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哪來的臉叫痛?
煙火絢爛盛大，點綴夜空。
轟隆隆綻空的聲響淹沒了城外的龍吟慘叫。
無盡黑暗覆在地表，將都城隔絕在外。
兩具巨大的龍屍如山嶽般盤桓墜地，掀起煙塵。
虛空中，唯有一條蒼龍還在堅持。
男人的手修長好看，卻以摧枯拉朽之勢洞穿龍甲，半截兒手臂沒入其中，直接拽出一顆還在跳動的心髒。
蒼龍淒厲的慘叫聲響徹天際卻被黑暗所淹沒。
黑暗之內，是修羅煉獄。
黑暗之外，是人間勝景。
蕭皇極看著手上的龍心，像丟棄垃圾一般，隨手往下一扔。
身影翩然落下，踩在龍首上。
在他腳下，三條巨龍的屍體堆疊。
黑眸俯視著下方，星鳩麵色死白的癱坐在地。
對上那雙無情的眼眸，他下意識的朝後退縮著。
“魔……魔尊扶蒼……你、你是扶蒼？！”
星鳩臉色煞白到了極點，他怎麽也沒想到，京都城裏藏著的……居然會是這一位！！
是了！天帝上邪墮神時宣告世間，扶蒼歸來！
魔尊扶蒼，不止是魔尊！他與上邪竟是兄弟！！
神界與魔界曆來衝突不少，可饒是再看不慣對方，也從未真的打起來過！
當年神柱崩塌，神界眾人都以為魔族會趁虛而入，大舉犯境！
不曾想，魔尊婰婰非但沒有率兵開戰，而是出手相幫！
神界諸人一直奇怪此事，直到上邪墮神那日，他們才明白！
原來這兩人竟是兄弟！！過往若有的不和，都隻是兄弟間的小打小鬧罷了！
隻是誰也沒想到會是那樣的結果，扶蒼假死，上邪墮神，神界混亂呈崩塌離析之勢……
而這些事，已不是星鳩現在能想能管的了！
既然這個男人是扶蒼，那先前那個吃龍肉的女人便是……
一隻腳，踩在他的背上。
像踩著一塊墊腳的石頭，壓彎了他的脊梁。
“魔、魔尊婰婰……”
婰婰吞吐著煙霧，笑眯了眼：“是我！你跑什麽呀，不是最講義氣了嗎？怎不去陪那三條老龍一起上路呢？”
“不、不……”
星鳩顫抖著搖頭，可踩著他後背的那隻腳卻似山嶽那般強勁有力。
像是要將他的脊椎一點點給折斷一般。
哢的一聲脆響。
“啊——”
星鳩嘴裏爆發出慘叫。
婰婰吐出一口煙氣，笑的更加動人。
事實上，她還真就這麽做了。
硬生生將星鳩的龍脊骨給踩折！
聽著星鳩的慘叫，婰婰嘖了聲：“嬌氣，這點痛就受不了了？”
“禾越當年被你們分屍，屍首煉成油膏，魂魄鎖入斷孽鏡時，怕是比你此刻要痛上千倍萬倍吧？”
“還有她的父母，她的族人……”
“被你們投入潛淵的萬獸窟，被海底的魔怪分食，活生生的葬身獸腹，靈魂被魔怪吞噬同化，連轉生輪回的機會都沒有！”
婰婰眼中戾氣漸起，笑容殘忍。
“你哪來的臉叫痛？！”
婰婰手中出現一把血紅色的彎刀，對著他後勃頸一處猛的一削。
一塊巨大的鱗片被削落，星鳩痛的渾身痙攣。
婰婰冷嗤了起來：“都說龍之逆鱗不可犯，這逆鱗剝下痛如焚身滅骨，這痛你可要好好品嚐才是！”
龍塵站在一旁，皺緊了眉。
“怎麽，這就受不了了？想一想禾越遭受了什麽，你的好兄弟眼下承受的才哪兒到哪兒呢！”
婰婰冷漠的盯著他。
龍塵深吸一口氣，自嘲的笑了笑，“我知道。”
他看向婰婰，“我對他並無憐憫與同情，隻是……”
隻是恨自己當年的愚蠢。
婰婰眸光幽幽一動，“放心，我會給你贖罪的機會。”
她挪開腳，另一邊蕭皇極已將龍屍都收入了乾坤袋。
黑暗散去，蒼穹上煙火絢爛。
婰婰對龍塵伸出了手，“將他的龍珠給我。”
龍塵沒有猶豫，奉上龍珠，星鳩見狀身子又是一顫。
婰婰紅唇微翹：“冤有頭債有主，這一條龍，得留給禾越親自斬！不過嘛……”
婰婰妖瞳中閃過一抹煞氣，無盡怨瘴邪氣自她掌中蜂擁而起，齊齊湧入龍珠之中，頃刻將那龍珠染的烏黑。
星鳩又是一陣痛苦的痙攣，眼球都快從眼眶中爆了出來，血絲從皮膚下冒了出來齊齊變成了黑色。
宛如黑色的蛛網一般！
龍塵麵上一凜，方才那些怨瘴邪氣在婰婰手中出現的瞬間，連他都遍體發寒。
這是婰婰不曾展露出的手段之一。
她乃饕餮，可吞天地萬物，連諸天浩劫都能吞下！
世間的貪婪怨瘴她豈會食不了？
她煙杆不離身，吞下邪瘴，吐出靈霧。
那些邪瘴已然成了她自身的一部分，供她驅策，隻是這般力量過於邪惡，她輕易不會使用。
這星鳩，倒是‘幸運’……
除非禾越親手結果了他的性命，否則他將如這枚被汙濁了的龍珠一樣，被邪瘴怨孽折磨，不死不休！
蕭皇極已將手上沾染的龍血洗淨，上前牽住她的手，還是那般溫柔模樣：
“走吧，與兒該吵著要找爹娘了。”
“也對。”
婰婰燦然一笑，將死狗般的星鳩丟給龍塵，與蕭皇極聯袂往回走。
龍塵看著他二人談笑風生的背影，心裏湧出一股難言之感。
於這二位來說，殺這幾條龍，真就如碾死幾隻臭蟲一般。
龍塵似已看到龍族悲哀的未來……
這說到底，又怨得了誰呢？
這報應……是龍族自己求來的啊！
“龍……龍塵……”
星鳩身子扭曲的匍匐在地，祈求的看著龍塵，七竅都在流血。
“我、我不想死……”
他手艱難的伸過去，抓住龍塵的靴子。
“求、求你……”
龍塵冷漠的看著他：“你不想死，小越當年又何嚐想死，她的父母族人又何嚐想死？”
“我給過你機會的，星鳩。”
“你，配不上那機會，更不配得到寬恕！”
星鳩聽到他的話，眼裏爆發出無盡的恨意與瘋狂，歇斯底裏的喊著：“可我……我是為了你！為了你！！”
龍塵將他的手踢開，“你從不是為了我，你隻是為了你自己，不過是貪生怕死罷了。”
“我是貪生怕死……可你龍塵又真贖的了罪嗎？那個禾越真會原諒你嗎？哈哈哈……龍塵，你比我更可悲……”
“我無所謂她原不原諒，可你龍塵這輩子……也不可能得到她的原諒！！”
“原諒？”龍塵垂眸蒼涼的笑了起來，“我不配得到她的原諒，也無所謂她原不原諒我了……”
隻要她往後餘生能幸福順遂。
隻要……他能贖罪……
哪怕站在她身邊的人，再也不是他，他也義無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