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娃子不能沒有爹
現在的老宅,正如茶壺裏煮餃子,鬧開了鍋。
牛伯和牛嬸帶著傻閨女上了門,聲稱剛剛看了郎中,說傻閨女牛角懷了娃子。
牛伯、牛嬸問牛角哪個男人碰過她,牛角癡癡的笑,張嘴就說出一個名字:殷才。
於是,老牛家帶著閨女來興師問罪了。
殷才死活不承認,無耐那傻閨女就“殷才殷才”的叫著,好不歡喜的模樣。
牛伯、牛嬸這下子抓住了話音,逼著牛角娶殷才,沒說錯,是牛角娶殷才,倒插門。
讓自己的兒子娶一個傻子為媳婦,自己都不樂意,若是倒插門就更是老殷家的奇恥大辱。
翟氏頓時不幹了,岔著腰就開始破口大罵,句句不離牛角是個傻子呆子,被野漢子睡了找她兒子殷才背黑鍋。
若在過去翟氏的戰鬥力絕對能排在向陽村前三名,隻可惜,因為明月搞出來的“貓妖”事件,翟氏好好的一口大白牙,被魏知行找人生生給撥沒了,說話漏風,吐字不清,戰鬥力急速下降,堪堪與牛嬸戰了個平局。
二人對著開罵,不亦樂乎,於是乎,本來關起門來解決的事,鬧得全村都知道了,小喇叭劉嬸恨不得天下不亂,怎麽能放過這次“一展特長”的機會,第一時間就告訴了被殷才休了的前妻宋嬌嬌,告訴完宋嬌嬌,扭著屁股又向村北去宣傳去了。
明月與宋嬌嬌趕到老宅之時,二人已經坐在了地上,罵得口吐白沫,聲音嘶啞了。
而當事人殷才,則蹲在柴禾垛旁,一臉的懊惱與悲催,看到明月與宋嬌嬌站在了籬笆牆外看熱鬧,更是羞愧得將頭窩在雙腿間,不肯抬頭了。
這樣罵下去也不是辦法,明月從懷裏掏出兩塊明陽給的飴糖來,向牛角揮了揮手道:“牛角,給你好吃的。”
牛角不屑的看了看包的好看的飴糖,將頭搖得堅決道:“角角要紅根兒,紅根兒。”
明月展顏一笑道:“現在是夏天,紅根兒長老了,咬不動了,也不甜了,這個紅根做的糖,比紅根兒還甜,你且嚐嚐。”
牛伯本來想攔住牛角,見給糖的是與老宅不對付的明月,以為明月是來看老宅笑話的,牛伯放鬆了警惕,牛角亦步亦趨的走到了明月麵前。
嚐試著將一小塊兒飴糖放在了嘴裏,咧嘴笑道:“好吃,好吃。”將剩下的一大塊飴糖同時放在了嘴裏,隻三兩下便咀嚼著咽了肚兒。
明月揮著手裏另一塊飴糖,笑嗬嗬的指著自己鼻子問道:“知不知道給你飴糖的人是誰,答上名字來還有飴糖吃。”
牛角興高彩烈的伸手去抓糖,一手沒抓到,癡癡笑道:“殷才,殷才!我不動,要吃吃。”整個人躺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明月嚇了一跳,又指了指宋嬌嬌問道:“我身邊的這個人是誰?”
牛角得不到糖有些怒了,見明月手裏的糖又忍不住流了口水,難得的忍下最大的耐心道:“殷才,殷才。我不動。”
明月將糖遞到了牛角手裏,愛憐的摸了摸傻丫頭的頭,不管是哪個男人造的孽,最可憐的就是這個智商不全的姑娘了,而自己,還要利用她的缺點來傷害她,沒辦法,她總不能讓殷才憑白受了屈。
身旁的人剛開始沒明白明月的意思,見明月連問了兩次不同的人,牛角的回答卻是一樣的“殷才”!!!
也就是說,牛角所說的“殷才”,根本就不足為信,也許是別人利用她的缺點,而誤導了牛角,所以不論誰問或是問誰都隻會回答“殷才”!
一見情勢得了扭轉,翟氏的體力似乎又充盈了許多,指著牛嬸又是開罵。
牛嬸看著明月的眼神頓時充滿了怨毒,轉了風向罵向殷明月道:“你個吃一百個豆不嫌腥的小賤人!老慳婆那麽害你,你還幫著她害俺閨女,活該你嫁不出去!呸!!”
明月不置可否,對牛嬸道:“牛嬸子,人在做,天在看,你前些日子怎麽與人串通好嚇唬我娘的,我還沒找你算帳呢!現在卻倒打一耙,我隻能說我無愧於心!你也一樣,不能著急將閨女找個男人,而是要了解事情的真相,不能讓那個惡男人樂得消遙!!!”
牛嬸堅定的指著殷才道:“就是殷才,俺閨女全村一個人的名字都叫不上來,獨獨能叫上殷才的名字,定是他睡了俺閨女不承認,若是如此,我便告到縣衙去,不娶了俺閨女就將他沉塘!!!”
明月皺了皺眉毛道:“牛嬸,與人私通苟且才能沉塘,你莫不是連牛角也不要了?”
牛嬸破罐子破摔道:“都懷了殷才的野種了,我成全他們,讓她們一家三口到陰槽地府團圓去!”
果然夠惡毒。
一聽說讓自己的兒子殷才陪著傻姑娘一起死,翟氏的氣焰登時沒了幾分,這殷才怎麽著也是自己肚子爬出來的親生兒子,自己平時使喚是使喚著,但也是打心眼裏心疼著。
一向強勢的翟氏,竟向明月投來了哀求的眼光,因為她聽說,她原來看不上的三兒媳婦,馬上就要成為成縣令的填房了。
明月歎了口氣,這件事情,本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事,牛角癡傻,不好下手,隻好從殷才身上下手了。
明月翻身跳過了籬笆,不忘將宋嬌嬌也扶了進來,在院中站定,肅然的對牛嬸道:“嬸子,郎中說這腹中的娃子有多少天了?”
牛嬸子篤定道:“郎中說了,喜脈很結實,看著是個男娃,得有兩個月二十天了。”
明月再次確認道:“你確認沒聽錯?”
牛嬸子眼睛一瞪道:“自然不會錯,錯了你將我腦袋擰下來。”
明月點了點頭。轉身走向殷才,恨鐵不成鋼的訓斥道:“小叔,別一幅窩囊的樣子,要想著怎樣證明自己清白。你將五月上旬至中旬每天的行動告訴我,要事無俱細,越清楚越好。”
明月的腦子聰明,殷才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搖搖晃晃站起了身子道:“五月上旬至中旬……”
殷才想了半天道:“五月上旬.……那幾日我記得好像明霞家房山倒了,讓我去幫忙,一直做到了晚上,我想回家來第二天再去,明霞男人想讓我多做些活兒,便留了宿,房山倒了沒地方住,我在村西陳伯家搭的伴兒,幹了三天.……”
明月點了點頭,這三天有了證明人,可以略過。
殷才繼續冥思苦想道:“回來的路上,我聽說、我聽說……”
“說,別吞吞吐吐的!”明月氣得眼睛瞪得比牛眼睛還要大。
殷才偷偷覷了宋嬌嬌一眼,這才微微臉紅道:“那天早晨我聽說嬌嬌要去城裏,還向人打聽縣城裏哪家大紅緞子麵好看,我就直接偷偷跟著去了,嬌嬌坐的是牛伯的車,我遠遠墜在後麵,回來的時候,牛車還陷進了大泥坑,嬌嬌下來幫著推車,濺了一身的泥。”
宋嬌嬌臉色一紅,沒想到殷才還偷偷跟過自己,定以為自己要再嫁,所以才買大紅緞子麵,而事實上,她是想送親手繡件幔帳,給劉氏當成親禮物。
那天回來的時候已經是黑天了,所以又去除了一天,牛伯也承認這件事,如果不是跟著,定不知道車子陷坑裏之事。
“五月初五,我記得特別清楚,那天縣衙來喜報,蘇童生中了秀才,蘇嫂子心情好,讓我幫著往村裏各家送狀元餅,那日也是忙到了天擦黑。”
“五月初六,柳河村曹員外家老來得子,大擺宴席三天,需要人給跑腿打水幹零活,我去了三天。”
……
“五月十五,那天大哥找我吃酒,我吃得多了,醒來之時已經是黃昏時分……”
“等等.……”牛嬸子一下子打斷了殷才的話,急道:“就是這一天,你好好說說,誰能證明你吃多了酒?”
殷才狐疑道:“我大哥陪我喝的……”
“不能算!!誰知道你大哥是不是偏向於你!!!”牛嬸子聲嘶力竭,似乎使盡了全身的力氣吼了出來。
明月不禁皺起了眉頭,眼睛不自覺的瞟向殷金,殷金卻一臉安定的模樣,沒有絲毫的變化。
明月卻是心裏已經有了篤定,出問題的,定是這五月十五。因為,前麵殷才也有幾個賦閑在家的日子,也沒有證明人,牛嬸並沒有深究,偏偏到了五月十五這一天,死纏著不放,這一天,一定有問題,而且,這殷金怕是參與者。
殷才想了半天,指著人群裏的一個年輕漢子道:“訊哥兒看見我們哥倆兒喝酒了,酒不夠,還是大哥扶著我去他家勻了一壺來的。”
殷才平日裏為人勤快,幹活利索,哪家有事都願意找他幫忙,他也絕無二話,樂意幫忙,人緣也自然不錯。
年輕漢子亦是對他感觀不錯,笑著答道:“不錯,牛嬸子,那天才哥兒喝得腳打飈了,一路被金哥扶著,怎麽可能去睡你家虎背熊腰、力大無窮的牛角?不怕被牛角給頂得腰折了?”
眾村人一陣哄笑,牛嬸大怒道:“就是喝了兩杯貓尿才不幹人事,一定是那天幹的,殷金,你一直陪著殷才喝酒?一直沒離開過?連上茅房都是一起去的?”
殷金麵有難色的看了殷才一眼,眾人立即看出一幾分貓膩來,殷金眼睛一紅,對著殷才一揖到地,歎了一口氣道:“四弟,大哥對不住你,你就認了吧!娃子也夠可憐見的,不能下生就沒有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