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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中郎將夫人

  珍味坊的地麵與其他酒樓不同,全部是光滑的石頭地麵,包袱裏裝牙粉的瓷瓶子在掉落地麵的瞬間,登時粉碎成無數塊,其中一塊崩濺起來,直接掃向了那吵嚷的孩子脖頸。


  說時遲,那時快,女子眼睛微瞪,伸出手掌將飛至的瓷片向旁一掃,瓷片被成功掃開了,女子的手掌卻是被劃了長長的一道口子,血淋淋的好不嚇人。


  懷中的娃子受了驚嚇,張開大嘴哇哇痛哭,那女子忙去看娃子,手中的血卻不小心弄了娃子一頭一臉,看著分外的驚悚。


  護衛見主子受了傷,登時氣急敗壞,從腰上摘下一隻長長的兩頭帶彎刀的漂亮武器,招呼都不打,直接刺向劉氏,劉氏本來腰就受了傷,又突然被人襲擊,嚇得絲毫動彈不得,眼看著就被人在脖子上來了個洞穿。


  一隻桃形刀飛快的拋將過來,將分水刺磕得偏離了寸許方向,越過了劉氏的脖頸兒。


  護衛反手回擊,駱平已經走上樓梯,將劉氏隱於自己身後,冷然道:“住手!閣下是要在這珍味坊裏行凶嗎?”


  護衛眼色一眯,冷然道:“這無知村婦害了我家小姐受傷。”


  駱平冷然道:“不問青紅皂白,隻是讓你家小姐受傷,你就要取人項上人頭嗎?”


  護衛氣惱的將那分水刺隔在胸前,對駱平氣惱道:“大膽!你知道我家小姐是哪個?平民傷了貴胄就是要以命相抵的,不問因由,這就是王法律令!!!”


  駱平皺了皺眉頭,回頭對小二哥耳語了一番,小二哥急匆匆騎馬奔赴了縣衙,去向成鴻略求救去了。


  駱平淡然一笑道:“王法自有朝廷命官來評判,看你的衣著打扮,應是今日到來的北疆中郎將家的護衛吧?小小中郎將的護衛,沒有任何品階,自然無權審問。至於你家小姐或夫人,家眷不得幹預朝堂之事,自然也無權審問,否則,就要折了鎮北侯的威名了。”


  沒想到小小的縣城,小小的酒樓,竟然有了解朝廷品級和刑法之人,那護衛眼睛輕眯,陰狠的盯著這個突然冒出來不知死活、亂管閑事的男子,看著他的眼神,如同看著一個死人。


  護衛看著看著突然撲哧一聲冷笑:“小子,多管閑事!我家小姐無品無階,我也無權草菅人命,但我家將軍卻是七品中郎將,侯四,去請將軍!就說有人要謀害嫡小姐。”


  另一個護衛應聲,急匆匆向縣衙趕去。


  駱平輕舒了一口氣,轉眼看向劉氏,劉氏的腰剛剛磕了欄杆,痛得熱汗直流,駱平趕緊上前,要扶著劉氏起來。


  那女子心愛的女兒險些被瓷片割了喉,自己奮力去擋、手心被劃傷,那瓷片不是簡單的瓷片,上麵粘了不少牙鹽粉,直接粘在女子的傷處,被刹得極度痛苦,如果上了重刑一般。


  女子看著“罪魁禍首”的劉氏,本來就一肚子氣,屬下李二替她出氣,卻又被半路殺出來不知姓甚名誰的男子,說得頭頭是道,生生不讓己方殺了村婦。


  女子一忍再忍沒有動手,對方說得對,父侯鎮北將軍剛剛被聖上罰了俸祿,哥哥李放被軟禁,自己不能再惹出人命來,最起碼,不能當著別人的麵兒出了人命。


  但自己怎麽說也是堂堂侯門掌上明珠,雖說是養女,但吃穿用度和寵害卻從未短過,怎能憑白受了村婦的氣?


  女子將女兒遞給身後的婆子,冷冷上前道:“住手!兄長前次來這朝陽縣,據說吃了很多悶虧,今日一見,果然是窮山惡水出刁民。你說的對,本夫人隻是一介後宅婦人,無品無階,審不了罪犯,但你又是哪位?看穿戴也不過是富庶些的商賈罷了!本夫人定會等著夫君來審問村婦,在此之前,本夫人卻要讓她吃一吃苦頭,以還險些害我女兒之過。”


  女子挑了挑眉走向劉氏,駱平上前要阻攔,女子一揮手,身後兩個護衛登時上前,駱平雖刀功廚藝厲害,但這裏即不考雕花蘿卜、也不比拚廚藝,隻五六個回合便被護衛拿下。


  護衛們惱恨駱平頂撞小姐,幾乎用了渾身的力氣,反扭得駱平骨節卡卡做響,待扭得不能再扭,估計駱平的胳膊也要廢了。


  女子緩步走向劉氏,劉氏嚇得本能的往後退,直到再次退到欄杆之前,己是退無可退。


  劉氏見駱平因自己憑白受了牽連,疼得額頭直冒汗,心裏不由得自責,抬腿就要越過欄杆跳樓,自己死了,這惡女子就不會傷了駱東家了吧。


  劉氏想一死了之,女子卻不樂意了,一把手將劉氏扯了下來,狠狠的摜在地麵上,地上散落著無數的碎瓷片,劉氏的腰上、手上登時被刺出了血,痛得臉都扭曲了,險些疼得暈過去。


  駱平氣得怒吼道:“你別傷害她!你知道她是誰?你知道我是誰?她是朝陽縣縣太……”


  護衛嫌駱平鴰噪,手一托一鬆,駱平的下巴登時被卸下來,根本就發不出聲音了。


  女子回頭嫣然一笑,臉上綻著嗜血的別樣神彩,雲淡風清的對駱平道:“本夫人怎麽舍得讓她死呢?”


  女子再次走向劉氏,嗬嗬而笑,笑聲竟如銀鈴般的好聽,隻是說出來的話卻字字如刀:“本夫人懷疑你們兩個是刺客,這些個白粉子定是毒藥!想要毒殺本夫人和本夫人的嫡女!”


  劉氏慌張的搖著頭,眼淚如溪流般的流了下來,急切辯白道:“不是,不是,這是牙鹽粉和浴粉,是月兒給駱東家做的,沒毒,絕對沒毒。”


  女子展顏一笑,用腳踏了踏地上混著瓷片的白色粉子,白色粉子登時混了泥土,變成了灰色,說不出的醃臢。


  女子自言自語道:“你若是吃了沒中毒,我便放了這男子,否則,就是有毒,你們兩個誰也活不了,父侯許是不讓我草菅人命,但殺個把個刺客他老人家還是喜聞樂見的,也許還要補上兩刀。”


  駱平心頭一凜,自己千算萬算,忘算了栽贓一途,自己如今被製住,連話都說不得,今天怕是要凶多吉少了,自己死不足惜,隻是沒有保護住劉氏,劉氏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明月該多傷心啊.……

  駱平唔唔的叫著,身體忍著疼掙紮著,眼睛急急的看向樓梯,期望去訂貨的王豐發現自己有難找私衛來相救,期望珍味坊的店小二發現主子遇險去通風報信;期望成鴻略在那個狗屁中郎將到來之前趕到救劉氏.……

  隻是,似乎他的期望注定要落空了,小二確實發現駱平有難了,也急急的去找王豐搭救,隻是遍尋不見王豐,據說是去訂購運貨用的鐵皮箱子,而是城東的劉鐵匠家,還是城南的李鐵匠家,亦或是城北的宋鐵匠家……幾個小二均不得而知,隻好如沒頭蒼蠅似的分頭去找。


  而找成鴻略的小二也落了空,打聽之下,才知道成鴻略陪著中郎將去巡視朝陽縣風土人情,李成悅得到了信息,知道明月主意多,一麵讓衙役去尋成鴻略,自己則快馬加鞭來找明月.……

  劉氏抹了一把眼淚,看著焦急掙紮的駱平,被護衛又踢了兩腳,堅強的抹了一把眼淚,用手抓起地上的粉子,那女子卻不滿意,將腳一下子踩在了劉氏的腦袋上,劉氏登時趴在了粉堆裏,蒙了一頭一臉的粉子,嗆得嗓子難受,其中一塊瓷片子劃傷了額頭和嘴角。


  女子冷厲道:“敢傷吾兒,趴著吃,將這些粉子帶瓷片全都給我吃了!!!”


  劉氏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張開嘴,將混著眼淚、混著瓷片、混著泥土的粉子生生的咽了進去,劃得嗓子眼兒破了,如同駱平一樣,亦是說不出話來。


  不知過了多久,樓梯鏗鏗鏗的響起來,明月急急踏上二樓雅間外的長廊,看著眼前的景像,眼淚登時就落了下來,拳頭握得緊緊的,指甲摳著手心,生生摳出一道血印子來。


  此時的駱平,已經不必由侍衛押解著,有氣無力的半跪在地上,眼睛如空洞的木偶,胳膊如風中的柳條,完全脫臼了。


  此時的劉氏,趴在灰色的粉堆裏,臉上俱是白粉一片,看不出本來臉色, 身子軟軟的,如同一條卑微的、行將就墓的蟲子。


  明月目光如炬,狠狠掃向那貽氣指使的女子,破口大罵道:“鎮北侯就調教出你們這樣的下屬和家眷來?欺負弱小,草菅人命?你們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使分手刺的護衛明顯是眾護衛頭兒,不屑上前,將分水刺直指著明月道:“無知村姑,敢對我家小姐大呼小叫,你是想落得這二人一樣的下場嗎?”


  明月從懷中抽出龍雀匕,照著分水刺一個橫掃,分水刺登時被削沒了腦袋,斷口異常的平整。


  護衛臉色一變,心裏別提有多懊惱了,自己出入殺場多年,立過顯赫戰功,猝不及防竟著了小村姑的道兒,一抬就將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寒冰分水刺,如切西瓜般一切為二,這個臉可丟大發了。


  護衛不由得看向明月手裏不起眼的沒有任何裝飾的匕首,眼中的貪婪之色一閃而過,反手揮著剩下半截的分手刺向明月刺來。


  李成悅哪裏肯讓明月吃虧,揮刀隔開了護衛的分水刺,分手刺是中間握柄,兩邊帶四角刃,刺不進時可絞住對方兵器,練之不易,練成卻讓敵人膽戰心驚,尤其是在水中更是如魚得水,如鵬展翅,煞是厲害,由此可見,這護衛定是個水中高手。


  李成悅飛閃騰挪,盡量不讓自己的大刀與之相碰,更不敢讓對方絞住自己的刀口,時間久了,難免處處掣肘,眼看著就要落敗。


  那護衛嘴角上揚,如戲耍般的逗弄起了李成悅,用分水刺不斷的刺向李成悅要害,李成悅不得矣用刀去抵,不一會兒功夫,這刀口竟被磕出了一排豁口,哪裏還有刀的影子,分明是一把钜齒分明的钜子。


  正打鬥間,李成悅懷裏一物掉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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