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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如何還銀子

  明月隻以為魏知行心疼那五兩銀子,哪裏知道,在她走後,這魏知行被她害得不僅被插了女人釵子、被毛驢踹、被鼠血髒、被柴啟挑釁,身上的火已經膨脹的無處發了,偏偏心裏明鏡似的李成悅和成宏略不說出她的去向,怎麽不惱火?所以才出此下策,逼李老頭找到她,如果不找到她,魏知行懷疑自己要走火入魔、怒火焚心而死。


  明月哪敢對劉氏說自己惹了官司,而是推說自己拿去的鹹菜被一家酒樓看中了,李老頭便酒樓的掌櫃,得過去幫做些菜方子,要在縣裏呆上幾天才回。


  辭別了劉氏,二人直奔縣衙門口,看到門前擺放的威武的鳴冤鼓,明月二話沒說的拿起來就“咣咣”的敲起來,響徹了整個縣衙.

  成鴻略已經聽李成悅報了此事,心頭正火急火燎不知如何處置這麽一大幫許家人,聽到鼓聲,頭都大了,忙喚了魏知行升堂問案。


  成鴻略肅然地看了一眼堂下不情願跪著的殷明月,臉色現出一抹尷尬,斜眼瞧著一旁臉色烏黑的魏知行,清了清喉嚨,無奈正色問道:“殷氏明月,你可知罪?”


  明月一翻白眼, 轉而一臉無辜道:“回稟官爺,民女不知,民女是來伸冤的,您可要為民女做主,民女花了二十三兩銀子,買了許家發賣的歡喜、鬆兒和一頭小毛驢,橫刺裏闖出一大惡人,不僅調戲民女,動手動腳,還將民女買的人畜都給搶走了。”


  一聽“調戲”、“動手動腳”二詞,成鴻略嚇得下巴險些掉到地上,驚恐的眼神在魏知行和明月之間徘徊,似在探糾著此事的可信性,連驚堂木都忘記拍了。


  李成悅頓時張大了嘴巴,他身後的兩排捕快們,有幾個幹脆驚得殺威棍落了地。


  李成悅怎能不吃驚?他雖然親自趕到現場,但那時已經進入魏知行暴打柴啟階段,之前的“調戲事件”不在他的認知範圍之內,魏知行讓他“封口”,他隻以為魏知行是顧念自己是朝廷命官,不想讓人詬病打人事件而矣,原來,之前還有這麽火爆的禁忌事情?!


  李成悅驚悚的看著殷明月,心中豎起了大指,也隻有這個姑娘能石破天驚的說出“調戲”二字來,還能有誰敢與之相較?看來,這京城來的總是肅颯著臉的魏大人,並不是傳聞中所說的被情所傷、遠離女色,更不是官場中所傳的辦事嚴謹、滴水不漏,這又是當街揍人、調戲民婦的行徑也太過高調了吧!哪裏是滴水不漏?這分明是塌方好不好?

  成鴻略忙喝了一口水掩試內心的波濤壯闊,隻是端茶碗的顫抖的手暴露了他的不平靜。


  掉了殺威棍的捕快們手忙腳亂的撿起殺威棍,隻是顛倒上下的殺威棍顯示了他們的不淡定。


  在他們的認知裏,遭了調戲的女子不就是壞了名節嗎?要麽隱忍不說,要麽嫁給男方,這麽高調告到縣衙的還真是少有。


  李成悅心裏頓時平衡了許多,與這些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相較,自己是多麽的“寵辱不驚”、“臨危不亂”?他們若是知道明月一個月前麵不紅、心不跳的與自己偷看過的那些火熱畫麵,這些土包子會不會將他們自己的舌頭嚇得吞下去?

  李成悅狐疑的看向魏知行,見魏成行的臉已經氣成了豬肝色,拳頭攥成了錘子,一幅隨時爆發的模樣,李成悅暗歎不妙,喉嚨如卡了一條魚刺,使勁咳了兩聲,想要提醒明月,切莫再薅魏知行的虎須了,否則小命難保。


  魏知行卻已經怒氣衝衝站了起來,如同一個中風病人,手指顫抖的指著明月:“本官調戲-——你?”現在的明月穿回了女裝,看上去還算看得過眼,當時的明月穿的是肥大的男裝,梳的男子發髻,他怎麽能調戲?

  隨著男子的站起,嶄新的深藍色長袍揮散,陣陣香氣撲麵而來,一個男人搞得這麽香?明月禁不住捂住的鼻子,在鼻翼處煽著香風,眼裏赤裸裸的嘲笑。


  男子眼色如墨,心思鬥轉,名節大於天,無論是誰調戲誰,顯然對於他來講沒有半點好處,或許這就是農女的鬼主意,壞了她的名聲,下一步定會逼著自己納她,即使當不成魏家的當家主母,做一個通房丫環也是她登天之梯,自己,絕不能再上了這個女騙子的當。


  魏知行臉色放緩,語氣淡然對成鴻略道:“成大人,此事子虛烏有,本官有人證,定讓這無恥的女子無言以對。”


  魏知行之前囑咐過李成悅封了知情人的口,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李成悅的辦事能力還是挺靠譜的,當時在場的幾個關鍵之人,甚至連被打得起不得榻的柴啟也被抬著擔架送到公堂之上,言之砸砸未見調戲之事,甚至沒看到明月與魏知行有過任何的交籍。


  魏知行挑釁的看著明月,明月臉上鐵青,心裏則是樂開了花,相比於魏知行,她才是那個注重名聲、急於封口之人,否則即使別人的唾沫星子淹不死她,劉氏也會嘮叨死她,她心裏真想為這魏知行的行為豎個大指、喝一聲彩。


  魏知行成功略過這個話題,臉色一冷道:“你買歡喜、鬆兒和小毛驢的銀子,是你偷了本官買釵的五兩銀子買的,這二人一畜當歸本官所有。”


  明月剛要反駁,隻見分立兩側的眼觀鼻、鼻觀心的衙役們突然氣勢磅礴的低吼了一聲“威武-——”,為首的李成悅神色可疑的對自己搖搖頭,衝著魏知行努了努嘴。


  這是讓自己不要得罪這個男人的意思?明月不由得陷入了沉思,這個男人是誰?為何成鴻略如此敬他?李成悅如此懼他?自己是不是不該得罪於他?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李成悅隻看到了魏知行發怒揍人,不知道明月強吻魏知行的細節,換句話說,他不知道明月已經將魏知行得罪得外焦裏嫩,怎麽樣,魏知行都不會放過她的,還不如先為自己辯護贏了再說。


  明月向魏知行施了一禮,較之前傲嬌的態度恭敬了不少,輕輕問道:“請問官爺,您問的是什麽銀子?民女著實不知。


  魏知行冷著臉回道:“別想抵賴,買釵的銀子,足足五兩,正宗的京城官銀,被你所竊。”


  明月裝做迷糊道:“民女沒有聽清官人所說的話,你丟了什麽?”


  “正宗的官銀五兩。”魏知行冷著臉回答。


  “前麵那句。”明月靈動如狐的眼睛緊盯著魏知行問。


  魏知行眉毛皺成了溝壑,氣得提高了嗓音喊道:“買釵的銀子!!!”


  明月滿意的點了點頭,還粗魯的用手指挖了挖耳朵,點點頭道:“官爺,民女耳朵不聾,聽得清楚得很,‘買釵的銀子’。”


  魏知行氣得差點沒被自己的一口氣給憋死,聽得見還問這麽多廢話。


  明月向魏知行施了一禮,問道:“官爺,您的釵呢?”


  魏知行憤恨的將釵子拿了出來,向成宏略展示。


  明月展顏一笑:“官爺,何之為竊?不問自取是為竊,您想用五兩銀子買釵子,釵子在您手中,五兩銀子在我手中,公平交易,不能因您反悔給的銀子多了,反過來就說民女竊了官爺的銀子。這個‘竊’字,民女可當不得。”


  魏知行登時臉色鐵青,覺得事情不對勁,卻又不知如何辯白。


  成宏略見魏大人臉色不正,都說這魏大人在京城也是敢橫著走的大人物,生怕惹惱了他出手就殺人,有心給明月尋條生路,一拍驚堂木道:“大膽刁女,巧舌如簧,即使是你沒偷魏大人的錢,魏大人下巴上的傷總和你有關係吧?”


  明月恭恭敬敬向成鴻略叩了個頭,緩聲說道:“大人,這五兩銀子確實超出了釵子的價值, 民女一時救弟心切,所以才起了貪念,民女不再追究官爺搶奪歡喜和毛驢之過,將歡喜和毛驢還給民女即可。”


  魏知行算是見識了明月的臉皮厚度,眼珠一轉笑道:“你既然知道這釵子是超過它價值的,也有悔改之意,那麽本官就原諒你,釵子三文錢,你將欠我的四兩九錢九十七文還給本官,你可同意?”


  明月臉上頓現喜色,忙不迭的從懷裏掏出來五兩銀子,笑顏如花的舉過頭頂,當即要返還給魏知行。


  魏知行將那些碎銀子拿在手裏墊了墊重量,皮笑肉不笑道:“本官用的是正宗朝廷的官銀,既然買了人,本官就要那人和畜好了。”


  明月眉毛皺成了波浪,瞄向歡喜,見歡喜已經人如其名,一幅歡欣喜悅的看著魏知行,顯然,與明月相較,她更願意要魏知行這個長得即好看又是貴人的新主子。


  明月歎了口氣,收回手中的銀子,恭恭敬敬對魏知行道:“既然如此,民女就將歡喜獻給大人,願她代民女報答寬恕之德。”


  魏知行卻泰然的在明月麵前踱著步子,身上好聞的花香若隱若現的飄入明月的鼻翼,竟是一點兒也不突兀違和,那剛剛沐浴輕束頸後的頭發,晶瑩的水珠輕輕的滴在了青石台上,明月甚至聽到了大珠小珠落玉盤的聲音,如果沒有那蓄須讓他多了一絲粗曠,沒須的他定會多了一種邪魅的美,讓人窒息而迷戀。


  明月忙搖了搖頭,甩去了自己心中的逶迤心思,自己這是典型的給一個甜棗就忘了自我的人,對方隻是不治她的罪了,她竟然又泛起了花癡,想著他的須該不該蓄的問題了,實在是罪過,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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