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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我的義女在哪兒

  殷才見對方是四五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將明月扯到身後道:“休得仗勢欺人,俺兩位兄長在這附近。”


  還真是個道地的“孤兒”,大漢不氣反樂了,對著明月呲了一口大黃牙道:“你說我認錯人了,又說他認錯人了,我們兩個都是老眼昏花的不成?我看是你不想承認吧!欠錢還錢,天經地義,我從十二歲開始就收這一片的稅銀,收了近十年了,從沒差過事兒,你奶一人,壞了我這麽多年的規矩,一下子就欠了我二百,你說我該不該氣?”


  明月心驚肉疼,欠了二百兩,這得欠多少年的稅銀啊,索性將臉子也落下了,不高興道:“我說你認錯了就是認錯了,這些雞蛋是我花四十銅板從一個老婆婆手裏買回來的,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大漢氣得一挽袖子,想要伸手打明月,強忍著收回了手,又開始扯明月手裏的筐子,明月在這頭扯著不撒手,筐子本就不結實,二人一較力,一下子被扯得散了架,雞蛋“啪啪”掉在了地上,黃黃的、黏黏的一大灘,明月心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漢子的小隨從不幹了,伸出手來就要打明月,漢子眼睛再次瞪得如銅鈴喝道:“我答應過嫂子,不像大哥一樣伸手打女人,你們這幫猴崽子是想讓我說瞎話長白毛、拉屎往回做?”


  三個手下立馬撒了手,本來被扯著用力的明月被一卸力,登時摔倒在雞蛋糊糊裏,黏乎乎的蛋液抹了一手、一身,要多惡心有多惡心,偏牆角裏蹲著兩個乞丐,大有衝上來喝那一灘蛋糊的架勢。


  小隨從不敢再打明月, 並不等於不敢打殷才,衝著殷才一頓拳打腳踢,明月急得伸手去攔,為首漢子反而將她攔下來,笑嗬嗬道:“小姑娘,我孫二從不打女人,你和你奶孤苦伶丁的沒人養活,我看著都可憐,不如嫁給我,我養活你們祖孫二人?”


  明月氣得一瞪眼,漢子好玩的也一瞪眼,似在比較著誰的眼睛瞪。


  遠處胡同裏轉出三人,向明月相反方向而去,其中兩人明月都認得,明月欣喜道:“喲,那不是義父嗎?”說完不管被打的殷才,一腳剁在孫二腳麵上,追著那三人而去。


  孫二被踩得疼了,想將明月抓回來懲戒一通,在見到那三人的背影時怔了一下,其中一人穿著熟悉的捕頭服,忙喝退了三個手下,親手將殷才扶起來,抹去了殷才嘴角的血跡,訕笑道:“那個,小哥,對不住啊,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這真是的。”


  踹了離他最近的小隨從一腳,罵道:“還不給小姐買雞蛋去?”


  隨從被踹得懵了,低頭去數地上的蛋黃,孫二又是一腳踹過來,罵道:“奶奶個熊,查啥查,給小姐當然得多買,裝滿筐。”


  隨從拿起撒了架的筐,訕訕問道:“老大,筐散了。”


  孫二又要踹過來,隨從嚇得趕緊跑開了,大集市上找賣一樣筐的人和賣雞蛋的人,一頓雞飛狗跳般,擾得整個集市雞飛狗跳。


  明月偷眼看著,不由得感歎,這就是個恃強淩弱的社會,老天爺,勿怪我殃及了無辜。


  少女抬起天真可愛的的小臉,甜甜的笑著對眼前的三人施了一禮,問道:“成大人,您怎麽親自巡街來啦?”


  成鴻略有那麽一瞬的怔神,想不起來眼前邋遢的農女是何人。


  李成悅接觸明月較成鴻略多,還和明月上演了一場“捉奸戲”,想不記得都難,在一旁低聲提醒道:“大人,沒腦袋的大公雞。”


  成鴻略恍然大悟,肅然點了點頭道:“切莫高聲,本大人是帶著……是微服巡查,不擾民。”


  明月省事的點了點頭,心思鬥轉著搭話的借口,轉臉對李成悅和顏悅色道:“李捕快,我以後想在這條街上賣點小菜什麽的,需要到縣衙備案嗎?”


  李成悅搖了搖頭,指著二十三步以外駐足張望的孫二道:“那個叫孫二,你跟他說是我介紹的就成。”


  明月恍然大悟般點點頭,對李成悅如此幫忙表示感謝。


  抬眼間,見成鴻略身側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正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瞧。


  男子身上穿著普通的深藍色綢緞,黑色的板帶,頭上墨發高高束起,上麵配著一塊深藍色的玉扣,上麵雕著海棠花形,隱隱透著幽幽的藍光。


  男子麵如刀刻,眼如黑曜,嘴唇微薄,呈健康的肉粉色,臉的底色若柔和的初汐,一點一滴的衝刷著人的小心髒,跟著潮起潮落,心海蠢蠢欲動;男子漂亮得不像話的五官上,偏偏又蓄了一層短須,試圖將五官掩蓋起來,不僅不能掩去俊美,反而又增添了一種成熟與神秘,若那青紗帳深處、蒙朧薄霧之中,讓人忍不住好奇,欲罷不能。


  李成悅輕輕咳了一句,明月暗歎於自己的花癡,怎麽被一個“老男人”打了眼,完全忘了,她的內在裏已經是二十五歲的“老女人”了。


  男子臉色薄涼,眼神兒滿滿的嫌棄,眉頭皺成了波浪。


  明月不樂意了,杏眼圓瞪,怒道:“看什麽看,沒見過美女啊?!”


  說完,做戲做全套的向李成悅和成鴻略施了一禮,轉回到剛剛的“案發現場”。


  成鴻略尷尬的向藍衣男子深施一禮,萬分抱歉道:“魏大人,小小農女不知禮數,還望海涵。”


  男子搖了搖頭,他剛剛隻是在想,一個頭發上、衣服上粘著黏乎乎“鼻涕”的少女,怎麽出得了門?還與縣令和捕頭熟稔熱絡和神態自若的問話?是誰給了她的膽子?

  三個男人正準備離開,送走了明月的孫二已經屁顛顛的跑了過來。


  三人之中,孫二隻認識李成悅,畢竟,他們已經打交道了十來年。而成鴻略是新來的縣令,魏大人是巡查的官員,他自然都不認得,但見這二人,氣質與衣著俱者不凡,一看就是不尋常之人,孫二是何等人物,見風使舵的向二人當先拱手施禮,一臉的媚態。


  李成悅臉色登時就黑了,這魏大人最討厭這些市井之人、阿諛奉承之輩,這孫二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一個小小地痞也想攀京城的大富貴?


  孫二見李成悅臉現不悅,以為是明月向他告了狀,自然而然以為李成悅就是明月口中的“義父”,慌忙解釋道:“李捕頭,令嬡我已經安頓好了,雞蛋也補齊了,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二兒在這兒陪禮了。。”


  李成悅氣得更狠了,什麽跟什麽,驢唇不對馬嘴,皺著眉頭回道:“孫二,你小子渾說什麽,我哪裏有女兒,隻有一個兒子,你又不是沒見過,跟著鎮遠鏢局貞大俠手下學武藝呢!”


  孫二本來大的像牛眼珠似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想了半天,恍然看見成鴻略正意味不明的看著李成悅,想起明月當時是第一個與這個男子說話的,似模似樣的向成鴻略施了一禮道:“原來是令嬡,小的有眼無珠了。”


  成鴻略搖了搖頭,不再言語。


  孫二有些懵登的看著剩下的最後的藍衣裳貴人,心頭無比的震驚,心想,這村姑農女,這義父竟如此了得,光那身上穿的爽滑料子袍子,就像是京城才有的好東西,頭上那個玉扣,價值顯見不扉,不是身居高位,就是富甲一方的豪客。


  反觀剛剛賣雞蛋小姑娘和她奶奶的裝束,正是就應了那句話:越有錢越摳門,咋不給義女弄身好衣裳再出門呢?

  孫二向男子施禮剛要問話,男子已經揮手搖了搖手,問道:“你說的、我的義女在哪兒?”


  孫二興高采烈的指向身後二十幾步遠雙方起爭執的地方,笑道:“就是剛剛那個,褐色粗布衣裳、頭發上都是雞蛋黃的那個丫頭。”


  成鴻略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魏大人生憑第一次從京城來到這滄瀾山下的朝陽縣,來到他管轄的範圍內,本想著與貴人套套近乎,將來有個升遷的機會,現在倒好,當著魏大人的麵兒就有人騙了一筐子雞蛋,騙也就騙吧,你冒充人家義女做什麽?這不是成心給他上眼藥嗎?

  這魏大人本名魏知行,父親魏林當年是三品翰林院大學士,善謀略,多諫言,最得先皇器重,隨同先皇四次禦駕親征,一次不幸中了敵人埋伏,先皇摔下馬人事不醒,是魏林守護了十四個日夜,將吃食全部給了先皇,找不到吃食就將自己身上的血肉給先皇吃,待鎮遠大將軍前來解救時,魏林親手將先皇交到將軍手中,終於舒了一口氣,就此倒地長眠不醒,醫官檢查身體時,發現其身上無一塊完整的血肉,先皇看了才知道自己活下來的真相,頓時失聲痛哭,昏厥過去,心懷愧疚,沒兩年也鬱鬱而終。


  魏林的忠心昭昭,日月可鑒,禦賜丹心鐵券,永享殊榮。長女魏蘭心被策封為太子妃,魏知行十五歲即被封為翰林院院士,與左相劉本農之女劉嘉怡定親。


  十八歲準備完婚之時,魏知行母親病歿,魏知行守孝三年,三年期界滿,再準備迎娶劉相之女之時,卻被泯王橫刀奪愛,魏知行大怒,書生意氣勃發,拿著已經歸天的先皇丹心鐵券告到金鸞殿,欲奪回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此事一時轟動朝野。


  新皇初登帝位,不能直接掃親叔叔的臉,有削蕃之嫌,又不忍傷了忠臣之後,最後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詔劉相之女劉嘉怡上殿,問她願嫁泯王還是魏翰林。


  一個雖是青年翰林,卻倍受新皇關注;一個雖是六旬王爺,卻權傾天下。劉嘉怡如何選擇?如何取舍?


  已經接替新位的新皇左右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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