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舍不得

  “阿繡——”


  男人嗓音低啞，從他喉嚨裏喚出來的兩個字，好像經過一陣啃噬磋磨，方才吞吐出來。


  男人不眨眼地靜靜盯著她。


  沈南希在他深幽的目光裏，漸漸回神。


  目光相對的時候，沈南希在男人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恍惚、茫然、無助……


  須臾間，她又好像從映照著自己身影的黑眸裏，看到了男人眼底深處翻滾濃烈情緒，正待細看時，又發現那雙眸子平靜無波。


  不知為何，在沉默中回神的沈南希，心底深處湧上一股心虛情緒。


  她以為，男人必定會問她一些什麽，然而——


  “……要喝水嗎？”


  池非昀這般問她時，已經掀被下床，走到臥室茶幾上，撥開保溫壺的蓋子，倒了杯溫水，然後，走回來，遞給沈南希。


  沈南希看著男人的動作，眸子裏有片刻疑惑。不過，他都已經把水端到她麵前了，她自然不可能拒絕他的好意，何況，她確實渴了。


  沈南希坐起身來，從男人手裏接過水杯。


  許是真的渴了，沈南希喝的有點急，水順著嘴角溢出，然後，滴落。


  沈南希感覺到了，卻並不在意。


  但男人擔心她的睡衣被滴濕，來不及拿紙巾，伸出手掌，直接抵在她的下巴處，接了從她嘴角溢出來的水。水滴在掌心，一點一點的，匯聚成淺淺的一小汪水。


  滴落的水雖然不多，但若真滴在她的睡衣上，大概也會形成一灘不大不小的濕漬了。盡管室內開了暖氣，可這灘濕漬貼在皮膚上，總歸不會舒服的。


  “那麽大人了，喝水怎麽還像個孩子呢？”


  她還在喝水，池非昀一隻手掌依舊抵在原處，傾身從床頭櫃上抽了一張紙巾，然後，給她細細擦拭嘴角沿至下巴處的濕漬。


  不知是剛睡醒的原因，還是因為男人的話，沈南希臉頰微紅，粉嫩的顏色在昏黃燈光下，像一朵含羞待放的花骨朵兒。


  這姑娘，可不是什麽柔弱的花骨朵兒啊……


  池非昀為自己的下意識的比喻感到好笑，原本壓抑的心情稍稍消散些許。


  池非昀把水杯放到床頭櫃上，抬頭再看她時，就見沈南希靠在床頭，欲言又止地看著自己。


  “怎麽了？”池非昀抬手，勾起她鬢邊垂下的一縷長發，在指尖繞了兩圈，然後，替她別到耳後。


  “……你剛才，是不是想對我說什麽？”


  她很敏感，自然察覺到他剛才情緒不對勁，問出那句“要喝水嗎”前，他或許想說的……是其他話。


  想到夢中情景，沈南希心下一墜，眼中光芒，閃逝而過。


  她……說夢話了？

  他聽到了？


  也知道她夢到了什麽？

  沈南希心裏充滿疑惑。


  池非昀起身，繞過床尾，上了床，把被子提了提，蓋到她脖子下，然後，他大手一伸，把沈南希整個人都抱住了。


  等到這時，他才反問她：“你受夢魘困擾，你覺得我會想說什麽？”


  他知道她的意思。


  其實，他剛剛想要開口的話，確實不是問她要不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