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沈南希靜靜地聽著鍾琳看似無意,實則有心的話,不言不語。


  等鍾琳終於把來來去去都圍繞池非昀愛她的話說完以後,沈南希也放下了筷子。


  “鍾姨,您是想告訴我,池非昀很喜歡我嗎?”沈南希垂眸用餐巾輕輕擦嘴,語氣淡淡。


  鍾琳一愣,然後,又抓起沈南希剛放下餐巾的雙手,“阿繡,鍾姨知道你很聰明,沒錯,鍾姨這次特地邀請你出來,就是想告訴你,阿昀他很喜歡……不,不是喜歡,是愛,他很愛你。”


  沈南希看著鍾琳真摯的目光,清冷淡漠的臉上沒有絲毫變化,她依舊沒說什麽。


  鍾琳見她這樣,心裏一急,忙又說了一大堆關於池非昀如何如何對沈南希好,而她從來沒見他對哪個女人這麽好過。


  沈南希低笑了聲,笑聲不明。


  鍾琳皺眉,放下她的手:“阿繡,你是不相信?”


  如果隻是不相信,倒也沒什麽,但她並不希望她家阿昀感情,被人不屑、嘲諷。


  沈南希目光微閃,定定看了鍾琳兩秒,方又笑著搖頭:“鍾姨,您誤會了。我沒有不相信。”晚輩的事情,著實沒必要讓長輩操心。


  更何況,這本來就是她和池非昀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實在沒必要,再多摻和一個人進來。


  鍾琳看著沈南希唇角的笑容,放下心來,又重新握起沈南希的手:“你相信就好,這樣,也不枉我厚著臉,邀你出來,耽誤你時間了。”


  鍾琳也知道沈南希自從接手沈氏以後,很忙碌。


  話到此處,鍾琳猶豫了下,還是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鍾姨知道,老爺子的離開,對你打擊很大,你難過、傷心,是你的孝順,鍾姨理解……”


  沈南希唇角的笑容緩緩收了起來,就那麽靜靜地注視鍾琳。女子的目光,比起剛才的溫和,此時,冷了不少。


  在她的這種目光之下,有些話,鍾琳說不出口,但是想到池非昀,她又狠了狠心,繼續說下去:“可逝者已矣,生者如斯,阿繡,你折磨自己的同時,也折磨了身邊愛你的人,我相信老爺子在天上,也一定不願意見到你這樣。”


  “折磨了身邊人?”沈南希反問,目光淡淡。


  “是,折磨了身邊人,”已經說到這裏,鍾琳便也不再遲疑了,“阿昀掛心你,這些日子,你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裏,他很不好過,工作又忙,他——”


  “鍾姨,我的悲傷,和他無關。”沈南希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都有自己的心情和想法,我從來沒想過影響他。”


  這話聽在耳裏,鍾姨有點生氣,但沈老爺子,這點惱,也就消散了。


  “阿繡,我知道你在生氣,鍾姨為了不想阿昀再為你傷心,就想要你忍著你的難過,去遷就阿昀,這是鍾姨的錯。”


  鍾姨頓了頓,繼續:“但再讓鍾姨來說一次,我還是會說同一種話。”誰家孩子誰心疼,她就算理解沈南希的悲傷,但在池非昀麵前,這點理解也就不值一提了。


  ……


  沈南希和鍾琳的談話,不算不歡而散,但也絕對算不上愉快。隻是,沈南希倒沒有想到,會在鍾琳嘴裏,聽到池非昀生病的消息。


  據鍾琳的說法是,池非昀一個心情前就生病了,但他一直沒有理會,前兩天在工作的時候,他突然暈倒,家庭醫生過來看病,才發現他發燒都到了40℃了。但如果不是他突然暈倒,誰都沒發現他竟然病得那麽厲害。


  沈南希想起這兩天,聽到池非昀時不時咳兩聲,她沒問他怎麽了,好像一點都不關心他的身體。


  沈南希在去和易江珩見麵的時候,忽然之間,又想起昨晚睡覺時發生的事情,和往常一樣,他從她身後抱著她,與她緊密相貼,而她則在很久以後,才漸漸進入睡眠。


  隻是,她還未真正入睡,尚處於朦朧狀態時,身後突然傳出來壓抑著的咳嗽聲。但咳嗽有時候並非你想控製就可以控製的事情,越壓抑,就咳得越厲害,沈南希甚至可以聽到從他胸腔裏,發出來的咚咚聲。


  這時,她自然沒了睡意,在她還未察覺的情況下,她的心神已經被他一聲連著一聲的低咳所吸引,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翻了身,側頭看他。


  她還沒說話,他就先下意識地鬆開她,坐了起來。沈南希發現,好像這些日子,除了晚上睡覺,他從後麵抱著她之外,他都不和她湊近。


  再看他如今難受咳嗽的樣子,她便知道,他這是怕他的病傳染給她。


  她也沒關心,就那樣看著他咳,看起來,無情無義、沒心沒肺的很。


  “吵醒你了嗎?”池非昀壓著喉嚨的癢意,邊掀被下床,邊說:“今天我去客房睡,你好好休息。”


  他下了床,卻沒有立刻出房門,而是來到臥室茶幾處,從抽屜裏,拿了她的保溫瓶,先去浴室洗了瓶子,然後,往保溫瓶裏倒了溫水。


  他走到床頭,把保溫瓶放到她的床頭櫃上麵後,他垂眸凝視她,“阿繡,我就在旁邊,有什麽需要,你叫我。”


  他很不放心她,好像他離開一會兒,她就會出事似的。按說,這時候,於情於理,她都要吭一聲,就算不說其他,最起碼,應他一聲也好。


  可她沒有。


  沈南希聽到他的沉沉歎息,帶了點無奈,但更多的,卻是縱容。


  沈南希就那樣盯著他的背影,直到開門又關門,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野中。


  她轉過頭,去看床頭邊上的保溫瓶。這些日子,她時常半夜總會睡不著,或者睡著了也會驚醒,有時候,她會想喝水,每每她有這個念頭的時候,睡在他身邊的她,總是第一時間察覺,然後,下床給她倒水。


  此時,沈南希打著方向盤,慢慢把車停在地下車位上,又想起不久前,鍾姨說男人因為掛心她生病了的話……


  沈南希低頭,趴在方向盤上,他可以做到及時知道她的需求,隻表明一件事——


  他確實一直都在關注著她,或許,就連她睡著了以後,他也沒有真正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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