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你還記得你的未婚夫嗎(4000+)
兩個少年在沙發邊上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些什麽,不過,病床這邊的人,也不在意。
池非昀傷在左後腰處,他右側躺著,正好麵對沈南希。
“你還好嗎?”沈南希問。
他凝視她,很認真地搖頭:“不太好。”
沈南希皺眉:“很疼?”
池非昀:“嗯,很疼。”
嘖,真是……
在國外時,遭遇背叛,被叛徒用槍擊中腹部,九死一生時,某人別說喊過一句疼了,連哼都不哼一聲,現在,倒是“很疼”了?
依舊靠在門邊的顧楓,聽到男人的話,卻是嗬笑出聲,語氣裏的諷刺,長耳朵的人,都聽見了。
正在教育小夥伴的陳禹池,聽到了,哀怨地望向顧楓,拚命地使眼色,讓顧楓不要再繼續作妖了,可惜,正在氣頭上的顧楓,懶得理他。
“你眼睛抽抽個不停幹嘛?眼科就在樓下,需要我帶你去看不?”沈平安拍了下他的腦袋,語氣有不滿。
他不喜歡那個男人,自然希望自己的小夥伴,和自己統一戰線了。
陳禹池回頭,就看到一臉不高興的沈平安。
突然,他錯覺自己就像一個老媽子,為了舅舅的終身大事,真是操碎了一顆心……
病房裏的每個人,各有各的心思。
沈南希卻無心理會,她聽到男人說“很疼”,眉心又緊了一分。
沈南希觀察了下他的臉色,又稍稍走近,探頭往他的傷口看去,但是,病號服遮住了他的傷口。
她躊躇了兩秒,對男人說:“抱歉,我想看看你的傷口,可以嗎?”
當然可以!
“你隨意。”池非昀用最從容、平靜的態度,點了點頭。
沈南希繞到他身後。
她一走開,池非昀就看到顧楓,正無比鄙夷地盯著自己,他不在意。
他的心神,都在背後的女孩上。
他可以感覺到,她彎腰,慢慢地湊近自己,先掀開蓋在他身上的被子,然後,又輕輕掀起他的衣服。
柔和的呼吸,緩緩地,一下又一下地打在自己後腰處,仿佛,敲打在他的心上。
他的心,正不受控製地,失了規律。
砰砰砰地劇烈跳動,令他莫名生惱。
他年長她一輪,可是,在她麵前,他就像不成熟的毛頭小子,她的無心舉動,總是可以將他的心,撩得七上八下。
放在被中的手,微微握起,男人的濃密長睫輕輕垂下,掩蓋了眸子裏,不能言說的**。
“紗布貼著,你可能看不到什麽,如果你想看,可以把膠布撕開。”他的嗓音,較之平時,更加暗啞,低沉的音色,性感又迷人。
沒能看到他的傷口,正想替他放下衣服的沈南希,聽到他的聲音,動作一頓。
由於識人的能力較弱,,她一般隻表現在記人的必備技能上,從未在人前,顯露出自己的喜好來。
所以,沒有人知道,沈南希有輕微的聲控傾向,即便連顧橋,也不知。
之前,或許是因為先入為主的觀念,對這個男人,沒有好感,所以,即使,她知道他的聲音好聽,她也拒絕,用心記住他的聲音。
如今,男人幫了她,救命恩情在那兒放著,不知不覺間,她對他的抵觸,少了許多。
而這時,男人好聽的聲音,沒了她的刻意忽視,猝不及防之下,便直接鑽進她的耳膜,吸引了她的心神。
這麽多年,她聽過各種各樣的聲音,但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是她聽過的所有聲音當中,最好聽的,沒有之一。
即便是顧橋,也及不上他。
那是隻有經過歲月沉澱的男人,才有的成熟性感。
池非昀沒聽到她的回應,也沒感覺到,她有其他動作,有些疑惑,側著身子,回頭看她,隻看到她傾著身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黑色柔順長發垂在她的頰邊,襯得她的膚色,愈發白皙了。
池非昀凝視她,深不見底的瞳孔深處,是一望無盡的柔軟。
“嗯?你要看嗎?”不自覺地,他的聲音,又低了一個調。
就好像壞心眼地,突然湊到她耳朵邊上,貼著她,說話似的。
大概,所謂的耳朵懷孕,也不過如此了……
沈南希輕嘖一聲,有條不紊地放下他的病號服。
然後,幫他重新蓋上被子,一邊狀似若無其事地說:“我隻是想看看你的傷勢嚴不嚴重,既然貼上紗布了,那就好好貼著吧……”
或許,也隻有她自己才知道,那一聲語氣詞,包含了多少情緒。
她為自己,剛剛,一不小心沉迷某人的聲音,而感到……嗯,羞愧。
然而,沈南希不是一般人,盡管心裏不自在,她也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表現出來。
她以為,應該沒人發現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這“眾目”裏,其中一人,比她想象中的,更加了解她。
沈南希起身時,發尾掃到他沒有貼紗布的地方,細軟的長發與他的肌膚相貼時,那種瘙癢,幾乎癢進了他的心裏去。
池非昀不動聲色地,輕輕喘息,慶幸身上的被子夠厚,不然,某處不分場合地起了變化,被人發現,他得把老臉丟盡。
這麽想著,某個上了年紀的男人,也少見地羞惱了起來。
她對他的影響力,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刷新了他的看法,可是,她呢?
這小姑娘,不是避著他,就是遠著他,哪會知道,還有他這麽一個男人,這幾年,幾乎每天晚上,都靠著跟她為數不多的回憶,入睡啊?!
池非昀心有無奈地朝沈南希看了一眼,這麽一看,倒是讓他瞧出了兩分不同來。
小姑娘的一張漂亮小臉,依舊是清清冷冷的,看起來,似乎和平時,沒什麽不同。
可是,她的一隻小手,卻無意識地,背在身後,握緊。
潔白的牙齒咬著唇瓣,眼瞼低斂,看似從容淡然的眸光裏,卻露出幾分懊惱。
懊惱?
她在惱什麽?
池非昀皺眉,凝眉沉思,然後,心下恍然。
男人眉心舒展了。
看來,他在她麵前,也不是毫無優勢的……
在顧楓眼裏,病床那邊的人,一個躺著,一個站著,兩個人的距離,明明沒有多親近,可是,處在同一個空間裏,卻讓人覺得,該死的相配。
瞧著病床上,男人“得意”的嘴臉,顧楓心裏不痛快。
“沈南希,你知道我是誰嗎?”顧楓直起身軀,走過來,隔著病床,問沈南希。
“楓舅!!!”陳禹池嚇了一跳。
通過之前,兩個男人的對話,陳禹池也把這三個人之間的複雜關係,理清楚了。
他舅看上的未來小舅媽,身份不簡單,是楓舅的準弟媳。
如果,不是楓舅的弟弟突然翹辮子了,未來小舅媽和他舅,可就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但是,這些關係,他未來小舅媽都不知道啊!!!
最關鍵的是,他舅采用的是溫水煮青蛙的方式,對待未來小舅媽,小舅媽都還不知道,他舅喜歡她……
現在,楓舅突然向未來小舅媽發起攻擊,是要搞事情了嗎??!
陳禹池頭疼,轉眼,看到沈平安就要氣勢洶洶地,衝過去保護沈南希,頭更疼了……
“你給我站住。”陳禹池拉住他。
沈平安:“陳禹池,你拉著我幹嘛?放開!”
“你別添亂了,行不行?”
“添什麽亂?你沒看到嗎?那死男人,要欺負我三姐姐!!!”
沈平安瞪著顧楓,眼睛在噴火。
“有我舅舅在,沒人欺負的了你三姐姐,你還是和我出來吧。”陳禹池拽著沈平安,就想往外走。
沈平安甩開他:“滾!我不想出去。”
他又要往病床那邊走,陳禹池又一把拽住他,小聲道:“你就不想知道,這三個人,是怎麽回事?”
“不想知道。”
“你可想清楚了啊?如果知道了,你就可以對症下藥,更好地保護你三姐姐了。”
沈平安的掙紮停了。
他考慮了幾秒,轉眼瞪他:“我警告你,你要是不說出點有用的東西,你就等著吃我拳頭吧!”
“行行行,走吧走吧!”
沈平安願意跟他出去,陳禹池隨他說什麽都好。
小少爺的命,老媽子的心……
唉,命苦啊!
這邊,沈南希看著走過來的顧楓,神色不變:“我需要知道你是誰嗎?”
“你還記得你的未婚夫嗎?”顧楓一字一頓地提醒她:“你的未婚夫,顧橋。”
沈南希沒有回答,但心裏,對對方的身份,已經有了答案。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就聽到對麵的男人說:“我,是你未婚夫的哥哥,顧楓。”
從顧楓走過來,到現在,池非昀除了開始,斜了他一眼之外,就沒再看他一眼,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仿佛,根本不在意顧楓,是否會說什麽不好的話,影響他在沈南希心裏的形象。
顧楓笑了笑,掃了眼,閉目養神的男人,笑意不達眼底:“關於我,顧橋應該和你提過。”
顧楓?
和顧橋相處多年,他自然有提過顧楓——這個人是顧家人中,除了顧橋外婆之外,唯一一個不計較他的身份,把他當作親人的兄長。
沈南希的眸光動了動,抿唇,依舊不語。
見狀,顧楓倏然冷了臉色,連虛浮於表的笑容,也收起來了。
“關於顧橋,沈三小姐,沒什麽要和我交代的嗎?”
“交代?”
沈南希放下背在身後的手,方才,情緒間,因為池非昀而起的波動,盡數收斂。
此時,她決定用全部心神,應對麵前這個男人。
而是,麵前這個男人,是顧橋的兄長。
不是怕他,作為顧橋的親近人之一,她比誰都清楚,顧橋對顧楓的敬重。
可在她看來,顧楓,似乎並沒有把這份尊敬,放在心上啊……
“我有什麽,需要向你,交代的嗎?”
沈南希問的緩慢,字字咬的清晰,盯著顧楓的眸子,分外犀利。
顧楓咬牙:“顧橋因為你,死了,我作為他的哥哥,難道,我還不能得你一個交代?”
這就是顧橋和池非昀,一起看上的女人?
狂妄自大,無情無義!!!
隻過去了三年,這個女人,就忘了顧橋了嗎?
沈南希冷笑:“你是他的哥哥又如何?我不認為,我需要向一個連顧橋的葬禮,都不來參加的人,交代什麽。”
是的,除了顧橋外婆之外,沈南希對所有顧家人,都沒有好感,包括這個顧楓——顧橋嘴裏的好兄長。
哦,不,或許應該說,曾經,她對這個男人,還是有些好感的,畢竟,在顧橋口中,這個男人,也是他在顧家中,為數不多的溫暖。
但是,三年前,顧橋舉行葬禮前,她為了不讓他留下遺憾,特意讓人通過顧橋以前的通話記錄,查到了顧楓的手機號碼。
她想通知顧楓,回來參加顧橋的葬禮,送送他,讓他最後再見一見他的兄長。
電話撥通了,是一個女人接的。
她問女人,這是不是顧楓的手機號碼。
女人說是。
她放心了,便把來意說明了。
女人很抱歉地說,顧楓的事業正處於上升期,不方便回國,但她會幫她轉述,但顧楓怎麽決定,這不是女人可以決定的事情。
她說好。
然後,葬禮那天,顧楓沒回來。
葬禮那天,所有人都離開後,她對碑上的男孩,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阿橋啊,你的二哥,不值得你的敬重啊……”
此刻,市人民醫院的Vip病房裏,顧楓聽到沈南希的話,又是憤怒,又是心痛。
這些情緒,不僅僅是針對沈南希,也有他自己的原因。
無法參加顧橋的葬禮,是他這一生的遺憾。
“我即使沒法去參加他的葬禮,也好過,你直接害了他的性命。早知道,你是他的劫,當初,他跟我說,喜歡你的時候,我就應該阻止他。”
早些阻止了,最起碼,顧橋不會年紀輕輕的,就沒了性命。
沈南希放在風衣口袋的手,握緊,指甲陷進掌心,轉移了她心口的痛。
顧橋為救她而亡,是她永遠,都難以忘卻的疼痛。
可是,麵對顧楓,她不會流露出自己的怯弱。
“顧二公子那麽大的人了,應該很清楚,人生,沒有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