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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克得有點遠

  歡喜慘然一笑,柔弱無骨的手牽起男人的大手道:“我現在隻想好好扶侍於你,以報你對我溫柔以待之情,你讓外麵那人走開一些好不好,我不想聽到他的呼吸,萬分的痛苦,即使是死,我也要死在你的懷裏。”


  男人篤定的點了點頭,輕聲道:“你即然做了俺的女人,我來想辦法。”


  男人轉過頭,對車外喊道:“宋旭,你先離開一會兒。”


  宋旭不耐煩道:“怎麽回事?不過是一會兒子功夫,讓我上哪去?”


  大疤瘌紅著臉看了一眼歡喜,結結巴巴道:“你,你在這兒,我,我,我不能……”


  宋旭用腳踹了一下車轅,嘲笑道:“真特麽窩囊廢一個,有人聽床還特麽入不了洞房了!老子撒泡尿去,回來估計你也完事了。”


  宋旭罵罵咧咧的走開了,嘴裏不清不楚的唱著渾不吝的曲子。


  大疤瘌將頭探到車廂的小窗子前,看著宋旭走遠了,歡喜的轉過頭道:“他走了,走了,你可以.……”


  餘下的話音未落,一把玉釵已經斜插在了喉間,汩汩的血冒了出來,歡喜嚇得退後兩步,一下子跌坐在車廂之中,身子抖如篩糠。


  大疤瘌卻是展顏一笑,手指指著車廂門口道:“往東走……”男人撲通一聲栽倒在車箱內,血水染紅了大半個車箱。


  歡喜跌跌撞撞的跳下車,跑了兩步,卻又返了回來,爬進車廂,將車廂上掉落的一包東西揣在懷裏,又跪行到男子麵前,男子微弱的呼吸著,充滿希翼的看著去而複返的女子。


  隻見女子柔荑一伸,探了探漢子微弱的呼吸,皺了皺眉,將手攥住那桃花釵,一吃力便撥了下來,一道血線噴射而出,漢子連叫都沒叫一聲,便沒了呼吸。


  歡喜連看都不看那漢子一眼,瘋也似的向東跑去,她也不知道,她為何要信了那男人的話。


  如男人所說,一路草長樹茂,沒有見到泯王妃的侍衛,眼看著前方有一個小小的村落,歡喜歡喜異常,正要往村中求救,身後一陣奇異的腐敗的味道襲來,身子頓時一麻,仰麵倒在了地上,一動也不能動。


  魏炎肅靜的臉出現在歡喜的眼睛上方,手裏拿著一個白瓷瓶,若春天播種花種般,在歡喜身上一一潑灑著白色的粉末,那粉末,無比難聞,有些似肉類腐敗的味道。


  待撒遍了全身,才無限憐憫的看著歡喜道:“你很聰明,手段也多,隻是,你不該,將主子,看成了和別人的主子一樣的主子,將自己,看成了和別的女人不一樣的女人,更不應該,對主子珍視的女人下手。”


  歡喜眼睛發澀,卻是眼淚再也流不出來,腦袋裏反複的重複著魏炎的話,自己苦苦掙紮要見的人兒,自己最痛苦的時刻喊著名字的人兒,莫不是才是最魁禍首?怎麽可能?怎麽可以?


  淚水終於流了出來,腦子裏卻隻是浮現著那男人的嫡仙模樣,魏知行,魏知行……為什麽,在你眼裏,是不是隻有殷明月才是女人,而我,如芻狗,似蔽履?


  魏炎低下身來,將歡喜的手掌掰開,將桃花釵子拿在手中,毫不猶豫的離去。


  歡喜身上的腐敗氣息絲絲縷縷的環繞,漸漸飄散在四周,滲入叢林之中。


  腐敗氣息中間,夾雜著淡淡的金銀花香氣,那是,她買給主子泡茶喝的,在最危機的關頭,她仍將冒死將它從車廂中取了回來,珍而又珍的放在懷中,如今,它卻如插在心口的尖刺,一下一下的疼。


  不一會兒,一條頾狗歡快的向歡喜跑來,緊接著兩條、三條、四條.……

  怡紅院的一個閣間內。李成悅給成縣令斟了第二杯酒,夾了一塊魚肉道:“大人,您快嚐嚐這魚,這是交待老鴇子特意從珍味坊取過來的,用料足,口味正,這一桌子菜,花了屬下一年的俸祿呢!!!”


  成鴻略將魚送入口中,細細品嚐道:“不錯,不錯,隻是總覺得差了那麽一點兒意思,說不上來。”


  李成悅小臉一垮道:“大人,忒難為屬下了,這朝陽縣就屬這珍味坊的吃食最好,您還雞蛋裏挑骨頭。”


  李成悅向老鴇使了個眼色,老鴇子會意,掀了簾子出去了,不一會兒,挑簾進來了兩個姑娘,一個叫綠柳,另一個,竟然是紅芍。


  李成悅頗為意外道:“老鴇子,這紅芍不是江暮江大才子包的紅倌嗎?怎麽舍得讓她來陪我們?我的俸祿可有限得很呢!”


  老鴇子輕哧了一聲,不滿意的推了一把紅芍,紅芍險些跌倒在成縣令懷中,嚇得成鴻略忙跳起身來。


  老鴇子忙擰了紅芍胳膊一把道:“李捕快這幾日 忙於公務,所以無瑕打聽,就在前幾日,這江暮江大才子娶了書院黎先生家的千金,哪裏還顧得上怡紅院裏的紅顏知己?縣太爺能來我這兒就是怡紅院的神氣,哪能要銀子,盡興就好,盡興就好。”


  隻見紅芍一臉愁苦的模樣,哪裏還是原來那個意氣風發、眼高於頂的紅芍?


  李成悅是個捕快,對三教九流之事愛打聽,打趣的問老鴇子道:“老鴇子,你一向精明,跑了江大才子,你可以打那駱少東家的主意啊?這駱少東家為了紅芍,可是買詩、做詩、跳牆,丟臉的事兒一件也沒落下。”


  提起駱平,老鴇子臉上褶子都樂開了花,笑著一揮帕子道:“駱公子不僅是貴人,還是個妙人呢!前些時日還重擲千金,買下妙玉,懷裏還抱著一個中了春-藥的姑娘!你們這些個公子,果然壞得緊,玩起來沒輕沒重不說!又拋了舊人換新人嘍!”


  原來是這江公子和駱公子都有了新歡,紅芍成了昨日黃花,新鮮不再了。


  這也難怪不要錢來陪自己和成大人,李成悅臉上有些許的不高興了,瞟眼看成大人的神色,果然不好看,忙呼喝道:“能不能找些上好的姑娘來?你是眼裏沒我,還是眼裏沒成大人?”


  老鴇子恨不得打爛了自己的嘴巴,叫自己多嘴,惹惱了兩位官爺。


  成鴻略不滿意的一揮手,對李成悅疾色道:“有事說事,別扯些有的沒的,本官身為地方父母官,為官請命,怎能帶頭狎妓?還不快退下!”


  老鴇子忙帶著兩個姑娘下去,紅芍的手指骨結被自己捏得慘白,心中越發的悲涼,自己的銀錢被那江暮消耗貽盡,到最後卻娶了別人。現在就連克妻的魯莽之人李成悅都嫌棄自己了嗎?從雲端到泥藻,原來也不過瞬間的功夫。


  李成悅不安的看了一眼成大人,哪個男人不愛女人?自己時不時的還要到這兒來尋找慰籍,這成大人後院連個女主人也沒有,他是怎麽熬過來的?


  李成悅拋開腦中的所思所想,又給成大人倒了一杯酒,訕笑道:“大人,你看,屬下求您個事兒,你命令吳官媒幫俺說個親事唄。”


  成鴻略笑著喝了一盅酒,笑道:“李捕頭,本官初來朝陽不過半年有餘,你卻是朝陽縣衙的老人兒了,你和吳官媒比本官還熟吧?咋還讓本官去說呢?豈不是舍近求遠、畫蛇添足!!”


  李成悅臉不由得垮了下來,端起酒杯,連幹了兩盞酒,才歎了口氣訕然道:“大人有所不知,若不是托了您的福氣,我到這怡紅院都甚少有姑娘陪的,我先前有三個娘子、一個閨女,都是被俺克死的,大家都說是俺的命格不好。朝陽縣城所有的官媒,見著俺都繞著俺走,所以才托大人出麵,你一開口,官媒就拒絕不了了。”


  “渾說!你命格不好?命格不好你每次都能化險為夷?!你命格不好兒子還能生龍活虎當上副鏢頭!別聽別人渾說,那是妒忌你,你命格絕對上乘,絕對不硬,該娶娶,該納納,該生生,說吧,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包在本官身上……”


  成鴻略一幅大包大攬的模樣,在這些捕頭和衙役當中,李成悅是懂看眼色的,也是本事最大的,成鴻略當然願意成人之美、樂見其成,也好拉攏李成悅的心,為自己效忠。


  李成悅一臉的喜色,緊張的抓著成大人的手,激動道:“有大人這句話,李某人的心算是徹底的放在肚子裏了,以後定會為大人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成縣令揮了揮手,洋洋自得道:“別表忠心了,說吧,誰家的閨女?”


  李成悅端起酒盞再次一飲而盡,打了一句酒嗝,噴著酒氣,鼓起勇氣道:“就是、就是向陽村殷家的寡婦劉氏.……”


  一口酒線自成鴻略嘴裏噴了出來,睜大了眼睛盯著李成悅,心裏莫名的飛快的跳了起來。


  半天,成大人才正了正神色道:“殷家有三個閨女一個兒子,加上收留的宋氏嬌嬌、出嫁的小翠,一共六個女人、一個男娃,你的命格如此不濟,一克就克了七個,著實不太合適……”


  李成悅拚命的搖著頭道:“沒事!沒事!!占卜的術士說過,我的命格雖硬,但遇上陰氣重的就沒事了,她們六個女人,陰氣夠重、夠重,絕對能壓住我的陽氣!!!”


  成鴻略臉色一暗,呷了一口酒道:“這老話說的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壓覆不住你的陽氣,劉氏不慎被你克死了,而劉氏又是高兒的幹娘,以後高兒該怎麽辦?!”


  李成悅眨了眼睛,他倒是沒想到這一層,自己隻聽過高兒隨口喊劉氏為娘親,隻認為小娃子任性喊的,大人當時也沒承諾什麽,現在這話的意思是,要正式認劉氏為幹親了嗎?


  李成悅篤定的點了點頭道:“大人,你既然認了劉氏為幹親,我以後定會對高兒好上加好,就是壓覆不住陽氣,克死劉氏,我還能盡到做幹爹的責任.……”


  成鴻略眼睛登時就立起來了,這李成悅平日裏挺機靈的,現在怎麽這麽蠢笨如牛呢,索性挑明了道:“我不會幫著你去找官媒的,你這個幹爹,我沒相中……”


  李成悅呆呆的眨了眨眼睛,感覺一切怎麽不按正常發展呢?話說,成親還需要幹親說了算嗎?這成大人為何要反對?就因為怕自己克了劉氏?然後再克高兒?這個,有點遠吧?自己的命格這麽硬嗎?一克都克到成家去了?


  關心則亂,李成悅自以為是的篤定成鴻略是怕自己拐彎克了高兒,嘟囔道:“不幫就不幫,魏炎媳婦的姑姑也是官媒,俺剛剛幫魏大人破了案、打了人,魏大人定能命令魏炎幫忙!!!”


  說到做到,李成悅索性連酒都不吃了,將成鴻略一人扔下,急匆匆去找魏知行去了,果然是雷厲風行。


  成鴻略端起酒盞,一飲而盡,看著李成悅匆匆的背影,氣得猛的一墩酒盞,也匆匆離席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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