參天大樹。


  魏知行看著劉嘉怡的臉色,由粉色變成粉紅色 ,再由粉紅色轉換成紅色,湧在嘴邊的話又生生噎了回去,頭一次覺得,其實有時候,自己也是一個殘忍的人,而且是殺人於無形、傷人於無度的那種極致。


  劉嘉怡嫣然淺笑道:“行哥哥,你給明月妹妹畫的畫我一並拿來了。你既然打心眼裏喜歡妹妹,納了便是。”


  麵色是如此的誠懇,讓人分辨不出幾分真幾分假來。


  魏知行忙將手指放在唇邊,一臉肅然道:“怡兒且噤聲,殷氏明月如今是重大嫌犯,在大齊江山社稷之前,個人生死榮辱、兒女私情皆要棄若敝屣,等閑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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