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他能挺過來嗎?
有道是小別勝新婚。
婰婰和蕭皇極這一別，便是千年，過去在一起的數萬年呢，又一直因為各種誤會較勁兒。
現在膩在一起便是糖分超標。
不過膩歪完了，倒也沒忘記正事兒。
“那鳳雲初還在地牢裏關著？”
蕭皇極點了點頭：“可要去看一眼？”
婰婰一撇嘴，“沒興趣，醜八怪有什麽好看的，讓她繼續吃苦頭吧，不過……”
“老鳳頭應該也醒了。”
蕭皇極沉吟了會兒，“叫上禾越，咱們先去一趟相府。”
婰婰也是這般考慮的，刨開老鳳頭是她和禾越便宜爹的這件事不說。
那糟老頭子沒準以後還是她家肉團的授業恩師呢。
多給點關心，倒也不虧！
兩人推門出去，小肉團被驚鴻帶出去溜達了，倒省了麻煩。
禾越見二位有情人終於肯出來露麵了，乖覺無比的站在邊上，開口道：“先前我什麽也沒看到。”
婰婰白了她一眼：“你不說我差點都忘了呢。”
禾大姐一拍自己的嘴，嘖！怎就多長了這一長嘴呢！
“先別急著打自個兒，一會兒有的你哭的。”
婰婰說道：“去看看老鳳頭。”
禾越眸光瞬間暗了幾分，咂摸了下嘴道：“也是該去看看他了。”
……
相府，鳳啟天已醒轉了過來。
但昏迷前發生的事卻曆曆在目，他坐在屋子裏，宛如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渾身上下看不出一點鮮活氣兒。
門從外推開。
禾越打頭進來，瞧見他的模樣，歎了口氣：
“爹……”
鳳啟天眸光動了動，有些麻木的抬起頭看著禾越。
嘴唇翁動了下，卻沒說出話來。
蕭皇極和婰婰走了進來，鳳啟天看到他二人後，就要起身行禮。
婰婰皺眉道：“坐著吧，瞧你那樣子，我都快能給你送終了。”
換做以前，老鳳頭必定已經跳腳罵了回去。
但此刻卻是坐回椅子上，暮氣沉沉的沒有說話，像是連說話的餘力都沒了。
婰婰皺了皺眉，開口道：“鳳雲初還活著。”
鳳啟天身子一僵。
“你想怎麽處置她？”
鳳啟天抬頭看著婰婰，他眼神似還有些渾噩，沉默了，搖了搖頭道：
“雲初她已經死了。”
“我的女兒，早就沒了……”
哀莫大於心死。
他的女兒鳳雲初，早就死了，而今活著的隻是個被內心欲望給吞噬控製著的怪物。
一個對親生父母下毒手的怪物！
“你這麽說，倒也沒錯。”
婰婰神色如常道：“她的靈魂已經腐爛，同死人無異。”
“你方才若求著我留她一命，我也不會答應的。”
“留下她，隻會留下禍端！”
鳳啟天低頭，猛的握緊了拳，看著婰婰的目光裏帶著幾分怒意：“你何必要告訴我！”
婰婰見狀卻笑了起來：“會生氣？嗯，挺好，比剛剛那死氣沉沉的樣子好多了。”
鳳啟天緊咬著牙關，憤怒的瞪著婰婰，但卻在須臾後，又頹然的閉上了眼。
“我有一個問題。”
“問。”婰婰神色淡然。
“你真的是鳳婰婰嗎？”
婰婰看著他，反問道：“你覺得呢？”
“我也不知道……”鳳啟天眼中帶著幾分茫然，他看著禾越：“雲初她說……你也不是雲遲。”
“什麽是真，什麽是假，我已分不清了……”
鳳啟天茫然的搖著頭。
禾越抿著唇，不知說什麽好。
坦然告訴他，自己不是鳳雲初嗎？告訴他，你的兒子早就死了。
眼前站著的是個假兒子？
禾越真怕他受不了這打擊，直接下去報道了。
“何不問問你自己的心。”
蕭皇極的聲音幽沉響起：“這世間孰真孰假，人心自有論斷。”
“或許答案，一直都在你自己心裏。”
蕭皇極沉眸看著他：“隻是看你願不願意麵對。”
鳳啟天身子顫了下，自嘲的閉上眼。
蕭皇極的話，撕碎了他最後的自欺欺人，讓他不得不麵對現實。
他看了眼婰婰，開口問道：“她……是怎麽死的？”
婰婰知道他問的是誰。
隻是這個答案……
實際上，縱然她當初沒有搶占這具肉身，原主鳳婰婰也注定是要死的。
先不說她自殺的行為，端是那會兒她體內的毒，就足以要了她的命！
而這毒，是鳳啟天下的！
對當時的鳳啟天來說，這個瘋癲殘忍的女兒，的確是死了最好吧！
“剛出生時就死了。”婰婰開口道：“之後活著的隻是縷殘魂，倒也的確算不上你的女兒。”
從一開始這具肉身，就是為她準備的一具殼子。
鳳啟天聽到這話，竟像是鬆了口氣。
他握緊拳，沒有看向禾越，頭卻更低了幾分。
像是被無形的大石給壓著，光是看著，就覺得喘不過去。
“那雲遲呢？”
禾越心裏抽痛了一下，真相……終究還是要說出口的啊。
“病死。”禾越沉眸道：“就在鳳婰婰嫁入皇宮後不久。”
鳳啟天頭越埋越低，整個人都佝僂在了一起。
他的肩膀在顫抖著，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婰婰沉下眸，嗅到了屋子裏絕望悲痛的氣息。
她抽了口煙，緩緩吐了出來。
但縱然是她吐出的靈霧，也不能衝淡半點屋內的悲傷。
世間七苦，最苦之一，莫過於愛別離。
鳳啟天算不上一個多麽忠心的好臣子，或許也算不上一個好人。
但他的的確確稱的上一個好父親。
鳳啟天沉聲道：“我……有一個請求。”
“你說。”
“能否將雲初的屍骨，送回相府。”鳳啟天深吸了一口氣，“讓她與她母親葬在一起。”
禾越神色微變，“周氏她……”
鳳雲初當初給周氏也下了魔蠱，可事後婰婰他們出手將周氏救回來了的啊！
“死了。”鳳啟天神色麻木道：“上吊死了，不久之前……”
屋子內，氣氛有些低沉。
婰婰抿唇道：“我會如你所願。”
“多謝。”鳳啟天強撐著站起身，拱手道：“本相……想一個人靜靜，就不送三位了。”
三人離開相府，禾越的神色免不得黯然。
“他能挺過來嗎？”
“不知道。”婰婰摳了摳頭，心裏也有點不是滋味。
鳳雲初和周氏是自作孽不可活，死了沒什麽好可惜的。
但對鳳啟天來說，縱然這兩人麵目可憎到了極點，卻是他摯愛過的妻女……
死去的人，便是死了，可活著的人，依舊承受著死去之人留下的所有瘡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