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粉色萬蠆盆
看著頗有些怡然自得的男子,明月顯些嘔出一口血來,此男子非是旁人,正是頗愛招搖過市、受人矚目的李放。
李放向牆內招了招手,一名黑衣蒙麵大漢飛身躍上牆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擊紅衣李放腹部,李放抬起右腳準備來一記窩心腳,腳離黑衣人尚餘兩尺,大漢突然“唉喲”一聲栽下牆頭。
牆下的李小五見了不由得啐了一口,又結結實實的踹了漢子一腳,漢子再次發出“唉喲”一聲,這一聲卻是聲嘶力竭,比前一聲真實了許多。
李小五低聲怒罵道:“少將軍沒踹到你就栽下來,誰會信?!要喂招、喂招,知道不?姿勢要美,招勢颯爽,最重要的是真實!真實!!眼睛擦亮了學著點兒!”
李小五翻身上牆,虛晃一招,飛起連環腿直擊李放小腹,腳風淩厲,似帶著萬鈞力量。
這是李放與李小五經常拆招的招式之一,李放身子像往常一樣,身子後傾,來個鷂子翻身即可輕鬆躲過。
耐何這是在牆頭,大庭廣眾之下,觀眾又都是環肥燕瘦的小娘子,李放的小小虛榮心再次做祟,覺得自己鷂子翻身姿勢著實不美,完全展現了他的“腹部贅肉”,一點兒美感也沒有,於是猛的又一擰身體站直,大有英勇就義的凜然。
眼看著就要被李小五踹了個結結實實,李小五哪裏敢真的踢實了,哪怕是傷到少將軍一個毫毛,老將軍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李小五不愧是身經百戰的六品先鋒兼虎威將軍,腳勾牆上灰瓦,堪堪收住身形,隨即來了個後空翻一百八十度加四十五度,勁力已經用老,臉險些直接拍在牆頭上,危機時刻用力一擰,臉斜斜的擦著牆麵栽下來。
剛躲過此劫,上麵被自己勾下的灰瓦劈頭砸了下來,有一塊直擊眉骨,頓時血流如注,李小五忙捂住被血糊住的右眼,手忙腳亂的找帕子包紮傷口……
牆下被李小五踹了肚子的漢子心裏分外不服氣,嘟嘟囔囔道:“屬下最起碼能全身而退,虎威將軍卻是被少將軍破了相……”
“當”的一腳,小兵再次被李小五踹了個結結實實,再再次“唉喲”的一聲慘叫。
李放姿態瀟灑的收勢,向牆頭下方的少女們一揮手,頗有揮斥方遒的架勢昂然道:“父老鄉親們、兄弟姐妹們,近日聽聞有不法人牙子偷盜年幼男童,本將軍甚為震驚,定會捉拿歹人嚴加正法.……”
李小五捂著模糊的眼睛,在牆下小聲提醒道:“少將軍,這裏隻有‘姐妹們’,沒有‘父老鄉親和兄弟們’。”
李放輕嘶了一聲,看著牆下張望的數不盡的鶯鶯燕燕,看到著急調轉牛車車頭的牛老伯,劍尖指著牛老伯道:“有‘鄉親’和‘父老’,你的眼睛是泥丸子看不見嗎?”
李小五嘴角不由抽了抽,自己的眼睛受少將軍所累,真的看不清了。
明月卻是嚇的險些從牛車上栽下來,自己的臉洗淨了,衣裳換了女裝了,就連頭簾也剪了,難道還能認出自己來?此時此刻,正當午時,一個堂堂少將軍,站在牆頭上舞劍做什麽?雜耍賣藝嗎?還有,看熱鬧的為何均是女子?發現自己,劍尖卻指向牛老伯是幾個意思?莫不是以牛老伯的命來威脅自己就犯?
如此一想,明月還真就不敢動了,呆若木雞的等著“束手就擒”。
萬幸的是,李放的劍尖遙指著不過是轉眼間的事,隨即又收了回去,不再看向明月的方向。
明月輕輕舒了一口氣,悄然壓低聲音對牛老伯道:“牛老伯,咱快點兒繞道走。”
牛老伯又連抽了老黃牛兩鞭子,耐何人擠著人,人挨著人,調轉個牛頭也費了不少的力氣。
好不容易將牛頭轉過來了,隻聽牆上的李放笑著指著牆下的少女們道:“本將軍有軍務在身,不能在此多加逗留,即使本將軍力有不竭,抓不得違法歹人,魏大人也會替本將軍略盡綿薄之力,複朝陽縣清明之色。”
下方頓時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李放訕訕的摸著自己的鼻子,低頭看向李小五,眼神裏滿滿的錯愕與懷疑,一樣捉人牙子,為何不同的人來抓,反響不一樣呢?說到自己時,感激聲和喝彩聲寥寥無多,不過十幾個女子而矣;到了魏知行,怎麽如雷鳴般的掌聲?自己的身價已經跌得這樣快嗎?
見少將軍一臉的受傷,李小五挺直了腰板安慰道:“少將軍息怒,這朝陽縣窮鄉僻壤,閨中女子沒聽過少將軍的濃情蜜意,眼窩子淺薄,一門想當魏府正室夫人,你看東北角的方向,那十幾個聰慧美麗的小娘子,從將軍入住縣驛署時就盯著將軍的行蹤,連看都不看魏大人一眼,將軍若是看中了,可收入驛署解個悶子.……”
李放順著李小五的方向看去,眼睛登時眯起來了,拳頭攥得緊緊的,若不是知道自己還有重要任務,早就衝上來打殺了李小五一頓出氣!!!
那十多個女子看著也太過“婀娜多姿”了些!!看上自己的女子,與看上魏知行的女子,差別也太大了些吧?!簡直是天壤之別!!!衣服花裏虎哨不說,裏麵的春色欲蓋彌彰,長的三分魅、四分妖,還有三分銷魂,見李放望過來,還誇張的揮著手裏的帕子。
李放氣得七竅生煙,感情好,看上魏知行的,都是閨秀碧玉,看上自己的,都是風塵欲-女?!滿滿的發-春模樣擋也擋不住!
李放眼睛瘸了般轉向別處,看著另一側穿著還算中規中矩的女子們道:“魏大人常居溫暖之地,初到朝陽,偶感風寒,食不知味,隻屑想那珍味坊的紅五珍鹹菜,不知哪位美人能親自榻前遞粥送飯……”
還未等李放說完,剛剛閨秀碧玉般的良家子們瞬間破了功,疾轉身形,擠得人仰馬翻,看方向都是珍味坊,那速度,那急切,不知原因者,以為是後方來了洪水猛獸。
女子們所去方向恰與明月方向相反,一窩蜂般,老牛被驚得“哞哞”直叫,不安的前後刨著蹄子。
明月趕緊站起身形,左手把著搖搖欲滾的大水缸缸沿,右手把著一應物事,防止東西被衝撞著掉下來。
明月的東西沒有掉下來,空中倒是隨著女子們的擁護與奔跑掉下來無數的紙鳶,如蜘蛛網般將明月纏了個結結實實,又似粽子般在牛車上飄飄蕩蕩,明月嚇得不由得尖叫道:“牛老伯,快穩住牛車,別讓牛驚了踩人。”
嘻笑著看著街上亂像的李放突然眯起了眼睛,如同上好的獵人發現了狡猾的狐狸,沒錯,他聽得沒錯,是小農女的聲音。
順著聲音望去,一個粉雕玉琢的少女,身子如稻草人般杵在牛車的正中心,左右手均慌張的把著東西,身上纏著密密匝匝的紙鳶線,倒像是負荊請罪一般。
真是應了那句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在李放看來,一城的美人,都不及這一個小農女來得有趣。
李放翩翩飛身而起,直落在明月的麵前,將長劍一丟,伸手挑起明月的小尖下巴,嘖嘖歎道:“小農女,知道躲不過本將軍,自己捆著來請罪了?!”
明月的眼睛圓瞪著,內心是無法形容的崩潰著,條件反射般的先四處望了望,見牆頭上的李小五捂著眼睛跳下牆來,獨眼龍般的尋找李放,其他侍衛也紛紛繞到衙門門口隨時集結一處。
這是要甕中捉鱉嗎?呸?捉自己嗎?明月心裏一急,一個飛撲,如八爪魚般抱住李放的胳膊,嘴裏甜糯的大聲叫道:“將軍,你也要在朝陽縣娶一房嬌妻美妾?!”
此話不僅驚了牛老伯,連李放的那十幾個紅粉們也聽得真真切切,如追著蜜蜂的蚜蟲般,急急的向牛車奔來,大有掐尖捏酸對明月大打出手的意思。
那“波濤洶湧”、群起而攻的壯觀景像,即使如李放這等見過大陣仗的少將軍也歎為觀止,眼睛裏已經現了恐懼之色。
李放明顯被牛車後飛奔而來的女子們嚇到了,明月見機不可失,借機將纏在身上的風箏線反轉過來,直接纏在了李放的手腕上。
李放瞬間反映過來,飛快的扯住欲抽身而去的明月,但見明月詭異的一笑,猛抬膝肘,痛得李放倒抽一口氣的嗬腰。
明月已如泥鰍般轉到李放身後,用力一踢屁股,李放大頭朝下的栽進了大水缸內,大水缸果然夠大,明月如折紙般將李放的大腿也塞了進去,隻餘屁股朝外。
怕李放跑出來,明月隨手抄起一隻新置辦的鐵飯勺,在缸壁上、李放屁股上輪翻敲打著節拍叫道:“姐妹們,你們的少將軍來啦!!!”
身後的女子眼看著就要爬上牛車,明月的雙腿在缸沿上用力一踢,大缸順著牛車徐徐滑落到地上,竟結實的沒有碎裂,帶著裏麵的李放,搖搖晃晃的向女子們滾滾而去。
見飛來“缸將軍”,已經在衙門外守候多日的女子們,竟不知是欣喜多一些,還是擔憂多一些,興奮得手舞足蹈,尖叫刺耳,齊心合力將大缸穩住,一起將手伸進缸裏扶少將軍出缸。
最悲催的莫過於李放了。先是被大缸的“嗡嗡”聲震得頭昏腦悵,後被明月飯勺襲臀弄得羞愧難擋,緊接著隨著缸滾滾而動,弄得七錯八愫,昨夜的吃食都要吐出來了。
好不容易大缸停了下來,二十幾隻纖纖玉手就襲了進來,各色紗衣下的膚如凝脂的雪白胳膊,如一條條長蛇,伸進了李放的身上、衣下,有的摸胸,有的襲臀,有的摟腰,有的甚至摸到了.……
李放頓時感覺身子如火一般的燙,身子如舞蹈般扭動著躲閃著“白色的長蛇”,卻如挑逗般的激發了女子的興致,如影隨形,害得李放氣喘噓噓,鼻血流了一臉一胸,眼前俱是粉色的泡泡般,心中無語問蒼天,這刑罰竟比那萬蠆盆還凶險,小農女,我定不會放過你的!!!
看著缸沿上的作坊標記,李放竟然嗬嗬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