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招蜂引蝶哪家強
蘇宏圖狼狽不堪的從地上爬將起來,還頗為自得的挺了挺胸脯,眼睛傲然的瞟了瞟劉成,似要與劉成比較哪個更強壯一些,結果二人瘦削得半斤對八兩,不惶上下,若是非要分個高低,恐怕蘇宏圖的鼻子淌下的一溜血跡,顯得更弱了一些。
明月倒是有些好奇這黎家的小姐為何要退親,當時黎家可是認為蘇宏圖是進士之才,將渾身的賭注都押在他身上的,算是整個黎家振興的希望,怎麽說放手就放手呢?這裏麵怕是另有隱情吧?!
蘇宏圖似知曉明月的狐疑之處,呐呐了半天才道明原尾,原來,這黎小姐知曉了蘇宏圖心悅明月之事,用黎小姐的原話來說,心裏倍感愧疚,不願棒打鴛鴦,隨即主動提出了退婚,為了讓蘇宏圖與明月“有情人終成眷屬”,不過幾天功夫便下嫁給了江大才子江暮。
蘇宏圖說著這些過往,竟無語凝噎,感激涕零,將黎小姐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賢良女子,大有為不能娶她為妻而感覺頗為遺憾,聽得明月臉色越來越臭,有種想再將蘇宏圖踹翻在地的衝動。
看著蘇宏圖一臉神往遺憾,明月輕哧了一聲道:“蘇宏圖,你腦袋讓驢踢了吧?黎小姐是看上別人將你踹了,聽懂了沒?!你還給人家歌德訟德?我看你是病得不清!”
蘇宏圖臉色脹得通紅,映襯著鼻下一溜血跡,看著說不出的詭異,一臉嘖責道:“才沒有,黎小姐才不是你說的那種心機女子!莫要抵毀她!黎家是要退聘禮的,是我沒有收!!!”
明月的臉色登時就黑了,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明月頭一次覺得好有道理!這蘇宏圖到頭來,準媳婦跑了,聘禮銀子丟了,被騙了還誇人家賢良淑德,簡直是讓人無語。
明月語氣頗為不善道:“蘇宏圖!!!你和黎小姐是散是合,是你們自己的事兒,別拿我來當作籍口,更別說那些要娶我的鬼話!我就是你口中的那種心機女子,攀不上你這種菩薩心腸的聖君子!!!”
蘇宏圖臉色如滲出了血一般,滲著滲著竟恢複如常,就連明月都感到頗為驚奇,這蘇宏圖的自愈能力也太強了些吧!
隻見蘇宏圖突然展顏一笑,映襯著鼻下一溜血跡看著更是說不出的詭異,一臉春風道:“明月,你是不是因為我說黎小姐賢良淑德,生氣了?沒關係,你雖然脾氣臭了點兒、儀容虧了點兒、家世差了點兒.……但隻要嫁過來,被調教一二,假以時日……”
“滾……”明月咬牙切齒的隻說出了一個字,嘴唇氣得直哆索,這世界上,總有那麽一種人,天生和你就是天敵,如鷹對兔,蛇對兔,狼對兔,不管明月化身為鷹、為蛇、為狼,竟然都拿蘇宏圖這隻兔子無可奈何,反而被氣得爆跳。
明月抓起蘇宏圖就往外扯,蘇宏圖雙手一把抓住門框,說死也不撒手,嘴裏哇哇大叫道:“明月,男女授受不親,切不可行止無狀,要注重儀容、儀容、儀容 !!!”
明月掰開蘇宏圖的手指,繼續往外拖,恨得咬牙切齒道:“你放心,你保證你的‘遺容’!”毫不可憐的、像拖死狗一樣將蘇宏圖拖至門外。
剛到門外,隻見馬蹄聲響,一輛豪華馬車已經停在了門前,側麵車廂的方塊大的窗簾輕輕一挑,沒看清裏麵坐著何人,隨即又落下。
見有外人來此,還是甚為氣派的模樣,蘇宏圖忙打落明月扯著自己的手,站直了身子,像模像樣的一抖洗得發白的長袍,嘴裏呢喃道:“即使是夫妻,也要相敬如賓,舉案……”
明月舉起手來,蘇宏圖忙跳出兩步遠,仍一模傲嬌的模樣。
車子裏,成鴻略好笑的看著車外二人,回頭一瞟身側的男子,嗬嗬訕笑道:“難怪魏大人一路催馬揚鞭、心急如焚,原來如此、如此。”
對麵男子輕輕挑起眼瞼,似笑非笑道:“成大人雖未催馬揚鞭,一路上卻掀起窗簾一十二次,詢問車途五次,這心裏怕是比本官還要急吧?!”
二人心知肚明,訕然的相視一笑,這成鴻略急的,自己是李成悅不請自來,私自到殷家三房去接兒子成高兒,自然也有了私自見劉氏的機會;
這魏知行急的,自然是進京在即,臨走前想偷偷見上明月一麵,沒想到撞上了這麽一幅前有童生、後有表哥的景像。
成鴻略眼珠轉了轉,嗬嗬幹笑了兩聲,隨即調侃道:“魏大人即然不急,那就等蘇童生求娶之後再行打擾何如?”
魏知行本來淡然的臉變得風雲變換,最後卻雲淡風清的笑了:“無妨,成大人最近將朝陽縣治理得井井有條,待本官回到京中,定向皇帝陛下覲言,加官晉升,特別要提一提成大人對正室妻子用情至深,堪當良配。”
成鴻略臉色登時就變了,本來圓滑的老狐狸終於敢對京官魏知行怒目而視了,“加官晉升”固然是好事,這“堪當良配”卻是大大的不妙。
大齊的官員們,上至一品侯爵,下至九品縣丞,都知道大齊國皇帝最為頭痛的事情有三:
其一是強勢的皇叔泯王,軍權在手,封地富庶,早晚是心腹之患;
其二是倔強的小舅子魏知行,不受官位、不受管束,長年流浪在外;
其三就是寡居的皇妹長寧公主,歌舞升平,幕僚無數,光合離的丈夫就多達一十八個,皇帝偏不信邪,年年挑選妹婿,均是業績好、官職小的小官吏,魏知行的話雲淡風輕,實則是在威脅成鴻略,假如不順了他的心意,將成鴻略“榮升”為長寧公主附馬的可能性是極大的。
成鴻略立馬恭敬的向魏知行施了施禮,諂媚笑道:“魏大人,下官官績平平,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就不勞大人掛心了。至於這蘇家公子嘛,小的倒是略知一二。”
成鴻略再次掀起窗簾,對蘇宏圖招了招手道:“蘇童生!”
蘇宏圖怔了一會兒,才忽然想起,車內這個微胖的男人,正是前兩天審案的縣太爺,忙走上前來,附耳過去,成鴻略低聲說著話,蘇宏圖頻頻點頭,臉上喜色擋也擋不住,最後竟然連招呼都忘了打,興高彩烈的走了,那表情、那步伐,堪比金榜題名、洞房花燭一般的意氣風發。
明月不由得狐疑,走到車前施了一禮道:“不知成大人用的何種方法?竟比威逼恐嚇還要靈!教給農女可好?以後也可抵擋一二。莫不是那嫁出去的黎小姐又回心轉意了?”
成鴻略一挑車簾,當先下了車碾,淡然笑道:“你還是去問車中之人吧,本官可是急著見高兒呢!”
成鴻略頗為自得的向院中走去,八字步邁得那叫一個虎虎生風。
明月看著好笑,嘴未達眼底,卻見到院裏看熱鬧的劉氏父子,心裏不由一突,這成鴻略怎麽說也是縣太爺,在朝陽縣說一不二慣了,對兒子成高兒更是百依百順,那白馬又是李放的坐騎,若是讓成鴻略知曉了劉氏父子訛馬、偷馬之事,怕是不能善了。
唯今之計,就是不讓成鴻略與劉氏父子正式見麵的好。
明月麵有急色的對劉喜和劉成揮手道:“舅舅,表哥,你們快到山上去,昨天沒有找到的‘東西’今天務必要找到,快走!!!”
劉氏父子因看熱鬧離得不算近,所以根本沒有聽清明月與魏知行的對話,自然不知道成鴻略姓甚名誰,更不明白明月的一片苦心,對明月心裏的怨責更深了一層,不情不願的挪動著步子向外走,與成鴻略擦肩而過。
路過院外馬車之時,適逢明月打開車廂門,挑簾入車之時,一個男子深藍色的袍角晃過了劉成的眼眸,再想仔細觀察之時,那車廂門已經關得緊緊的,劉成心下登時一突,不由得百味陳雜,說不出的難受,連上山亦是恍恍惚惚的。
明月剛進車廂,關好車門,登時被人在身後攬入了一個結實的懷抱,竹子花的香氣彌漫在整個車廂之中,少女撲哧一笑道:“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男子懲罰似的將少女整個身子都箍在自己懷中,雙腿亦盤住少女的雙腿,兩個人,如同大蟒蛇箍住了小白兔,絲毫不肯放鬆,似要將少女整個身子契合到自己身體裏一般,在少女的耳邊細聲道:“不願相思,相思最苦;無奈相思,相思最甜。我中了你的毒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都好幾日不見了,己數不清多少秋。今日一見,娘子招蜂引蝶的功力越發的強了,不僅有童生,連表哥也找上門來了,我這若是上京離開數月,怎能放心?!”
少女將小手在男子的懷中抻了出來,亦懲罰性的在男人的腰眼兒上偷掐了一把,狀似惡狠狠道:“你看到有這麽‘招蜂引蝶’的女子嗎?昨日與表哥橫刀相向,今日與童生橫眉冷對,隻對你……”
男子抓住還要掐腰眼兒的小手道:“娘子就是有這種魅力,即使是罵人、打人、掐人,也是萬分受人待見的,他們說不定和‘一夫’一樣沒有眼光,受了蠱惑,連被罵、被打、被掐都是心甘情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