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卷·第二十一章 一戰
·第二十一章·
一戰
這聲冷傲的聲音憑空響起,隨後則是炸雷一聲,一道電蛇在天際劃過。楊知修氣勢一頓,腳步驟停,抬首望天,一點星芒仿佛從九天之外落下,一眨眼的工夫,便飛到了楊知修頭頂處。
這飛劍仿佛從異次元空間中生出,一片碧綠,短短的劍身之上承載了難以想象的力量。這是九天之上垂直落下來的重力勢能,經過不斷的地球引力累積,已經增加到了難以想象的高度。
轟!
楊知修身形似弓,一漲一縮,飛到了十米開外去。在他閃開的一刹那,剛才立足的地方,爆發了極為恐怖的爆炸聲響。我隻感覺前麵一陣氣浪翻騰,耳朵嗡嗡嗡直響,無數碎石和泥巴濺起,朝著天空和四麵八方飛去。
泥巴還好,那些碎石承載著恐怖的力量,簌簌擊打在附近的土屋上,離得最近的一棟房子霍然垮塌而下。至此,村中段這邊,除了辦喪事的那家,竟然沒有一處地方安穩,皆在這一番拚鬥中垮塌完畢。
我撲倒在地,待那些石子稍微落完,翻身爬起來一瞧,忍不住喊出聲來――啊,剛才發出響聲的爆炸中心,竟然出現了一個直徑三米的深坑,裏麵黑乎乎的,還有縷縷青煙緩慢冒出來。這巨大的威力不但將我給嚇到了,便是在靈棚附近奮力拚鬥的小叔和客老太雙方眾人也嚇得渾身發麻。
我的目光四處搜尋,首先瞧見的是楊知修,這個瘋子單腿立在不遠處的一根電線杆子上。這種電線杆子跟我們尋常瞧見的那種水泥電杆兒不一樣,是用鬆木製作的,表皮發青發黑,頗為老舊。這種東西是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的產物,稍微正常一點的地方早已棄用,它上麵的木頭尖兒經過這麽些年的風吹雨打,早已腐朽不堪,然而楊知修卻能夠穩穩立在上麵。他的身形是那麽的寧靜,仿佛就是長在電線杆子上麵一般。而他的臉色卻又極為難看,雙目不斷掃視,準備從黑暗中找到發出那一劍的幕後凶手來。我與雜毛小道目光對視,他沒有說話,張了張嘴,我瞧見那嘴型,能夠勉強讀出三個字來――一字劍。
一字劍黃晨曲君居然在這個危機時刻趕來了。此人的來意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黑暗中傳來了方怡興奮的喊叫聲:“黃伯伯,是你嗎?快點來救救我們啊,這裏有好多壞人!”聽到這妹子的喊聲,我不由得詫異,難道這一字劍是慈元閣重金聘請前來幫助降龍的高人?
在方怡興奮的喊叫聲中,黑暗中浮現出一個矮小的身影,在泥濘的道路中,他走得有些遲緩,一步一步走到場中深坑之前,俯身從裏麵拿出了一把碧綠色的石頭小劍來,然後咳了咳,望著頭頂上麵鶴立雞群的楊知修,麵露諷刺之色笑道:“楊大掌門,好久沒見了,怎麽去韓國整容……呃,你這是毀容了吧?”
楊知修一直緊緊盯著一字劍,臉色冷冷,哼聲說道:“黃晨曲老兒,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叫我黃晨曲君,知道嗎?”
麵對著一字劍暴跳如雷的反應,楊知修桀桀怪笑道:“不過就是個殺豬匠出身的卑賤夯貨,何必裝得有模有樣的呢?你以為在自個兒名字後麵加一個‘君’字,你就變成貴族了?一字劍,我在這裏有私仇處理,你若是識趣,自己離開,不要打擾我!”
楊知修並不與一字劍客氣,態度惡劣,這話入了黃晨曲君的耳朵裏,是真的受刺激了,說:“你是個什麽東西,不過是被陶晉鴻趕出門的惡狗而已,還當自己是那高高在上的茅山話事人?”
“是不是,這個無需爭論。黃醜兒,別人敬你一身本事,將你列入什麽十大高手行列,但是你自己也明白自個兒是個什麽成色。別以為你拿了一把劍就可以晃來晃去,今天你倘若是真的衝撞了我,信不信我滅你滿門?”楊知修這話兒,我倒是有些不懂了。一字劍剛才那一劍,實力有目共睹,楊知修這不是在拉仇恨嗎?
黃晨曲君回答:“嗬嗬,楊知修,我知道你多年來一直覷覦我身上這十大高手的名頭,覺得我不配。不如我們打一場,是輸是贏,以後江湖上也有人可知。”
楊知修答道:“正有此意,來吧!”
話音一落,這兩人便交上了手。那一字劍將手中石劍一擲,人便騰空而起,腳踏飛劍,朝著楊知修飛去;楊知修將手中的玉質短杖往空中一拋,那短杖之上精雕細琢的蟠龍竟然顯了形,將這短杖給托起,化作一件大棒,長約七八米,隔空打來。
一字劍飛在半空,瞧見這大棒砸下,不由得大喊一聲:“咦,二郎化神杖?當年灌江口王家一門十二口的滅門慘案,竟然是你做的?”
他口中驚呼著,手上卻半點都不含糊,一個翻身,腳底下那碧綠石劍朝著前方一攪,大棒立刻被攪成粉碎。然而飛劍上的力道也最後喪失,墜落在地。楊知修待一字劍立足未穩,接過落下來的玉質短杖,朝著一字劍砸下來,口中說,是我又如何?
一字劍與楊知修在地上瞬間交手好幾個回合,一黑一青兩道身影在不斷變換身位,我們憑借著炁場感應,勉強捕捉到兩人的身形,修行稍微低下者,瞧一會兒,便會感覺到眼暈。
交手中,兩人都陷入了沉默,用盡每一分心思來應付對方的攻擊,也打起每一分精神,朝對手進行最致命的進攻。我瞧見那把石質飛劍在空中盤旋平刺,忽左忽右,神出鬼沒,有時連起來如同一連串殘影,有時又如憑空出現。即使我沒耍過飛劍,也知道這一字劍的飛劍功夫已至化境。
何謂“化”,那即是千變萬化、隨心所欲,近乎道,近乎自然之法,任何本已會的,未學但見過的,或未見過但多次聽說已稍有領悟的功法、招式和技能,都可以信手拈來、隨心所欲。
一字劍厲害如斯,然而在楊知修麵前,卻宛如逆水行舟,泥潭步行,一氣嗬成的劍法受到了最大的克製,出劍受製、回劍受製、奔走閃避也受製。交手不多時,兩人火星撞地球,轟然對拚,然後退後,相互間隔十來米,終於停歇下來。
這是一場宛如藝術一般的交手,這是一場讓人震撼驚心的戰鬥。
直到兩人收手之時,我愣沒有瞧出誰勝誰負來。
整個場中的人都被震撼住了,沒有一個人開口。死一樣的沉默過後,一字劍終於緩緩轉過身來,在他的身前有一道猙獰的傷口,胸口不斷起伏,他咬著牙,搖頭歎息道:“唉,想不到你竟是那個在江湖中掀起腥風血雨的惡麵人。這些年,你究竟作了多少惡事,才變得如此厲害?”
楊知修也咳出了一口血,不過精神卻旺盛了許多,平靜地說道:“強者之路,唯有踏平一個又一個的山頭,才能成功。我若心不狠,早就死在茅山後院了。死在我手上的人,我早已記不得模樣,我隻有變得更強,才能對得起他們的死去!”
這個偽善的家夥抬起手中的二郎化神杖,正要對一字劍進行最後的裁決,這時一道巨大的黑影出現在楊知修身後,一口咬在了他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