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風雨前的寧靜

  “在九王府中，你的活動範圍隻有怡園。安守本分，是你最應該做的。”


  欠擬留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顏之將梅意放到床上，蓋好被子。走到檀木桌邊坐下，回想剛剛發生的一切。欠擬說的話，聽起來就像是她通過了什麽考驗，獲得了什麽資格一樣。剛才她見到的虛幻的九王府，被操控的梅意，定然就是為了試探她。


  顏之總覺得九王府就像是一個看不到底的黑洞，進來的人都會被吞噬，最後連渣都不剩。欠擬，這個年輕的管家，在這裏究竟扮演著什麽角色？九王，現在身在何處？她，又該做些什麽？

  夜幕來臨，這是顏之的新婚之夜，可是相陪的隻是薄弱的火光。冰冷的空氣，冰冷的燭光，冰冷的房間，但在熾熱的心麵前，都顯得微不足道。


  顏之躺下，眼睛盯著床幔，她舍不得閉上眼睛，因為這是最後一個安眠夜了。


  怡園外，欠擬靜靜的站著，身後，商隔走了過來。


  “公子，夜深了。你該休息了。”


  欠擬沒有說話，再看一眼怡園。轉身離開，白衣隱沒黑夜，商隔聽到欠擬的命令，不帶一絲情緒。


  “讓隱燈和隱紅守住怡園。看好她！”


  “諾。”


  安眠之夜總是很短暫，睜開眼睛的時候，天邊已經隱約可見太陽正在升起。


  顏之起身下床，梅意端著洗漱用品，推門進來。


  “小姐，你醒了。”


  梅意放下洗漱用品，然後從衣櫃中取來衣服。顏之注意到，梅意手中的衣服不是她的，便問：“梅意，這衣服不是我們的我們的東西去哪兒了？”


  “隻有我們兩個人進來了九王府，東西什麽的都被擋在門外，甚至連我們昨天穿的衣服都不見了。”梅意雖然壓製著，但是顏之還是覺察到了梅意的不高興。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顏之在安慰梅意，同時也是在安慰自己。


  早膳是隱紅送來的。梅意開門時，突然看見一個拎著食盒的男子，臉上帶著麵具，著實嚇了梅意一跳。梅意沒有像在相府一樣，對隱紅生氣，而是淡定的接過食盒，道了一聲“謝謝”，才關上了門。


  “平時這樣，你定然是要狠狠罵人的，怎麽今日這麽安靜？”


  “今時不同往日，有些性子自是要收回。”梅意回答顏之的問話，還不忘將熱乎乎的飯菜，端上桌子。


  “是我不好，連累你跟我受苦。”顏之心中不是滋味。


  “怎麽會，小姐在的地方，才是梅意的家。你要是趕我走，我可要生氣的。”梅意撅著小嘴，擺出一副生氣的樣子，逗樂了顏之。


  顏之一個手指戳過去，“你呀。”


  “快吃吧，等會兒涼了就不好了。”


  怡園中的環境，當真是擔得起“怡”這個字，沒有太多的花花草草，有的不過是一些平常不過的花卉，時值寒冷冬季，剛下的一場大雪，包裹著枝條，手指輕輕一碰，雪落冰現，煞是好看。


  這番光景，最適合品茶撫琴。


  “梅意，可還記得老規矩。”


  “自然不忘。”


  “走。行動。”


  兩人興高采烈的進了屋，看到屋裏不一樣的擺設時才突然發現，這裏已不是相府的閨閣了。臉上的笑僵住了。顏之無奈的搖搖頭，她還沒有習慣。原來，她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強大。


  現在的她，連九王的麵都沒有見到，他的情況如何，她根本不就不清楚，還談什麽守護！

  顏之將目光放到怡園門口。心裏暗言，“不能出院嗎？我倒要看看，這門，我今日出不出的去！”


  “梅意，陪我出去走走。”語氣平靜，聽不出喜怒。


  顏之大步走到怡園門口，輕輕取出門拴，很正常的走出去。出門後，很隨意的向後瞥了一眼，總覺得哪裏不對，可是又說不出來，便也作罷。


  穿過假山，踏上月牙小橋，橋下的流水早已結冰，流水清澈，結的冰如一麵鏡子，光滑無雜質。橋頭是一座涼亭，名曰“怡亭”。突然間，顏之明白了剛才的疑惑。院子的大門口都會有，院子的名字，但是剛剛她出去的門卻沒有。難怪沒有人阻攔，原來她並沒出去怡園。


  九王府中的一個小院，便這麽大，那九王府該有多大。她從來都沒有來過九王府，找到九王估計不容易。


  宅院一般都是坐北朝南，目的是為了接受陽光。而九王府卻是坐南朝北，與風水宅地恰恰相反。也不知這怡園，是如何構造的？


  看似平靜的怡園，暗處隱藏著的人絕對不少。進九王府的時候，已經暴露了自己會武功的事情，下麵的要更加小心。


  剛才的小橋是東西走向，反過來便是南北走勢。小橋的勢頭一般與屋子的構勢相同，那麽怡園的大門就應該在北邊。


  顏之穿過怡亭，沿著走廊，朝北邊走，走出了怡園，欠擬攔住了去路。


  “顏小姐，你不該出來。”


  “我若是不出來，怎麽能見到你。”顏之的語氣有著諷刺。


  “不知顏小姐見我，所為何事？”欠擬不悅。


  “就算你們不承認，但我已經是九王妃了。於情於理，我都應該見見我的夫君九王。”


  “在九王府中，你是一個人，還是帶著嫌疑的人。顏小姐，我看你也是一個聰明人，難得進來，何必圖一時之快，白白丟了性命。”欠擬的話中充滿了警告。


  顏之感覺到，今天的欠擬有點不對頭，似乎很著急要辦什麽事。說不定今天，是她唯一能見九王的機會。


  “欠總管多慮了，我隻是想見見我的夫君，而已。九王府自五年前，九王出事至今，這道大門成了生進死出的鬼門關。我既然進來，就沒有打算活著出去。我不過是一個弱女子，殺了我，對於九王府而言，易如反掌。但是到現在為止，除了監視軟禁，我沒有受到一絲傷害。所以我想，我的命至少目前還是值錢的。如果我今天見不到九王，那我活著就沒有什麽意義了。我想那個結果，欠總管也不想見到吧。”顏之的話處處是威脅。


  “顏小姐果然有氣魄。我可以帶你去見王爺，但是從此以後，你就再也不能像今天這樣安靜的度過了。你可想好了？”


  “公子……”


  欠擬抬手將商隔的話擋回去。


  “欠總管，我的話你也許不會相信，但是我還要說。我愛了褚伊十五年，我來這裏，就是為了救他，我不在乎你們是否承認我的身份，我隻想救他而已。”


  欠擬，商隔，以及暗處的隱燈和隱紅，沒想到顏之會回以這麽一番話。


  “你不要以為你說出那番話，我們九王府就可以任你差遣，我首先不答應。過去不可能，現在不可能，以後更不可能。”欠擬的話，冷冰冰的，就像是寒冬的風，通過皮膚，滲進血脈，讓人感到徹骨寒意。


  “我隻想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