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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魏知行怒了

  明月手中執起那三文錢的釵子,逶迤著攀至魏知行的胸口,在心髒處劃起了圈圈,蕩漾再蕩漾,如雨後的柳絮,纏纏綿綿,欲語不休,若風卷著殘葉,回回旋旋,欲迎還拒。


  魏知行年紀不小,二十有三,卻從未見過此等陣丈,一個堂堂三品朝廷命官,當街被一個農女調戲?這在大齊國開朝以來都沒有、也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魏知行再次進入了石化狀態,隨即由震驚轉化為憤怒,伸出手來想要擒拿這不知天高地厚、膽大妄為的小農女。


  明月早就料到這一點兒,知道對方怯了、怒了,索性豁出去、一不做二不休,腳尖輕點,朱唇緩送,直接叩在了魏知行的薄唇之上。


  少女軟糯肉色的唇,滲著冰水的涼、含著清爽的黃瓜香、若帶著生命氣息的春天,讓人充滿了希冀與陽光;

  男子飽經風霜的唇,帶著粗曠的磨礪,又不失生澀的顫抖,若豐收碩果的金秋,讓人忍不住一探馨香與甘甜。


  明月決定以犧牲色-相換取逃跑的機會,男子果然 中計放手,身子僵硬得如同一塊萬年的化石,巋然不動,那吻生澀的如同一塊未被開發的神秘地,讓人忍不住想要占為己有。


  明月竟沒有立即逃跑,薄唇感受著男人的吻。


  男人的唇似誘人的湖泊,那青厲的胡茬兒就是那湖泊四周的蘆葦蕩,摩挲著明月的臉頰、薄唇和心頭,刺刺癢癢的,酥酥麻麻,卻又讓人欲罷不能。


  明月一直不喜歡留胡須的男人,即使在現代,她的偶像若是留須了,立刻粉轉黑,她一直認為和這樣的男人接吻是一件多麽糟糕的事情,然而,事情卻是,這也是因人而異的。


  蓄須男人的吻,不僅沒讓明月感覺到糟糕,反而讓自己輾轉反側,恐怕永遠也忘不了了。


  明月知道,自己怕是要迷戀上這古代男人的須了。


  明月婉惜的離開男人的唇,鬆開男人的胸口,用那隻木釵尖兒劃過男子的唇,將釵子插在男人的發髻上,神態囂張的逃離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看官和男人。


  出乎明月意料的是,男人竟然對明月的行徑有了一些免役力,很快反應了過來,箭步如飛的竄上前去,很快追到了歡喜、明月和小毛驢之後,一伸手抓住了被明月拖著走的歡喜的手,另一隻手去扯明月扯了個空,反而撈到了小毛驢的尾巴。


  明月高罵一聲“混蛋”,無奈鬆開手,放棄的小毛驢和歡喜,一人奔著城門就逃之夭夭。


  魏知行可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準備繼續追明月,無奈小毛驢對明月產生了依賴,對於新“主人”的拋棄甚是惱火,尾巴還緊緊被攥在這個凶神惡煞似的男人手裏,小毛驢也來了脾氣,後腿一抬一蹬。


  魏知行隻注意著明月逃跑的方向,卒不及防,被小毛驢尥蹶子踢在了下巴上,骨頭生生的疼,整個身體向後跌去,一屁子坐在了那兩隻拴著的大灰老鼠身上,可憐的灰老鼠,連慘叫都沒發出來,就受了無妄之災、被殃了池魚,一命嗚了呼。


  再看魏知行,一身雪白的軟綢中衣臀部,登時染了兩大坨老鼠血,如女人突然降臨的葵水般,說不出的醃臢難堪。


  魏知行欲哭無淚,氣得跳腳站起,再找明月時,已經拐進了巷子,不知所蹤了。


  魏知行確定以及肯定,他對這個農女,不,對這個女騙子的厭惡程度,已經超過了奪妻之恨的泯王。


  魏知行心頭火一拱一拱,偏偏有人往氣頭上撞,這個人就是柴啟。


  柴啟笑嗬嗬的扯過歡喜,喃喃自得道:“小美人,你主子拋下你了,就是不買你了,你還是跟著我這個老主家,添香暖榻,雙宿雙飛吧。”


  魏知行一個眼刀飛了過去,柴啟挑釁的瞪了一眼,坐在太師椅上的雙腿得瑟的抖動著,說不出的猥瑣惡 心。


  魏知行心中的怒火登時衝破臨界點,二話不說,雙手交握,響起哢哢聲,緊接著如猛虎下山般衝到了柴啟麵前,不由分說咣咣一頓打,柴啟的手下衝將上來,魏知行見一個揍一個,毫不心慈手軟。


  一個小廝有眼力見兒,遠遠的看見李成悅前來巡街,連滾帶爬的跑到麵前,呼哧帶喘道:“李捕頭,大事不好了,柴爺的‘豺狼頭’被人揍成‘肥豬頭’了!”


  李成悅頓時來了精神頭兒,這一天到晚的巡街,連個偷盜的大案都沒有,讓他英雄無用武之地,終於有人報案,讓他有個舒筋活血之地了。


  帶著身後四個捕頭虎視眈眈而來,分開眾人,見到騎在柴啟身上揮舞拳頭、毫無形象可言的魏知行,驚得下巴險些掉落下來,這,還是那個一臉傲嬌、寵辱不驚的三品朝廷大員嗎?這,也太顛覆形象了吧?


  李成悅親自上前,將魏知行拉了起來。


  見是自己平時就沒少送禮的李捕快,被騎在底下揍的柴啟,兩眼滿是委屈,就像是見到了娘家人的受氣小媳婦,突然找到了主心骨,就等著李成悅給他出氣。


  李成悅將手伸進懷裏,柴啟欣喜一笑,李捕頭定是掏鐵鏈鎖拿人了,入了縣衙,不榨幹那男人的家財不會出來的。


  柴啟的如意算盤注定打不成了,因為,李成悅從懷中掏出的,是一隻青色包傷用的帕子和金創藥,小心翼翼的擦著魏知行下巴上被小毛驢踢破的血跡,一臉討好道:“大人,這種小事,哪能讓您親自動手呢?”


  李成悅一使眼色,四個捕快如疾風般再次衝向柴啟,可憐那柴啟,再次被“娘家”撐腰的捕快一頓拳打腳踹,真正的拳拳帶風、腳腳銼骨,不是一般的疼,沒有個十天半個月怕是下不了榻了。


  驅趕了眾人,李成悅派人找的馬車也到了,將魏知行扶到馬車上,魏知行不領情的搖了搖頭,指著小毛驢和歡喜道:“這兩樣歸我,其他的涉案之人全部關入大牢。”


  魏知行斜著眼看見李老頭,指著他對他成悅道:“他,不能關,限一天內找到那個瘋農女,什麽時候扭送縣衙什麽時候放人。”


  李老漢頓時癱倒在地,許家人剛剛被賣得分崩離兮,現在是又要受牢獄之災嗎?


  李成悅深施一禮,忐忑求情道:“大人,以什麽名目關這些人呢?偷盜?搶劫?漏人頭稅?”


  李成悅一臉的為難,連冒犯了魏大人的地痞柴啟都放了,怎麽反倒關起這些窮苦之人?這不是明顯的欺負人嗎?再說,關人總得起個名目吧,賣人?許二雖然賣兒賣媳有違人倫,但這是合法的,更沒有賣許母有違皇家倡導的孝道;偷盜?沒有失主掛失報案啊……

  魏知行指著自己的下巴道:“就定那農女為冒犯、毆打、刺殺朝廷命官的主犯,至於從犯,他們有一個算一個,他、她、它,尤其是它.……”男子憤怒的指著被拴在車後的小毛驢,小毛驢示威的衝著他叫了兩聲。
……

  李成悅押著許母、許二、柳氏、歡喜還有那頭小青驢回到縣衙門,心懷忐忑的偷覤魏大人,此時的魏大人已經跳下馬車,用雙手怪異的捂著泛著血跡的屁股,那姿勢,說不出的-——妖嬈。


  李成悅打了個哆嗦,決定不能在這個時候觸大人的黴頭,還是躲閃為妙,吩咐手下捕快道:“按大人的意思,將這一幹重犯押至最陰暗的水牢.……”


  魏知行不由皺起了眉頭,努力壓了壓火氣道:“本官恩怨分明,隻是以他們為餌釣那可惡的女人,不要為難他們,關在一個普通客房便成。現在快快領著本官去沐浴更衣……”


  李成悅欣喜的點了點頭,樂顛顛在前麵引著路,魏知行又冷著聲音道:“此事若是傳出去,無論是誰說的,本官都治你的罪,還有,讓下人拿些花瓣來,不管什麽幹花, 越多越好,本官要去去這腥黴之氣。”


  李成悅小臉又耷拉下來,看到此事的,沒有上百,也得幾十,要他封口,著實得想好萬全之策,而且還要迅速行動,李成悅又變得一愁莫展了。
……

  明月沮喪的逃回了家,右眼皮一跳一跳,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於是將鬆兒沒有送回家,而是送到了成越之處,讓他們先躲到北麓的木屋去。


  剛剛安頓完,李老頭兒已經找了三房家裏,見了明月老淚縱橫,撲通一聲跪在了明月麵前,將魏知行的卑鄙行徑講了出來。


  明月怒不可遏,千算萬算沒想到姓魏的為找到自己,竟然這麽不擇手段,於是將魏知行的衣裳換了下來,重新換了女裝,要和李老頭回縣裏。


  李老頭卻已經抓住了明月的手臂,兩眼犯紅道:“明月姑娘,當年郎中說許二身子虧空得厲害,不可能再有後,許大娘和柳氏這才想了個下策,假裝十月懷胎,臨盆前托老漢買了剛出生的鬆兒,許二知道後以為柳氏不能再生,所以用鬆兒保正室地位,從此對鬆兒和柳氏非打即罵。買鬆兒之時,老漢不知道你娘不知道,害你們親人骨肉分離六年,是老漢對不起你們全家,你怎麽做我都不怪你,你離開朝陽縣吧,就當老漢沒找到你,要打要罰,奚聽大老爺發落吧。”


  明月淡然一笑道:“老伯,我不能讓別人因我受無妄之災,不過是五兩銀子的事,我家有,現在就還給縣裏那個小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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