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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鳳凰三點頭

  見魏知行完全不給公主麵子,一騎飛塵而去,黑鷹軍麵麵相覷,默默的抬腿上馬,亦打馬疾馳追隨而行。


  轉瞬間,隻剩下一臉懵逼的禦林軍,和臉色鐵青的寧公主,外加神情複雜的魏炎。


  魏炎向公主一揖到地,神色愧疚道:“懇請公主莫要降罪主子,實在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兒,以後主子回京,定親自向公主負荊請罪。”


  寧公主放開馬韁繩,尷尬的咳了兩聲,臉色正了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道:“ 本宮豈是不分輕重之人,你隻要實話告訴本宮,魏大人特意叮囑於你的解毒方法是什麽,本宮過後就放你離開。”


  憑魏知行臨行前那不耐煩而厭惡的眼神,寧公主可以篤定,這魏知行不會那樣好心的真給自己“解毒”,不毒啞、毒瞎自己都算他心慈麵善。


  魏炎臉色白了青,青了紅,紅了黑,喃喃道:“回、回殿下,此法是民間的土法,農村村民誤食了有毒的果子、蘑菇等物,均用此法來解,甚為簡單,也甚為好用,周統領也知道,既然公主已經無礙,小的這去追隨主子去了。”


  魏炎哪裏還敢去牽公主身側的黑馬,撒開兩條腿就開跑,如避蛇蠍,更讓人嘖嘖稱奇的是,這兩條腿的人兒,比四條腿的馬兒,速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寧公主的好奇心頓起,轉臉看向周統領,果見周統領的臉色白了青,青了紅,紅了黑,與先前的魏炎如出一轍,寧公主不由罵道:“一個個的,當本宮是瓜子嗎?還不從實招來!!!”


  周統領臉色怪異,結巴了半天終於說出了解毒方法,剛剛說出一半,人便如紙鳶般被公主踢飛,口中大罵道:“姓魏的,你等著!打馬,追!!!”


  也難怪寧公主如死氣惱。魏知行所說的土法,甚是簡單,就是馬上催吐,將大糞水、豬泔水等醃臢之物,強行灌入中毒人口中,中毒人因惡心其汙穢,將自己的腸子恨不得都吐出來,吐得昏天黑地,連親媽都不認得了。
……

  清晨的風吹打著窗欞,呼呼的聲響,憑添了這秋季的幾分肅瑟。


  明月伸了伸懶腰,推開門,被冷不丁灌進來的風吹得打了一個激靈,身上起了一層薄慄,生怕涼到和自己一起睡的“包子”和“花卷”,明月忙閃身出屋,緊閉了房門。


  本想去拿柴燒水,卻在一堆新劈的木柴旁,看到了兩個孩童木馬。木馬前方雕著馬頭的形狀,後邊的背部陷進去一個窩兒,剛好容納一個娃子的小身子。


  馬頭兩側的耳朵剛好做成把手,更難得的是,怕娃子凍著,把手外側套了棉套子。


  明月嘴角上揚,卻佯裝不知,拿起斧頭做勢要將木馬劈成柴禾,身後急忙竄出一人來,搶過斧頭扔開,怒道:“這是我給‘包子’和‘花卷’做的木馬,磨得一個毛刺也沒有,別劈爛了。”


  明月抬起眼瞼,眼裏是春花燦爛,偏臉色陰沉道:“某些人不是和我殷明月斷絕師徒關係了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成越訕訕的抓著亂糟糟的頭發,灰撲撲的臉竟現出幾分紅暈來,結巴著道:“斷絕了師徒關係可以再認回來,小月月的敬師茶我都喝了。”


  成越神情尷尬的指著房簷下掛著的一個籃子,鐵了心要重新做回明月的師傅。


  明月不由得哭笑不得,房簷下的籃子裏,裝的是她喝過的茶葉沫子,攢在一處,等攢夠了,尋思著給幾個小娃子做茶葉枕頭,都說這樣小娃子腦袋聰明,沒想到這成越如此賴皮,偷兩把茶葉沫子放在嘴裏嚼幾下,竟然也成了敬師茶。


  自從知道“包子”和“花卷”的真實身世,明月就不生成越的氣了,隻是二人都礙於麵子,誰也不先道歉,如此這般,害得成越獨自一人,在北麓的小木屋裏,形單影支呆了一個多月。


  說來也奇怪,以前因家裏有明月和幾個娃子在,成越嫌鬧騰,索性搬到了山腳的茅屋裏,卻仍躲不過明月上山去吵他,天天日子過得跟打仗似的沸騰。


  這一個月中,總算是清靜下來了,成越的心裏反而不靜了,總覺得空落落的缺了些什麽東西,於是隔三差五的就到三房的院外偷窺,看著“包子”和“花卷”玩鬧,聽著“饅頭”哭叫,雖然腦仁還是一樣的疼,卻仿佛充實了不少。


  果然病得不輕,成越隻能這樣認為自己了。


  明月翻了一記白眼道:“大越越,你現在會的竄、躍、劈、掃,我樣樣都會,打石頭的準頭比你還強;我現在會的煎、炒、烹、炸,你卻一樣也不會,此時回來,是又饞豬蹄了?送你兩個字——沒有。你沒長相、沒財產、沒靠山、沒本事,連個後代都沒有,脾氣還特別的大,我為什麽還要認回你當師傅?!”


  這個問題-——還真是難以回答。


  成越諂媚的笑了笑,喃喃道:“小月月,別這麽一針見血嘛,你怎知我不像老貓教老虎一樣,留下個後手?”


  看著成越一臉吃鱉的模樣,明月強忍著笑意,一本正經的斜睨著成越,滿滿的嫌棄。


  果然看得成越心底的火氣一拱一拱的往外冒,從懷裏“啪”的一聲取出一隻金釵來,攤在明月麵前道:“是你說我沒財產的?這個是紙糊的不成?”


  “咦?”明月從成越手裏接過那鳳凰金釵來,越看心裏的火越大,惱怒道:“大越越,你果然留了一‘手’,你是三隻手才對!這是我讓宋百勝幫我打造的駱平的‘鳳凰三點頭’,昨天剛剛送回來,怎麽到了你手裏?”


  成越臉色氣得發紅,伸手要將釵子搶回去,明月一縮手帶入懷中,成越撲了個空,懊惱道:“我成越一生光明磊落,從不做雞鳴狗盜之事,這釵子是我娘子臨走時留下的飾物。”


  成越顯然動了真怒,哪裏管明月的臉色,直接衝上來直擊明月的懷中。


  成越雖是長輩,還是個長期生活在野外的懵懂之人,但明月畢竟是個女子,還是個越來越綻放的花一般的女子,如此動作,頓覺受了侮辱一般。


  於是,本來相互示好的二人,再次戰於一處。


  與往次笨拙蠻力不同的是,這成越竟招勢奇巧,隱隱帶著幾分內力,隻是尚存一分理智,怕傷著明月,並未使出全力。


  明月心中不由大吃一驚,這成越果如他所說,如老貓教老虎學藝一般,對明月留了後手,看這嫻熟的招勢,隻怕並不是他所說的普通獵戶身份,反而像極了訓練有素的侍衛一般。


  自己初時還能抵抗一二,待一柱香後便漸顯頹勢,眼看著不是對手了。


  二人交戰正酣,大門吱呀一聲洞開,宋百勝閃進院中,驚愕的看著纏鬥一起的成越與明月。


  成越見來了外人,手裏的招勢更加淩厲,手曲成爪,直取明月懷中,搶奪金釵。


  明月臉色一暗,先一步探入懷中,將金釵猛的扔向宋百勝道:“若保管不利,你再重做。”


  宋百勝接住釵子,聽了明月的話,臉色不由得一白,他做的那支“鳳凰三點頭”釵子,害得他日夜辛苦一個多月才堪堪完工,若是再做一支,自己隻怕要熬瞎眼睛了,關鍵是,依明月的意思,重做是沒工錢的。


  宋百勝登時如護犢子的老牛一般,將釵子緊緊護在懷裏,見成越向自己衝來,轉頭要跑,被成越一腳踹在了屁股上,宋百勝直直的趴在地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如賴皮狗般,整個人趴在地上,將金釵護在身下,大有寧死不屈的架勢。


  成越大為光火,照著宋百勝的屁股再踹了兩腳,眼見著屁股腫得如熬豬食的大鍋般,宋百勝嘴裏竟連吭都沒吭一聲。


  成越畢竟不是嗜血之人,又與眾人一起相處多日 ,見硬的不行,便來軟的,苦苦哀求道:“小月月,這個,真是我的,我可以對天發誓,若是撒謊冒領,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明月搖了搖頭道:“你知道,發誓這種東西對我沒用,我隻相信證據。”


  宋百勝一臉懵登,如烏龜般翻過了身子,臉部朝上,手裏仍護著那隻金釵,狐疑道:“明月,你說的可是.……”


  成越的眼裏再次盯上了金釵,明月忙挑了一腳宋百勝,宋百勝再次如烏龜翻殼般翻了回來,臉部朝下,嗆了一鼻子土,“咳咳”咳了好幾聲,隻聽得明月嗔責道:“好好護著!”


  成越和明月,眼看著如最初之時一般,再次談不攏, 大有再戰三百回合的駕勢。


  惱得宋百勝忍著屁股痛,一咕嚕爬了起來,生怕明月與成越再次將自己踹翻,逃出一丈開外,尖聲道:“我是做釵子的人,能不能聽我說完話再打?”


  成越與明月不得不將目光同時轉向了一身狼狽的宋百勝,宋百勝終於找到了存在感,抖了抖衣裳上的灰塵,拿腔做勢想要來個開場白,卻見二人如惡虎般的眼睛盯著自己,似要將自己的肉身盯個洞穿模樣。


  宋百勝頓時慫得塌了腰,將金釵拿出來舉到眼前道:“這釵子的款式是‘鳳凰三點頭’不錯,卻不是我做的那支,這支手工華美程度、金子的純正程度,在樂陽郡也找不出第二支來,說它是‘鳳凰三點頭’之母也不為過,我自歎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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