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騙不了的光
這些命婦們一個個是歡天喜地應召而來，走的時候卻是捂著臉蛋，嚶嚶嚶離開。
婰婰全程沒開腔，讓長公主一人表演。
禾越攙著周氏走了，離開前看向婰婰，婰婰淡淡睨了她一眼，禾大姐便懂了。
廣昭殿內，蕭含玉屏退左右。
三寶依舊伺候在婰婰身邊，沒有離開的意思。
蕭含玉皺了皺眉，婰婰卻開口道：
“長公主的這份厚禮，似乎大了點。”
蕭含玉目光落到她身上，並沒有掩飾什麽：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婰婰勾唇笑了起來，能委托蕭含玉冒這麽大風險的，思來想去也隻有她那便宜師侄了啊？
“幽王麵子這麽大？”
蕭含玉目光清冷的看著他：
“我蕭含玉平生從不與人虧欠，過去我欠幽王一個人情，今日過後這人情也算還了。”
婰婰托腮看著她：
“這場戲勞師動眾了些，本宮雖覺沒什麽必要，但還是謝謝長公主。”
“一碼歸一碼，謝倒是不用。”
蕭含玉神色如常，開口道：
“此次我幫你，本也有私心。”
“皇宮裏的這些汙糟事，我本不欲管，但奈何太子年幼，他身邊必須有一個人為他保駕護航。”
“朝堂上有幽王，後宮中也需得有一人。”
婰婰靜靜看著她，勾唇笑道：“憑什麽覺得我會答應？”
“鳳啟天與你雖是父女，但你與他宛如仇人，單看周氏今日對你的態度便知，你這女兒對相府來說，隻是棄子。”
“不過，僅僅是這點不足以令我信你。”
蕭含玉看著婰婰：“但幽王信你，他以性命作保，請我出馬。”
“我不信你，但我信幽王。”
婰婰聞言笑出了聲，表情有那麽幾分古怪。
“既如此，那本宮以後也樂的清閑，後宮瑣事，就麻煩長公主了。”
婰婰說著，懶腰一伸就要往外走。
蕭含玉的目光一直尾隨在她身後，婰婰就要跨出殿門之際，腳步一頓，回頭看向她。
含笑說道：“那位寧國侯夫人又演戲又挨打的，委實忠勇。”
“不過，本宮這皇後當得窮啊，也掏不出幾個子兒去賞賜她。”
“就煩勞長公主把賞錢給了吧，先記賬上。”
“欠條就送幽王府上，那小子錢多。”
說完，婰婰邁著她那橫行霸道的步伐，大喇喇的走人。
蕭含玉麵露愕然，旋即卻是笑了起來。
旁邊的老嬤嬤上前，表情也甚是驚訝：
“長公主，這位皇後娘娘是怎麽猜到寧國侯夫人是咱們的人的？”
剛剛那場麵，任誰都不會想到，寧國侯夫人跑來當出頭鳥，實則是蕭含玉的示意吧？
“她是個聰明人。”
蕭含玉像是鬆了口氣般，“此刻我倒是有些信幽王的話了。”
“如此聰明的女子，不會蠢到去自毀前程。”
老嬤嬤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這位皇後娘娘，的確與傳言中的不太相同。”
“傳言？”蕭含玉冷冷一笑：“這世間最叵測是人心，最下賤的便是那一張張刁舌與利嘴！”
“庸人之言，聽來爛耳，不如不聽！”
……
從廣昭殿出來，婰婰一路都在打哈欠。
這婦女大會開的她瞌睡連天，她當年被扶蒼逼著學那些琴棋書畫時都不見這麽困頓。
三寶跟在後邊，滿臉的疑惑。
“婰爺，你早就料到長公主是站在咱們這邊的？”
蕭含玉發難之時，他還以為今日必要血流成河呢，結果劇情反轉的不要不要的。
看著那些命婦一個個被打嘴巴子，他差點沒繃不住笑出聲。
“蕭醜賊費力將她請出山，難道是給爺尋麻煩不成？”
“話是這麽說，但寧國侯夫人居然是雙麵間諜，這事兒才是最精彩的好吧！”
三寶喋喋不休著：“長公主好手腕啊，婰爺你是怎麽看……”
“再廢話，毒啞了你信不信？”
婰婰回頭瞪了他一眼，哪來那麽多廢話，你屬村霸的，不叭叭叭不痛快是吧？
小閹狗捂著嘴，心裏幽怨：誰讓你給我套這狗鏈子的，管不住嘴也不能怪我啊……
三寶閉嘴了，婰婰話鋒卻是一轉：“不過，這蕭含玉的確挺有意思的。”
“可不嘛，奴才可是第一次見你與人說話這麽……含蓄……”
三寶剛剛在旁邊驚的下巴都要掉了。
這女魔頭開口必傷人，但與蕭含玉說話那會兒卻像個正常人。
就連那一貫欠打的囂張德行也淡了幾分。
三寶可不覺得，她真有多感謝那位長公主。
婰婰抽了口煙，眸色淡淡，道：“那是因為她身上有光。”
光？
三寶一臉疑惑，什麽光？他怎麽沒看到。
“以你目前的道行自然是看見不見的。”
婰婰哼了哼，“蕭含玉身上的光，乃功德匯聚之色，此為大善人之兆，用你們俗人的話來說就是，她可成聖。”
三寶下巴都快掉下去了，“可、可婰爺你不也說過幽王的魂魄有功德之力嗎？”
“兩者不一樣。”
婰婰皺了皺眉：“蕭醜賊的功德孕於魂魄中，表麵那是一團漆黑，最多也就是那廝上輩子幹過什麽大善事。”
“但蕭含玉的不同，她的功德之色中還有信仰之力。”
三寶聽得是雲裏霧裏，信仰之力又是什麽東西？
“可我也沒聽說長公主幹過什麽善事啊……”
三寶嘀咕道：
“她早年因為頂撞先帝，差點被貶為庶人，陶城那地方山高水遠極為貧瘠。”
“先帝把那裏賜給她當封地，實則是種放逐。”
婰婰神色平靜道：“你們沒聽說過，不代表她沒做過。”
“你當這世間所有人做了好事，都要在臉上刻著‘老子大善’幾個字？”
婰婰嗤之以鼻：“那種貨色，叫神棍！”
“蕭含玉身上的光，騙不了人。”
婰婰神色幽沉，咬著煙嘴。
能匯聚出那樣的光芒，不知得救多少性命？
說是從天災手下搶人頭也不為過。
不過，諸天浩劫，凡人豈能敵？即便真能以凡人之力比肩神靈，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這代價嘛……
蕭含玉顯然已經付出了。
“難得……居然這人世間真能出聖人……”
“可惜啊……”婰婰輕聲低喃著：“命不久矣。”
連知命之年都未到，但蕭含玉看上去卻已近墓土，她的陽壽，所剩無幾。
主仆二人閑話前，前方假山卻走出一人。
卻是禾越。
婰婰神色如常，毫不驚訝。
禾越歎了口氣，給她使了個眼色，裝著‘好兒子’的語氣：
“請皇後娘娘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