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果然是龜毛
魏知行固執的執著少女的手,任明月說著再絕然的話,就是不肯鬆開,帶著源自骨子的一種倔強與堅持。
與他一樣固執的,還有明元,小家夥分外聽明月的話,似抓賊般的緊緊抓住魏知行,生怕魏知行扔下他獨自逃跑一般。
隻是小家夥的個子矮,被魏知行放下站在地上,還不及魏知行的腿長,因魏知行的手抓著明月的手,小家夥隻好退而求其次,緊緊抓著魏知行本就不長的天蠶絲護襠短褲邊緣,看著讓人忍俊不止。
火勢越來越小,煙霧越來越大,待煙霧散盡,怕是泯王就會派人下地道來搜人了吧。
明月心急如焚,絞盡腦汁卻是束手無策。
在此情況下,三人衝出去生還的幾率幾乎為零,即使僥幸有命活下來,救走自己這個“販鹽重販”的罪名,在這個動不動就連坐誅連的時代,隻怕也不是一般人能擔得起的。
成鴻略擔不起,魏知行,亦擔不起,何況,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泯王,時時刻刻都在監視著一言一行。
現在的明月,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就是一個致命的禍端,誰粘上誰就會粉身碎骨。
明月的小臉如汪了一層水一般,恨魏知行不顧風險,卻又不忍嗔責於他,又氣、又惱、又感動,簡直是酸甜苦辣鹹在心裏輪流過了一遭,說不清什麽味道什麽滋味了。
火勢越來越小,煙霧也漸漸消沉,魏知之眼睛輕眯,眉頭緊鎖,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如此又過了一會兒,隻聽地麵上轟隆隆一陣馬蹄聲疾,魏知行嘴角上揚,反而扯了明月的手前行。
這回,卻換做明月不肯走了,支愣著耳朵聽著外麵的聲響。
馬蹄聲響尚未消失,又一連串巨大的“咚咚”聲響徹,這次卻不是地麵,而是昨日那陣似地底傳來的地獄的聲音,隻是這次更近、更響 ,更加的猝不及防。
“咚咚”聲掩映在馬蹄聲下,不一會兒“嘩啦”一聲,嚇了明月一跳,與魏知行不由得麵麵相覷。
由於同處於地下,這“嘩啦”一聲響更為轟動,聽得也更加的真切,明月望向聲音的方向,不由的大吃一驚,順著聲音的方向疾步而去。
魏知行生怕明月不告而別,急匆匆跟了上去。
二人大步流星,完全忘記了身後還墜著一個腿短慢性子的小娃子明元,明元怕二人扔下他,手自然加了力,死死扯住魏知行.……
於是,魏知行最不願意發生的一幕就這樣發生了,輕如鴻毛般的繭絲短褲就這樣被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娃子給扒下來了,順便將殷明元帶得一個趔趄摔了個狗啃泥……
魏知行隻驚了一瞬便瞬間反映,立馬提起了褲子,想神不知鬼不覺的瞞過前方疾走的明月,哪知明元許是被摔得狠了,嘴巴一咧就開始啜泣起來,像是被父母遺棄了的孩子。
明月忙回頭抱起明元,嗔責道:“你怎麽不抱著他,怎麽讓他摔著了?”
明元順著指縫兒看著一臉暗色的魏知行,見他並未動怒,這才鬆了一口氣,小大人般的對明月道:“姐姐,不怪叔叔,是明元自己摔的。”
魏知行眼睛登時就立了起來,本以為自己是隻狡猾的狐狸,沒想到竟被這小娃子給算計了,怕自己算他扒褲子的帳,他幹脆先下手為強,“惡人”先告狀了。
明月哪裏有心情給他二人斷案,繼續轉身朝前疾走道:“快些走吧,上麵的馬蹄聲不小, 估計是泯王的屬下到了,遲則生變,那”咚咚“的聲音如果沒有猜錯,我們可能有救了。”
魏知行抱起明元,跟著明月又往被泯王發現的洞口走去,還未走到洞口,迎麵已經走來一人,見到明月一臉的欣喜道:“總算找到你了。”
明月亦是鬆了口氣,想起剛剛的響聲,定是成越打通了向山上鹽礦的通道,幾人,真的有救了。
那日成越趕來救明月,見院中駐紮著霍知州,卻獨獨不見明月,便猜想著明月逃盾 到了地道之中,想著對方人多勢眾,自己勢單力孤不是對手,這才起了進入山腳的鹽礦通道的主意。
想法是好的,卻遇到了不小的麻煩,因為他隻能適時砸牆,以免惹起外麵的人的注意。
前幾日時不時發出來的猶如地獄般“咚咚”聲音,就是他用石頭砸大青石的聲音,終於讓他在最後一刻砸開了。
四人悄悄進入通往鹽礦的封牆,映入眼簾的竟是一黑一白、兩具快要散架的骷髏,嚇得明元緊緊閉上了眼睛,想要抱住魏知行,驀然想起剛剛發生的“扒褲事件”,轉而抱住了明月的大腿。
魏知行眼睛輕眯了一瞬,矮身觀看著白骷髏那具屍體的腳掌,竟是比尋常人多了一塊骨胳,心裏的震動很大。
在大齊國,比別人多了一隻腳裳骨骼的人,隻有被皇帝搶來的猶迪人。猶迪人身體肌肉墩實有力,腳掌抓力足,個個都是練武的好材料,此事,隻有魏炎知道,其他人並不知情。
皇帝便有一隻這樣的秘密軍營,以猶迪人為主,大齊人為輔,這人,定然是皇帝的人。
幾年前,皇帝派人尋找到了鹽礦,不知何種原則死在了此處,而當年,這裏曾發生過一次不似瘟役的瘟役,莫不是這瘟役也與他有關?
泯王?皇帝?誰在找鹽?誰在製造瘟役?
若讓魏知行去猜測,他的直覺竟然是皇帝。
魏知行心理黯然,將兩具骷髏撿起,重重的扔到了先前的幾具黑糊一片的骸骨中,骸骨登時碎成了無數塊,分不清哪裏是腳骨,哪裏是掌骨了。
明月萬分不解道:“你是製造是你我死在此處的假像嗎?這屍體時間久遠,沒有人會相信是你我的骸骨的。”
魏知行搖了搖頭道:“這骷髏出現此處絕非偶然,能用盡通天的本事找鹽礦,不是泯王的人,就是泯王對立的人,泯王狐性多疑,自然會探糾一番,我隻是擔心,泯王,會不會前來探糾,寧公主,能不能成功阻止於他……”
話音剛落,又是接連數聲巨響,無數的巨石傾覆下來,將剛剛打開的洞口,又堵了個結結實實,再想打開洞口,隻怕難比登天了。
此舉搞得明月丈二和摸不著頭腦,看向成越,成越無辜的搖了搖頭,指了指上方在麵的方向。
不是成越搞的鬼,那就是泯王堵死的洞口,這泯王是幾個意思?
將魏知行騙入洞口便封死了?他不找鹽礦了?想讓鹽礦永不見天日 ?費了如此大的周章,不會隻是為了引得魏知行前來,將他活活埋於地下吧?
幾人無暇細想,隻能順著狹小的礦道爬向山腳的出口。
出口在即,讓成越始料不及的是,在他入了礦洞口之後,泯王便將他的人打發到滄瀾山四周,準備埋伏魏知行所帶來的人,礦洞的出口處,自然也駐紮著一隊。
這一隊,非是旁人,正是成鴻略所帶的朝陽縣的捕快,和馬捕頭帶領的樂陽郡的捕快。
成越將身子縮了回來,一臉的憂色。
所謂的出了虎穴進了狼窩大抵也不過如此。
剛出了明月家地下的地窖,現在又被困在了礦洞裏,這若是呆上兩日 ,隻怕不被捕捉,幾人也被活活餓死在裏麵。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想當年,成越就是被困在此處,當時守在外麵的,是魏知行。
當時的成越,被困幾日 ,便被餓得前心貼後背,最後是忍痛薅光了渾身的黑毛,恢複的了人的模樣,這才唬住了魏知行。
成越不由得眼睛一亮,摸 摸 索索的回到礦洞中,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個紅色的包袱皮來,隨即又爬 到了明月麵前,輕聲道:“拿命闖出去是在所難免了,我們四人,哪怕活下來一個也算是奇跡。看看有誰,想用這個唬一唬人的?”
包袱被打開來,裏麵竟是一團團的黑毛,不僅打了綹,甚至上麵還殘餘著無數隻活著的白色的虱子,若不是它在動彈,還以為是鹽石的碎屑,說不出的讓人惡心。
就是這樣一團黑乎乎讓人無比惡心的毛發,看得明月卻是心花怒放。
將一大團黑毛遞向魏知行道:“這朝陽縣之人都知道這滄瀾山北麓有黑毛怪,扮成它,就不會有人知道你的身份,與我這個罪犯也能撇清關係了。”
魏知行眼色沉凜的盯著明月,懊惱道:“不要想著趕我走!你過得幸福安康,我可以視而不見;你若遭逢凶險,我豈能置你於不顧?即使是在天涯海角,我也會闖上一闖,救你一救。待救過了,再形同陌路不遲。”
這是什麽邏輯?
可以同患難不能同富貴?還是佛係的愛情?
明月實在想不通,便不再多想,嫣然一笑道:“你別想多了,我隻是想著,你飛竄而出,那些人又豈會不追?追走了,我就可以大搖大擺的從這裏走出去了。”
明月又看了看成越,嫣然一笑道:“師傅,你怎麽連這麽邋遢的黑毛都留著?就不怕有一天將小虱子養成大獅子!?”
成越翻了一計白眼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它們怎麽說也是我的‘骨血’所養,自然留得,給你拿來用,算是便宜了你們!愛用不用。”
明月輕叱一聲笑道:“師傅,愛用,愛用,您這麽大年紀,還長得這麽年輕,完全是這黑毛的功勞。”
“還叫黑毛?”成越又不高興了,眼睛瞪得能夾人。
“長壽毛?”明月一本正經的胡說,心裏則是哧之以鼻,樂得開了花,這論起長壽來,自然是烏龜最長,成越的毛如果被稱為“長壽毛”,豈不是就是“龜毛”?
話說,這成越是越來越龜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