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如此肌膚親
明月不情願的將雙手放在大缸缸蓋兩側,一臉不悅的將缸蓋抬起來,遞給了身側的小翠,抬起身子,準備將頭探進缸內。
“啊——”
“啊——”
兩聲驚叫同時響起,一個在缸內,一個在缸外,一個男聲,一個女聲。
明月嚇得跳起了身子,以為李放的報複現在就開始了。
缸內的男子嚇得站直了身子,嘴巴自然的張成了“O”型。
說時遲那時快,明月習慣性的伸手拿石子襲擊,卻不想隻抓到一隻成越的豬蹄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襲向了缸內之人。
明月雖然沒有內力,這手勁兒和準頭兒可不是一般獵戶可比的, 這豬蹄子準確無比的塞進了缸內之人的口中,幾乎沒入了三分之二,將男子的清秀臉龐生生撐成了胖南瓜臉,眼睛幾乎擠成了細縫,呼吸凝滯,張牙舞爪的要扯掉豬蹄子。
成越一見最後一隻豬蹄子被吞,好似命被人奪了一般,地道中被骷髏咬的豬蹄子他嫌棄,這個被人咬的他倒不在乎,怒火中燒的衝上來,上手如閃電的將豬蹄子硬生生給扯了出來,哪管那人疼不疼,痛不痛?!
那人被扯得兩顆大槽牙都掉了,臉疼得由胖南瓜變成了瘦黃瓜,緊緊捂著臉,唉喲唉喲的呼著痛。
成越則是欲哭無淚的看著手裏的豬蹄子,外麵一層韌勁十足的豬皮被兩道槽牙擼掉的一大片,最後終於完成了它作為牙的使命,光榮而堅挺的立在豬蹄子上,倒像是豬蹄子成了精、長出兩隻耳朵一般,看著分外的滑稽與可笑。
成越轉過臉對明月一臉委屈道:“大月月,你
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他給啃了、給嘬了,我寧可被韓興撒童子尿,也不願意吃狗剩!你賠,你不賠我就將缸都搬出來!!!”
明月忙捂住了成越的嘴,生怕他滿嘴亂說透露出地道的訊息,安慰道:“我不做,並不等於不讓小翠做,小翠姐姐做得不好吃,還有宋嬌嬌來做,我來說怎樣做,由她們動手來做,你想什麽時候吃就什麽時候吃,行不行?”
成越一聽臉色這才正了正,將豬蹄子一把塞回到缸中之人的懷裏,扁著嘴道:“為了吃食比俺還卑鄙,又偷又搶的,你的牙還在上麵,這豬蹄子就當施舍你了!”
缸中之人死的心都有,自己怎麽就成了偷食搶食的人了?瞬間如打了雞血般,也不捂嘴了,也不呼痛了,腰杆挺得溜直,義正言詞道:“老者,此言差矣!吾乃讀聖賢書之人,不做雞鳴狗盜之事,不食搖尾乞憐之食,不做苟苟蠅蠅之事……”
少年書生意氣風發,浩然正氣,隻是站在粗口的大缸裏,配著漏風的聲音,做的事情,怎麽看怎麽和他嘴上說的話南轅北轍、背道而馳,惹得人暗自發笑。
魏知行與李放則無比閑適的抱著肩,看著少年的誇誇其談,不明所以然。
心情本來不好的明月無奈的打斷蘇宏圖道:“蘇秀才,別拽文了,有事說事,無事滾蛋。”
本來對成越說教的蘇宏圖登時轉了目標,對明月道:“明月,汝即將納做蘇家妾,切不可粗鄙言行,凡為女子,先學立身,立身之法……行莫回頭,語莫掀唇.……”
後邊的一大串什麽貞啊潔的沒聽懂,第一句的“納做蘇家妾”的話明月卻是聽懂了,一臉怒色道:“姓蘇的,現在是白天,別睡覺了!”
蘇宏圖眨了眨無辜的眼睛,不明所以。
李放嘻嘻笑了,眼睛上下掃視著蘇宏圖,萬分不屑道:“小農女是說你別白日做夢了,你,死了這條心吧。”
蘇宏圖一臉委屈道:“明月,女子向高潔,汝不願為妾,耐何黎先生對吾有教誨之恩,黎小姐賢良淑德,定不會虧待於你……”
明月拿起小翠不知何時拿在手裏的燒火棍,照著蘇宏圖的腦門就打了下去,邊打邊罵道:“我打醒你個書呆子,成天說些不著邊際的話,我啥時候答應嫁給你為妻或者為妾了!!再胡說八道,我把你打回娘胎裏重新投胎!!!”
燒火棍打下來,蘇宏圖這回身子夠快,一下縮回了缸內,燒火棍打在了缸沿上,發出了“咚”的響聲。
二人如打地鼠般展開了暴打與躲避戰,直打得明月累得呼呼直喘,李放拍著巴掌樂,魏知行一臉沉思的看著缸內書生。
在間隙裏,蘇宏圖又探出頭,許是著急的原故,又或是怕文謅謅的明月聽不懂,說起了白話道:“明月,你明明事理好不好?韓伯伯找我來當說客,你若點頭了,就成就了兩段好姻緣,皆大歡喜,俗話說,寧拆一樁廟,不拆一樁婚,夫為妻綱,我的話,你得聽.……”
本來累得住手的明月再次揚起了燒火棍,蘇宏圖已經先知先覺的窩在缸底不出來,眼睛仍充滿希翼的望著明月道:“為人婦者,不可謾罵毒打夫君,係犯七出之條.……”
明月終於氣餒的放下棍子,見蘇宏圖如此篤定,自己心裏也劃起了魂,莫不是原主殷明月曾答應過蘇宏圖嫁給他?害得他對現在的自己也是窮追猛打、不言放棄?
明月轉瞬一臉哀求道:“蘇童生,不,蘇大爺,你放過我好不好?我啥時候答應過你啊,如果答應了,你就當我說的是夢話,統統收回,你報你的師恩,和黎小姐過雙宿雙棲的好日子,我就不摻合了,你就當日行一善,放過我這個命運多舛之人好不好?”
蘇宏圖臉色微紅道:“明月,你說的哪裏話?日行一善我已經做完了,給趕車的小哥指了路,給你小叔和韓家當說客,我還托黎家給你娘親請了狀師.……你我之間,雖無三媒六聘,卻己有了肌膚之親,萬無悔改之禮.……”
明月心裏一突,原主殷明月早就情係蘇宏圖,這是全村三歲孩童都知道的事情,莫不是在自己沒穿越來的時候,二人就暗渡沉倉、珠胎暗結了?自己可是葵水還沒來的小丫頭,這蘇宏圖豈不是猥褻未成年少女?真夠無恥的!
明月不過,自己的身體沒有感覺出來任何異樣啊,怎麽也不像已經情事的模樣啊!
明月正狐疑的回憶著一點一滴,魏知行一向如青花瓷般平靜無波的臉終於龜裂了,直接將蘇宏圖如拖死狗般的從缸內扯了出來,一臉陰色道:“什麽肌膚之親,你給我說明白嘍?!”
男人的眼睛裏,似隱著吞天噬地之力,手指捏得蘇宏圖的臂骨卡卡做響,讓人不由得擔心蘇宏圖的小命隨時都要玩完。
這蘇宏圖倒有一股子倔脾氣,疼得呲牙咧嘴,卻說什麽也不肯求饒,還理直氣壯道:“這是事實!就在三房老宅籬笆牆院裏,吾與明月談起納妾之事,她臉色絢如朝陽,眼眸燦若星辰,聲音清亮如水……小小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掰著我的手指,我反抗,她還不允.……”
男人的青花瓷臉碎成了一片一片,濃如潭的眼睛竟閃過了一絲絕望。多麽似曾相識的情景啊,一樣的對男子用強嗎?這仿佛是明月慣用的伎倆,還當街吻過自己。
蘇宏圖感覺身遭的空氣又冷了幾分,似乎呼出的每一口空氣都能凝結成冰,透冷入骨。
抬眼看向魏知行,男人的臉已經因憤怒而扭曲,臉色蒼白如雪,與這冬天一色,冷得瘮人。
蘇宏圖動了動發麻的手臂,意外發現竟然能活動自如了,而男人緊箍自己手臂的手,已經轉而鉗在了自己的脖頸咽喉處, 若不是考慮到自己還要說話,恐怕早就再一用力,將自己纖細的脖子如扭小雞般輕鬆折斷。
蘇宏圖倒抽了一口涼氣,喉結似乎碰觸到了男人的掌心兒,嚇得連抽氣都不敢了,哆哆嗦嗦道:“然後,然後明月就一把將我舉過頭頂,高喊了句‘去你的吧’,我就如紙鳶般被她拋在了籬笆牆外,那句‘去你的吧’,分明就是她答應了我的提親……”
本欲掐緊的魏知行的手終於鬆了鬆,身遭的空氣有些許的回暖,蘇宏圖的心終於落了地,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如同沙漠中的人遇到了綠洲。
原來隻是虛驚一場,就連明月也鬆了一口氣,眾人皆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明月與這書生哪裏是膚膚之親,分明是將明月氣得狠了,將他摔出自家院子,那句“去你的吧”,哪裏是同意書生來納妾了,分明是讓他“滾”的意思,隻這麽一個尋常人都明白的事情,到了蘇書生這裏竟發生了質的改變,不僅害得書生旎旑遐思了這麽長時間,還誤以為二人好事將近。
此次出事,蘇宏圖更是以翁婿身份,急得團團轉,厚著臉皮去請人幫找狀師,病急亂投醫,竟求到了情敵黎家頭上,黎家又怎會出力?
狀師明日才到,辯訟的結果尚未可知,蘇宏圖便想著雙管齊下,適逢韓氏父子求他來當說客,他欣然應允,因為見不到明月,便想了這麽一個缸中藏人的辦法,讓大家都跟著虛驚一場。
明月那日怒摔了蘇秀才,這分明是解氣的事情,被蘇宏圖這麽一絢染,又是臉色絢如朝陽、眼眸燦若星辰的,讓人反而聽出幾分纏綿匪惻的味道,魏知行的臉色再次無波無瀾,隻是眼睛越發的濃不見底,抵著蘇宏圖的身子,微微擰了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