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愛的

  雅格的援軍被從“榮耀”號的桅杆處逼退。


  年輕的年邁的士兵跟隨著他們的女王一起, 忘記所有地戰鬥。阿比蓋爾指揮著另一艘戰船趕到時,隻見銀甲女王踩著斷木,穩穩地跳到了“國王”號上, 棕熊般的約翰六世被她逼得步步後退, 徒勞地做著困獸之鬥。


  阿比蓋爾站在桅杆上,從高處向下,一邊密切關注女王的戰鬥,一邊射殺朝女王他們湧去的敵人。


  在玫瑰海峽夜行的時候, 阿比蓋爾就察覺到她的好友絕非脆弱無力之輩,但真正目睹她拔劍廝殺的時候, 還是感到了幾分驚訝。


  不是驚訝於女王常人難及的卓越身手, 而是驚訝於女王的劍術。


  女王用的雖說是細劍, 卻不會顯得陰冷險惡, 劍光清澈如水,帶著種坦然磊落的風度, 是經過調整的正統騎士劍。可是阿比蓋爾和海因裏希交過手, 那個男人的劍帶著雙頭蛇家族根深蒂固的陰冷狠毒和不擇手段。


  阿黛爾的導師是海因裏希, 誰教會了她騎士與君主的劍術?

  信奉“一刀解決問題”的海盜頭子腦袋隱隱作痛, 她想不明白一些事情。


  女王優雅而又淩厲地刺中約翰六世的咽喉, 劍尖拔出,鮮血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飛向天空。她收劍南望,阿比蓋爾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約翰六世肥胖的屍體頹然倒地, 他催促的自由商業城市艦隊到了。


  自由商業城市的艦隊抓住了羅蘭中軍和左翼之間那個長達1000羅尺的缺口。在尖銳的哨笛聲中, 商人們的戰船開進缺口,如約翰六世期待的那樣, 朝著羅蘭中軍編隊脆弱的側翼發起了進攻。


  眼看羅蘭艦隊的側翼就要被撕開口子, 阿比蓋爾沉穩地打出了新的旗語。


  海因裏希家族主導的左翼艦隊察覺到了這一變故, 調頭破浪疾馳而來。


  …………………………


  安巴洛·海因裏希掀起了車簾,眺望天國之海。


  陽光照在他那張與同父異母兄長有些相似的臉上,仿佛另外一個海因裏希的幻影正在布列斯特地區的曠野行進。


  他把車簾放下來的時候,手碰到了一樣冷冰冰的東西。安巴洛低下頭去看它,頓時像觸碰到火焰般,把手收了回來。


  那是一把銀色的細劍,劍柄的環形護手被錘煉成了雙頭蛇的樣子,工藝精美,每一片細小的鱗片都清晰可數。蛇身優雅地彎曲成半月形,中間分出的兩個蛇頭獠牙釘咬在十字護手座上,由紅寶石鑲嵌成的眼睛在昏暗處也反射著某種詭異幽暗的光。


  安巴洛看著這柄他父親與兄長,以及更多家族先祖都使用過的劍,不確定自己是否做了對的選擇。


  纏繞在十字上的蛇,撕咬著十字也為十字牢牢釘住。


  這柄背負罪孽的劍……


  安巴洛渴望過它,如今卻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握住它的勇氣。


  凝視它,安巴洛看到了火光。


  蠟燭燃起。


  海戰開始前的海因裏希家族秘密會議。


  安巴洛作為海因裏希家族的一員參加了那場決定家族命運的氏族內部決議。這樣的會議,他也隻參加過三次,一次是他同父異母的兄長被認可為家族領袖,一次是去年的政變,一次就是眼下。


  “第一項決議:是否與自由商業城市、東伯克利貴族及商人結盟。”


  海因裏希麵無表情地宣讀由家族元老擬定的草案。


  “他們希望得到什麽,我們又能得到什麽?”他的話剛剛落下,便有人提出疑問。


  “自由商業城市希望在海戰中得到家族的幫助,能夠在保存大部分戰艦的情況下脫離戰場。東伯克利貴族受王室打壓糧價影響,與商人結盟,希望能夠與我們配合掀起第二次政變。考慮到《港口協議》和《航海協議》對港口特權的收縮影響,以及王室對埃爾米亞的態度,家族元老院認為這兩方的提議有商討價值。”


  “自由商業城市和東伯克利貴族都自身難保,他們拿什麽來交易?”


  “自由商業城市已經和圖瓦王朝達成結盟,一旦從海上脫離,他們便打算進入城市同盟的海外港口,圖瓦王朝將提供駐兵支援防禦。另外圖瓦王朝的態度一定程度上等同於教皇聖特勒夫斯二世的態度。如果羅蘭另立君主,將得到教皇聖特勒夫斯二世的支持。東伯克利貴族已向教皇允諾,新王將會是舊神派信徒,且由教皇加冕……”


  會議室陷入竊竊私語的嗡鳴。


  就連坐在角落裏的安巴洛都不得不參與身邊人的討論。


  安巴洛無法否認,這個決議最符合家族的利益——五七年政變結束後,家族正在逐漸喪失港口壟斷地位,王室擺脫了他們的控製。如果海戰以女王的勝利告終,對羅蘭或許是一件喜事,但卻是雙頭蛇的末日。


  他們將再無力與王室對抗,將無法阻攔地走向衰敗。


  安巴洛環顧四周,不出意外地發現大部分人很快地就有了決定。


  爭吵漸漸平息,瘦骨嶙峋的長老提請表決。


  一隻隻手舉了起來。


  “決議通過。”


  海因裏希宣布。


  籠罩在黑袍裏,仿佛落坐烏鴉的長老將今夜的第二份決議草案交給他。


  海因裏希低頭看了一眼,抬起頭:“第二項決議:是否於海戰中殺死阿黛爾·羅蘭。”


  安巴洛緊緊盯著那張沒有表情的臉,想找出任何一點變化。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海因裏希的臉上,像蛇類半立起身般冰冷地審視著,然後都失敗了。


  他、他們什麽也看不出來。


  第二項表決的爭吵要比先前更久。


  這一幕很熟悉,在1557年的六月便上演過一次。


  一個古老的家族或許不會在乎親自參與政變,但涉及是否直接殺死君主總會萬分謹慎——弑君者、弑君家族,是個很危險的稱呼。一旦背負這樣的名聲,後來的國王無論多麽昏庸都會多加幾分戒備。


  但另一個方麵,一旦下定了決心,他們便會以最隱秘的方式,讓君主死於各種各樣的意外……哈,曆史上那麽多因為叛亂而失去王冠的國王們,他們如果沒有在兵變之夜“意外”死去,不管後麵被流放到修道院亦或者其他地方,用不了多久也會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


  等到聲音漸漸平息,結果出來了。


  “決議通過。”


  海因裏希宣布。


  和去年六月一模一樣。


  “第三項……”海因裏希語調沒有任何變化地宣讀接下來的草案。


  “等等。”有人站起來打斷了他,“諸位,鑒於第二項決議的特殊性,我提請家主對此表態。”


  安巴洛的視線在說話人和海因裏希之間移動,會議室出現了短暫的,令人恐懼的沉寂。


  ——為了防止家主的權勢和威望影響家族會議的結果,在秘密會議中,家族領袖隻負責宣讀長老們擬定的草案,沒有表決權。隻有在特殊情況下,經由長老們的一致同意,家主才能夠對決議表態。作為平衡,家主則擁有在家族會議上補充提交個人議案的權力,

  長老們交換著目光,過了一會兒,他們輕輕地點頭:“請表決,奧托。”


  “我的選擇與家族一致。”


  沉默了很久,他欠身回答。


  提問的人落座,海因裏希卻沒有繼續宣讀第三項草案,而是轉向長老:“我提請將與自由商業城市聯盟一事告知女王。”


  未等質疑聲響起,他便平穩地解釋。


  “我們本就受王室猜忌,又有七月政變在前,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將飽受戒備。雙頭蛇的‘叛誓’之名由來已久,人們很難相信在這場戰爭中家族能夠一心一意為羅蘭而戰,很難不揣測我們與雅格和自由商業城市的關係。與其讓他們猜忌,不如直接將與自由商業城市的合謀由暗轉明。作為‘出賣’自由商業城市的報酬,我們要求獲得在新市場的海口特權。”


  “以此來消除猜忌嗎……”


  長老們陷入思考。


  過了許久,會議室中的人舉起了手。


  “決議通過。”


  長老宣布。


  海因裏希微微欠身,以示謙遜。


  會議結束,安巴洛走在最後,離開時他回頭看了一眼。會議室內隻剩下海因裏希一個人,他正仰著頭看立柱上的家族箴言“利益至上”,唇線繃得很緊,影子孤單單被拉得很長。


  燭火明滅,海因裏希側臉的陰影與多年前重疊在一起。


  ……在很多年前的那個夜晚,還是青年的海因裏希也這麽仰著頭,看著那句箴言。


  “你要怎麽做?”


  …………………………


  你要怎麽做?你能怎麽做?

  海因裏希垂著眼睛站在船艏,海水晃動船身,連思緒也變得搖搖晃晃像個漩渦……礁石城、都城蓋爾特、羅蘭、雅格、魯特……阿黛爾、父親、包括多年前被他殺死的堂兄……那麽多地方那麽多人,都在這個漩渦裏轉動。


  他沒有回答安巴洛的問題。


  很多問題他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就像曾經他告訴阿黛爾“您是公主,您不該學這樣的劍術”,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為什麽。


  難道告訴她,因為他出身海因裏希家族,因為他們的劍術隻為了不擇手段地殺死敵人,偷襲與卑鄙都無所謂,這樣的劍術與道義相悖,在決鬥中隻能受人憎惡與唾棄?告訴她雙頭蛇家族以及這個家族的每個人都是怎樣聲名狼藉的存在?

  他無法回答。


  年輕的野心勃勃的族人熟練地調整戰船的角度,自由商業城市的艦隊已經插/進了羅蘭艦隊中軍與左翼之間的缺口,而他們也如計劃配合後備艦隊完成了對自由商業城市的包圍。


  但這個包圍是雙重的。


  海因裏希家族指揮的左翼艦隊與自由商業城市之間的距離已經很近,後備艦隊行駛的速度沒有左翼艦隊快,隻能占據偏下的方向。一旦海因裏希家族的艦隊調轉炮口,包圍便會反過來指向女王艦隊。


  海因裏希抬頭看了看天色,估算這個時間,安巴洛已經見到了妻子和女兒,以及神殿騎士團的騎士們。


  他習慣性地想要伸手握住配劍,觸手卻很陌生,這才想起自己已經把配劍給了安巴洛。


  海因裏希記得小時候安巴洛很想要那把劍,但那天他卻拒絕那把劍。


  “沒有權勢沒有地位,你就什麽都不是,你拿什麽保護她們?”


  ——我可以不是海因裏希家族的繼承人,我可以不是奧托·海因裏希。


  ——那你就什麽都不是。


  “於是我去擁有權勢與地位,然後像你一樣?”


  安巴洛尖銳地反問。


  他們的確是兄弟,冥冥中的血脈,讓他們知道怎麽給對方最致命的一擊。


  海因裏希在海麵上找到了“榮耀”號的旗幟。


  森林般的戰船船帆、火焰以及濃煙阻擋了視線,他沒有找到想見的人。


  炮手和水手準備完畢,後備艦隊戰船抵達。


  海因裏希下達進攻的命令,同時拔出劍。


  不,不要像他一樣。


  ………………………………


  “榮耀”號旗艦沒有再成為戰場的核心。


  事實上,當自由商業城市的艦隊開來,羅蘭左翼艦隊回趕的時候,“榮耀”號旗艦便已經在兩艘傷痕累累的戰船的掩護下後撤。因此,當海因裏希家族的艦隊在逼近自由商業城市的艦隊後,毫無預兆地調轉船頭,對著羅蘭的艦隊進攻的時候,女王隻是遠遠地,靜默地觀望。


  剛剛的戰鬥讓她的鎧甲上,破濺了不少鮮血,此時鮮血正順著銀甲滴落。


  女王精致秀美的臉仿佛帶著一張誰也看不透的麵具,火光落在她眼底,沒有喜怒。


  “我們沒有退路,必須衝出去!!!”


  “金雀”號上馬勒執政官的聲音幾近嘶啞,整條戰船上都是他的咆哮。


  魯特帝國的艦隊正在圍剿雅格帝國的殘餘部隊,此時這片海域的小規模局部混戰,馬勒執政官和海因裏希家族的戰艦數量取得了上風。馬勒執政官成功地在羅蘭人的戰線上打開了突破口,此時正竭盡全力想要靠近意識到情況不對,後撤的女王旗艦。


  隻要他們能夠趕在魯特艦隊回援之前殺死羅蘭女王,就能夠突破封鎖,逃到北麵的聯盟海外殖民地港口。清晨的時候,他們便已經接到來自圖瓦公國的密信,支援他們防禦港口的士兵已經抵達港口。


  說實話,在看到海因裏希家族調轉船頭之前,馬勒執政官始終是緊捏了一把汗。


  畢竟雙頭蛇家族“背誓者”的名聲實在太過響亮,將自由商業城市出賣給女王,這個家族也不是做不出來。看到他們朝女王艦隊發起進攻,馬勒執政官才算是徹底放下心。


  ——隻能說,謝天謝地,海因裏希家族與羅蘭王室的矛盾的確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戰場上叛徒受到的敵意要遠勝於其他敵人,當海因裏希家族的艦隊與羅蘭艦隊碰撞後,羅蘭戰船上的士兵對這些原本的同伴破口大罵。寧願與他們一起扭打著滾進大海,也沒有哪條船投降。


  受進攻的戰船“月神”號上,一名原本發著高燒的軍官跳起來,揮劍迎上這些叛徒,一直到一條腿被箭射中,還在繼續戰鬥。一名槳手死死地咬著叛徒的咽喉,摔進海裏,同歸於盡……


  馬勒執政官轉頭眺望的時候,也不由為此感到一股寒意。


  好在海因裏希家族的艦隊實在優良,在自由商業城市殘餘艦隊的配合下,戰局的勝利天平還是逐漸朝他們傾倒。


  “感謝神明。”


  馬勒執政官喃喃自語,然後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


  這位經驗豐富的老執政官卻忽略了一件事:羅蘭後備艦隊在抵達後,有六艘戰船始終沒有動靜。


  那是六艘十分笨重的“加萊賽船”,曾經在天國之海的貿易中扮演了極為重要的角色,後來被淘汰了。它們被編入羅蘭艦隊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人們隻當這是羅蘭實在找不出什麽船隻,連這種被淘汰的戰船都被用來湊數。


  眼下,它們靜靜地漂浮在海麵上,就像六座等候時機的堡壘。


  海因裏希默默地震去劍上的鮮血。


  他仿佛沒有聽到所有對於他這個“叛徒”的咒罵,在戰鬥的間隙還有會抽空看一下懷表,似乎在等什麽的到來。


  …………………………


  女王沉默地注視著混戰中的船隻,注視著那一艘艘逐漸逼近,懸掛著雙頭蛇旗幟的戰船。


  阿比蓋爾躊躇再三,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提醒女王。


  ……她不知道女王在想什麽,隻是海因裏希本人就在那些叛亂的戰船上,並且沒有任何脫離戰鬥的意思。從目前的情形來看,他似乎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叛徒,一個叛國者。


  “進攻。”


  阿比蓋爾還在遲疑該如何開口,便聽到女王冷靜地下令。


  “榮耀”號旗艦上打出了“開炮”的信號。


  下一刻,正在混戰中的馬勒執政官聽到了令人魂飛魄散的炮聲。


  六艘加萊賽船上噴射出了一道道火舌,用來作為偽裝的上層木柵欄在炮火中破碎。六艘被人們忽視的戰船扯掉麵紗,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後備艦隊比海因裏希家族的艦隊更慢抵達戰場並非因為反應不夠迅速,而是因為他們必須掩飾這六艘加萊賽戰船可疑的沉重。笨重龐大的加萊賽船外部落魄,內裏卻被全部修整過,並安裝上了許多門火炮。


  它們抵達戰場後之所以一動不動,是因為它們根本不需要與敵人正麵碰撞。


  它們是六座浮於炮台。


  六艘加萊賽戰船的殺傷堪比戰爭開始時,雙方的第一輪射擊。遮天蔽日的炮火讓原本勝券在握的馬勒執政官跪倒在甲板上,他終於意識到這是個陷阱,卻無法明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分明海因裏希家族的艦隊和他們一樣遭受進攻。


  被炮彈擊飛的船尾,哢嚓折斷的桅杆,漂浮在海麵上的槳木……


  馬勒執政官眼睜睜地看著接近三分之一的戰船被擊毀,看著自己精心準備的計劃被無情撕碎。


  自由商業城市的士兵已經喪失了反抗的勇氣,有的開始跳進海裏,拚死朝著羅蘭人的戰船遊去:“看在諸神的份上!救救我!”


  漫天火雨。


  有些人在甲板上徒勞地奔跑,有些人匍匐不起……海因裏希所在的戰船被炮彈打出了一個大洞,海水正在灌進來,戰船上的人正在找小船,希望能用舢板船逃生——就算成為囚徒也好過於被炸死。


  唯獨海因裏希站在船艏。


  已經不需要戰鬥了,但他筆直地站在那裏既不像想要等待著投降,也不像想要繼續徒勞掙紮。


  他隻是低著頭,看著玻璃鏡麵破碎的懷表,等著某件事情的到來。


  第二枚炮彈落到了甲板上,船帆、木板被點燃了。火焰在海風裏“呼”地便卷成一片,海麵被印得通紅,像很久以前日暮時分,燈塔的火與天光混雜一起。船身重重一震,加快了下沉的速度。


  海因裏希終於抬起頭,向前走了一步。


  背後是大火,前麵是血與光交錯的海,掠過黑煙與飛血,他這一次找到了想要找的人。


  海麵戰船或浮或沉,終於將“榮耀”號戰艦無遮蔽地暴露出來,站在船艏的女王與他的目光在半空遙遙相撞。


  海因裏希朝她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


  下一刻,一顆流星拖著長長的尾巴出現在天空,經過“榮耀”號上空的時候,列為三團熊熊燃燒的烈火。人們驚駭萬分地抬首仰望這一異象,不論是雅格、羅蘭還是魯特、自由商業城市……他們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流星分裂,化為三輪火球,正如天空中同時出現三輪太陽。


  而此時還飄揚在海麵上的,隻剩下羅蘭的旗艦。


  羅蘭旗艦上,銀甲女王手持利劍站在船艏,在她的背後,主帆上神被釘於十字架上,天使們俯瞰著這血與火交錯的末日戰場。


  馬勒執政官緩緩地鬆開手,劍掉在甲板上。更多的普通士兵已經拋掉武器,跪倒在甲板上,顫抖著無法自語。


  敵人放棄了抵抗,旗艦上的人一個接一個跪下,高聲呼喊:


  “天佑女王!”


  “天佑女王!”


  海風掠過飄滿屍體的海麵,人們仿佛脫離了人世處在時間盡頭審判日的世界。


  海因裏希合上懷表。


  一份太過遲來的禮物,我親愛的……阿黛爾。


  在喧鬧的歡呼裏,他任由冰冷的海水將自己吞沒。


  ※※※※※※※※※※※※※※※※※※※※


  海因裏希還沒死!沒死!沒死!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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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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