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姐夫忍上幾日
眼看著水道渠成的事情,被劉英橫插了一杠子,便橫生了枝節,明月難得耐著性子展顏一笑道:“呃,表姐,師傅在山上撿了個奶娃子,餓得厲害,若是不吃,眼看著就要餓死了,你行行善、積積德,以後定有福報。”
劉英翻了一下白眼,鼻子裏明顯的哼了一聲道:“我福報不福報,以後才知道;現在的你,可是個現世報。你那野男人,將你拋棄了吧?一看就是桃花眼、薄嘴唇,不是涼性人,就是短命鬼,你就準備和你娘一樣,當個小寡婦吧。”
說完劉英又後知後覺,說明月和劉氏一樣,分明不是咒她,而是在誇她,因為劉氏雖然當了六年多的寡婦,到最後卻是成了堂堂縣太爺夫人,不是尋常百姓家所能惹得起的,於是訕訕住了聲。
明月臉色登時陰了下來,“魏知行”這個名字,在過去是逆麟,在現在卻是暗傷,每戳動一次,便痛上一分。
現在劉英不僅戳了痛處,還說“魏知行”是“短命鬼”,自己是“小寡婦”,現在自己對魏知行的生死本就存有疑慮,被劉英如此一說,怎能不憤怒?
若是換作他人或平時,明月會登時翻臉無情,拳腳相加,偏偏對方不但是一個不堪一擊的女子,自己家中還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可兒。
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明月隻好將火氣咽了又咽,壓了又壓明月展顏一笑道:“表姐,你誤會了,我和那人沒有任何關係,他是成大人的屬下,那日和成大人一起來向陽村,不過是和我商量給我娘準備什麽東西做聘禮,你知道的,我娘性子弱,我隻能硬著頭皮出頭,不讓她吃虧,那時候,我娘和成大人的親事還沒徹底定下來,所以不能聲張。”
對於明月的牽強解釋,劉英不以為然,左右,哪種解釋於她也不過是多一項取笑明月的談資罷了,對於明月有沒有心上人,劉英寧願相信明月是個沒人要的農家悍女。
劉英如同村中尋常婦人一般,雙手粗魯的交叉,使得明月將視線移至了劉英的胸前,突然意識到,成親沒有多久,劉英竟然豐腴了不少,特別是某些部位,竟似加重了整個身子的三分之一的份量。
劉英如一堵牆似的橫在明月麵前,將院門堵的更加嚴實道:“啥也別說了,我,不答應,不因為別的,就因為你。”
明月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自歡笑道:“表姐,小娃子餓了,口急不等人,你家沒有奶娃子,姐夫、姐夫、就、就忍上幾日,過幾日我給你家買兩隻大肥奶羊,如果信不過我,我出銀子買下這隻羊也成,給你十兩銀子,如何?”
現在羊在市麵上,一條不過二兩銀子左右,明月給十兩銀子,可以買上五條了,換做任何一個農家,定是以為這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情。
劉英聳了聳肩,無所謂道:“殷明月,拜你所賜,我什麽都缺,獨獨不缺銀子,還能打著滾的生銀子,送你三個字,我——不-——賣!!!”
劉英嘴角上揚,伸手一把搶過明月手裏的繩子,向院中走去,將臀部扭得虎虎生風,讓人不由擔心,若是拴上一隻家雀,用不了一會兒就被搖暈死過去了。
向耀祖沮喪著一張臉攆了上去,諂笑著對劉英道:“娘子,誰怕銀子多咬手啊,多賺幾兩是幾兩不是?看殷明月那樣著急,不行咱坐地起價,二十兩?三十兩?沒有羊奶我也能忍的.……”
劉英上去就掐了向耀祖腰上的軟肉一把,輕叱一聲,臉色灰暗的揉了揉胸口,臉上的表情都是扭曲的,看著分外的瘮人,氣急敗壞道:“你那叫忍?!能忍的一直是老娘好不好?!”
向耀祖一臉委屈的喃喃自語:娘原來都沒說啥……
劉英驚慌的回頭看向明月,見後者一臉震驚的表情,惱羞成怒的又踹了一腳向耀祖,緊接著房門緊閉,給了明月一個結實的閉門羹。
明月暗暗歎了口氣,不知應該嗔責魏知行的亂點鴛鴦譜,還是該嗔責這個世界的不公,不管是鷹與兔
、還是蛇與鼠,被捆於一處,便成了夫妻,恩愛是一生,折磨亦是一生。
沒借到奶水,明月隻好怏怏的往家走,心裏盤算著,是該將小米熬出米油,還是將茄子瓤搗爛喂養小娃子,半路卻碰到了一臉喜色的殷才。
殷才左手提著一條肉,滿滿的肥油;右手提著一條魚,鮮活的直往殷才的身上跳。
殷才見到怏怏的明月很是詫異,熱情搭話道:“明月,現在三房就剩下你一個人兒,吃飯也不香,中午家去吃飯?”
明月展顏笑了笑道:“小叔,我和小翠昨天在你那兒吃的,前天在你那兒吃的,總不能天天在你那蹭飯吃啊!”
殷才不好意思的挑了挑手裏的魚道:“嬌嬌被收留的這半年多來,你待她如親姐,好吃好喝又陪送銀票,現在這樣說小叔,不是打小叔的臉嗎?!以後可別這樣說。”
明月看著殷才手裏的好食材,笑道:“行,你說咋辦就咋辦,我今天可不行,恐怕以後也難了,得先把我的愁事給解決了。”
明月一向果敢利落,怎麽可能還會有愁事?
殷才一臉的擔心,生怕再發生什麽要命的大事,然而,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能讓明月犯愁的大事兒,自己怕是更加的束手無策,殷才一臉訕然,一副想問不敢問的卑微模樣。
明月笑了笑道:“小叔,你別想歪了,沒出啥事兒,就是師傅撿了一個奶娃子,哭得嗓子都啞了,我找了整個向陽村都沒買到奶水,我是真沒招了。”
殷才眼睛登時一亮,焦急的對明月道:“快,跟我走,奶水現成的!”
明月欣喜的跟上兩步,又查覺不對,窘迫的對殷才道:“小叔,我小嬸子剛懷孕四個月,這個,她真不能有。”
和親侄女議論媳婦有沒有奶水的問題,怎麽樣都覺得詭異,殷才臉色紅了紅道:“不是你小嬸子,是明霞生了,生了個大胖小子,足足五斤重,一出月子就來串門,這魚和肉就是你小嬸子讓我買的,說是給明霞好好補補虧空的身子的。”
明月眼睛登時亮堂了不少,隨即心頭不由忐忑,自己與劉英有宿怨,所以劉英不賣給自己奶羊;自己與明霞的宿怨,隻怕與劉英不惶多讓,她會舍出奶來嗎?
心裏想著,腳步卻沒有停下來,緊跟著殷才回了家。
離房子遠遠的,就聽到裏麵傳來溫柔的歌聲,似澆灌田間的淙淙流水,讓聽見的人心裏說不出的舒服。
宋百勝坐在門口的馬紮上,手裏認真的擺弄著什麽,一臉沉醉其中,散發著溫柔的光芒,竟讓一向無厘頭的他,憑添了幾分風姿。
二人想繞過宋百勝進入屋中,宋百勝蹭的站起身來,雙臂一張橫在門前,竟和剛剛攔路的劉英有幾分相似。
明月歎了一口氣,隻怕這次也要費些波折了。
殷才做為主人,反而被攔在了門外,臉色尷尬道:“百勝,這是我家吧?怎麽不讓俺和明月進屋?”
殷才與宋百勝的關係很是微妙,即是小叔與侄女婿,又是妹夫與大舅哥,所以幹脆均以名字相稱。
宋百勝撓了撓頭,也覺得自己動作來得太過突兀,訕笑道:“明霞唱歌的時候,就是奶萬貫睡覺的時候,你們一會兒再進去吧,現在有點兒不方便。”
殷才和明月這才了然,感情好,唱歌原來不僅哄娃子睡覺,還是給娃子吃奶的信號,真是明月想多了。
明月又不由得莞爾,這娃子起了名字太過隨意了——萬貫,這是被寄予了“腰纏萬貫”厚望嗎?隻是,宋百勝姓宋,全名叫“宋萬貫”-——“送萬貫”,多少銀子都“送”出去了,還真是——不太吉利啊.……
不一會兒,屋內傳來了明霞清脆溫柔的聲音道:“百勝,快進屋吧,萬貫睡著了。”
見明月跟著一起進來,明霞先是輕皺了一下眉毛,隨即見嬌嬌已經親膩的摟了明月的脖子,明月又溫柔的愛撫著嬌嬌已經顯懷的肚子,二人一副不分彼此的模樣,臉色才緩了緩,盡量讓心裏平和了許多,畢竟,自己要想與宋嬌嬌和殷才打好關係,和殷明月對立是不可能的。
聽了明月“買奶水”的意思,明霞半天沉吟不語,在明月以為她不同意的時候,明霞已經抬起頭來,對明月道:“我想單獨和你談談。”
明月點了點頭,讓宋嬌嬌、殷才和宋百勝先出去。
明月小心的關好門,轉過頭來,平靜的對明霞道:“萬貫才出月子,肚量小,奶水有大部分盈餘,我隻買這盈餘部分的。你放心,不管什麽時候,你的奶水都會先可著萬貫來吃,我現在就著手去買奶羊,保證被足奶水,你開出條件吧。”
明霞搖了搖頭道:“銀子總有一天會花完,所以,我不要銀子。”
明月眉毛一皺,能用銀子解決的問題都不叫問題,莫不是這殷明霞還在記掛著過去的恩怨,要獅子大開口、給自己出難題了嗎?
明霞再次搖了搖頭道:“你別想歪了,當年我在殷家老宅,爺奶、爹娘都看不上我,殷家選你入周家為妾時,我沒有怨言;可你自己不願意去時,寧可將好機會讓給了殷明雲也不讓給我,我在那時特別特別的恨你,所以後來宋家迎娶,我便急巴巴的答應了,生怕你再使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