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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等著娘......

  待霍知州離開,劉氏再次“撲通”一聲跪倒在成鴻略身前,“啪啪”的打著自己的耳光,臉頰登時紅腫起來,被成鴻略一把抓住手腕,劉氏若沒有力氣稻草人一般,栽倒在成鴻略懷裏,嚶嚶的痛哭著,無限自責道:“對不起,對不起,是俺沒有護住高兒,俺就該和高兒一起睡的,俺恨不得以身代之,俺……你快快命人去救他啊,這娃子不能再遭這罪了.……”


  成鴻略眼中的淚水再也抑製不住,將頭倚在劉氏的肩頭,迅速打濕了劉氏的衣裳,聲音軟弱無力,渾身顫抖無比,語氣卻無比堅定道:“娘子,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怪你——高兒也不會怪你。你要切記一點,被虜走的,是賣給魏家的鬆兒,不是成家的高兒。鬆兒額頭上的小細疤,不是鬆兒為了高兒心理平衡而自己磕的,而是牤牛子給刺的,隻是尋了名醫名藥才長勢好,切莫說漏了嘴。”


  劉氏一怔,心裏直覺有大事要發生,聽話的改了口道:“夫君快想辦法救救‘鬆兒’啊,在袁四娘手裏, 他可怎麽辦.……”


  成鴻略心中大痛,他豈會不知高兒凶多吉少,所以才來了個偷桃換日 ,不能丟了一個,也保不住另外一個。


  成鴻略將劉氏緊緊攬入懷中道:“娘子,你現在就撒潑大鬧,威脅我去救‘你的兒子鬆兒’,我馬上派人去尋。”


  “我,我……”顯然,一向說話都如蚊子叫的劉氏,乍讓她變得彪悍撒潑,她竟然不會了。


  腦中想著平時裏明月罵人吵架打架的模樣,劉氏鼓了鼓勇氣,鎮定了心神,醞釀了一會兒情緒,一聲慘厲的大叫瞬間劃破了整個夜空,完全顛覆了劉氏平日裏溫婉可親的形象。


  那潑辣程度,比殷明月有過之而無不及,朝陽縣的捕快們不由得捂住的耳朵,心中暗想,古人誠不欺我,有其母必有其女,女兒的性情原來是從劉氏這兒學來的,隻是劉氏平日 裏偽裝得太好了.……

  在劉氏“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威逼下,成鴻略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派出了一小隊朝陽縣的人馬,甚至將還在茅房裏“翻江倒海”的李成悅也拖了出來,奔赴各處去找尋失蹤的“魏明鬆”。


  整個朝陽縣,被樂陽郡和朝陽縣的捕快們掀了個底朝天,一片雞鳴犬吠,不得安寧,而此時的殷明月,則腦中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法就是回向陽村,唯一的動作就奔襲回向陽村。


  雖然是徒步而行,因明月竭力奔襲,平日裏一個多時辰的路程,今日硬生生半個時辰便到達了,敲開了房門,人立即癱倒在了地上,呼呼的喘著粗氣,四肢軟得如同麵條一般,身子一個勁兒的打著擺子。


  魏來嚇了一跳,哪裏還顧得男女有別,直接將明月抱起來放在椅子上,疾聲道:“這是怎麽了?發生何事了?”


  明月重重吐了胸口幾口濁氣,急於蹦出來的心這才重新回到胸腔之中,氣喘噓噓道:“時間緊迫,別問,聽我說。殷金販榕樹鹽被抓,紙包不住火,咱家的地下鹽礦馬上就會爆露,整個殷家要遭滅頂之災。快讓陳叔和陳小山將我師傅、小叔和小嬸兒都找來,讓大家夥兒簡單收拾一下,我去找老宅的人,準備逃命。”


  “救老宅的人?”鹽礦的事魏來不想多問,但明月帶上老宅的人,多少讓他百思不得其解,這老宅之人,尤其是那個殷金,處處給明月下絆子、使壞水,這次又是他先販鹽爆露的,明月應該恨他們還來不及,為何要救他們?

  明月淡然一笑,未置可否,眼中卻是堅定無比,老宅雖然有怨於己,但鹽礦確實是自己先行發現、並試圖拒為己有的,即使沒有殷金的爆露,這火也總有燒起來的一天,隻是任誰也沒想到,這火燒起來得這樣的快、這樣的猛、這樣的猝不及防。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老宅之人算是受自己誅連,受無妄之災,如果不救她們,自己恐怕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


  陳叔與陳小山分頭行動,將成越、殷才和宋嬌嬌均叫到了三房,宋百勝夫婦、小翠為了給“饅頭”喂奶,本身就住在三房,眾人已經按魏來的指示,穿戴整齊,簡單收拾了行囊,一臉的憂色,坐在廳中等著明月的指示。


  明月悲從心來,淚如雨下,對殷才和宋嬌嬌歉然道:“對不住小叔、小嬸兒,是我累得殷家受這滔天大禍,我百口莫辯,難辭其疚。現在的樂陽郡均是泯王的地界,又沒有官方路引,逃出去勢比登天,你們隻能跟著師傅逃入這茫茫山麓之中,期望能逃過這一劫。”


  宋嬌嬌已經嚶嚶的哭了起來,拚命的搖著頭道:“明月,俺的命原本就是你救回來的,多活這些時日己是萬幸,就是死了,俺也不會怪你的。”


  殷才臉上一陣悲淒,卻也堅定的護著宋嬌嬌碩大的孕肚,儼然成了一個護妻賢夫。


  明月轉臉對明霞笑道:“你雖然姓殷,但己是宋家人,回到宋家,他們便不會找你的麻煩,隻是,隻是.……”


  明月的目光覷向窩在陳嬸懷中的“饅頭”,“隻是”了半天也沒有說下去,其不舍之意和難言之隱一猜便知。


  明霞淡然一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可以幫你暫時養著‘饅頭’,隻是這代養的銀子不能少了。”


  明月長舒了一口氣,無限感激道:“能在危難之時收留,已經是莫大的恩惠,我殷明月不勝感激。”


  明月又對著魏來和小翠道:“泯王還未舉旗謀反,霍知州表麵上也會給魏家人三分薄麵,你們馬上啟程回京,陳叔一家和‘花卷’、‘包子’就拜托給你夫婦二人,回京路途遙遠,可以去找震遠鏢局的副鏢頭李山護鏢而行。”


  魏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明月已經擺手製止,將手探入懷中,將銀票盡數拿了出來,分成了四份,分別交與殷明霞、小翠、宋嬌嬌手中,自己手中隻餘一份,準備留給殷家老宅眾人。


  明月鎮定的交待著所有的事情,事無巨細,百般叮囑,聽著的人卻心裏犯起了酸,像聽著明月交待後事一般,眼睛似被煙熏過一般,澀澀的、紅紅的,眼淚流在嘴裏,又是鹹鹹的,分外難受。


  小翠伸手拉起明月的手,哀哀哭道:“明月,你都安排好我們了,那你呢?離開了我們,你一個人怎麽辦?”


  明月目光閃爍了一下,微微一笑道:“沒事,我怎麽說也是成縣令的繼女,是人在東城走、西城也會顫三顫的千金大小姐,暫時不會有危險。況且,鬆兒還在縣裏,倘若泯王撕破了臉,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死對頭魏知行,鬆兒就會有危險,我用銀子去打點霍知州,將鬆兒先買出來。”


  明月揮了揮手中的銀票,綻放著自信的笑容,讓人看著無比的輕鬆,緊崩的神經也跟著放鬆了不少,俱都想著,明月一向有主見、有主意,遇事手到擒來,這次也不會例外吧?況且,用這麽多的銀子打點,買回一個小小的鬆兒也不是什麽難事吧?


  宋嬌嬌還要說些什麽,明月已經抹了一把眼淚,將手心兒放在宋嬌嬌眼看著臨盆的肚子,調侃笑道:“跟著成越,以後這娃子可就受苦了,怕是如他一樣,成了一個茹毛飲血、獵獸成癮的孤僻之人,不過也不是全無好處,如他一樣,八十多歲的人,長著四十多歲的容顏,也算不幸之中的萬幸,將來定是個小長壽翁,以後出生了,就叫你‘不老翁’吧。”


  明月爽朗的張嘴哈哈大笑兩聲,卻發現那笑聲嘶啞枯幹,分外的難聽,劃在眾人的心間,反而添了更加濃重的離別的憂色。


  宋嬌嬌抹了一把眼淚,對明月道:“老宅之人對你頗多誤解,我和殷才去勸說更為合適些。”


  明月看了看外麵已經大亮的天色,搖了搖頭道:“不行,你現在是雙身子,逃跑本就不易,讓師傅陪你們先行,我護老宅眾人後行,就在北麓的小木屋裏匯合。”


  宋嬌嬌的身子確實十分沉重,一個稻草般的壓力,似乎都能讓這小生命提前來到這個世界。


  明月不容分說,對大家道:“趕緊分頭行動,快些,遲則生變。”


  明月不舍的抱過“饅頭”,戀戀不舍的親了“饅頭”的小臉頰,“饅頭”以為明月和平日一樣逗弄他,小手開心的在空中劃拉著,嘴裏含糊不清的吐著不知所雲的音節,甚至吐出了一個可愛的口水泡泡。


  明月深深抽動了下發酸的鼻子,蹲下身子來,平視著“花卷”和“包子”的小臉兒,聲音盡量平和道:“好娃子,你們以後就跟著魏叔叔,好好的學武功。”


  “娘,以後我們再也不吵著回家,再也不嫌棄弟弟哭鬧,以後少吃飯、多做活、幫娘照顧弟弟,幫你洗頭洗腳,你是不是就、就不會不要我們了?”


  兩個小娃子,帶著軟糯的討好聲,稚嫩的小手,緊緊的抓住明月的袖口不肯放開,眼睛赤紅的如同兩隻弱小的兔子,哀哀的看著明月。


  透花卷’和‘包子’年紀小,被親爹、親娘賣了一次,心裏缺乏安全感,好不容易適應了現在的生活,卻又要顛沛流離,隻以為明月也嫌棄她們,要將她們二次拋棄了,心裏的不安更甚於第一次。


  明月的心被狠狠的戳了兩下,生生的疼,一左一右,緊緊的、緊緊的抱住了兩個小娃子,聲音哽咽道:“娘的好孩子,娘怎麽會嫌棄你們?娘疼你們還來不及,怎麽會不要你們?娘是不得矣才暫時離開你們,娘答應你們,娘定會拚了命去接你們回來,等著娘.……”


  這是明月第一次親口承認是她們的娘親,以前被叫著總是透著些許的不自然,此時打心眼兒裏承認了這個“娘親”的稱謂,卻怕是自此一別,從此天人永隔。


  明月不忍看向“花卷”和“包子”殷切的目光,重重推了一把小翠道:“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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