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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而是聽不見

  這會兒上門來的自然是幽王殿下了。


  那夜與婰婰‘坦白’了之後,他就一直政務纏身,沒能過來見她。


  加之,他尋思著也需要給這小家夥一點時間冷靜。


  幾日不見,思之如狂。


  今日有了借口入宮,自然要過來看看她。


  隻是還沒進門呢,他就察覺到裏麵熱鬧的氣息。


  怎生那個禾越也在?

  單獨相處的機會沒了,多少令幽王殿下有些失望,不過那俊臉上卻瞧不出半點不快之色。


  讓侍衛在外候著,蕭皇極隻身進了殿。


  三寶老早就在門內蹲點了,就等著這位爺呢。


  “幽王殿下,皇後娘娘雲樓上呢。”


  蕭皇極嗯了一聲,正要過去,三寶彎腰低頭,將手裏的托盤遞過去。


  上麵放著剛沏好的熱茶。


  蕭皇極眉梢一挑,偏頭看著三寶那顆低埋著的腦袋。


  “你是讓本王替你將茶端上去?”


  三寶聽著那語氣,肝膽發顫,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要掉腳麵上了。


  他吞了口唾沫,趕緊道:


  “是婰爺說的,想喝您親手遞的師……師侄兒茶……”


  這話一出來,三寶非但感覺腦袋一輕,手上也輕了。


  在抬起頭時,蕭皇極已端著托盤往雲樓去了。


  小閹狗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嚇死我了……還以為幽王殿下要剁了我腦袋。”


  ……


  雲樓共有三層。


  頂端有一處花園,種滿了蘭草,倒是格外雅致。


  蕭皇極端著托盤上了樓,剛繞過屏風就見婰婰坐在欄杆上,光著腳丫子一隻腳還踩在上麵。


  嘴裏叼著個長煙杆,看著就像那山匪頭子一般,又野又霸。


  她頭上的發髻依舊鬆鬆垮垮的,就用一個簪子簡單別過,慵懶隨意到了極致。


  徐風掃過,撩起發絲。


  婰婰漫不經心的將鬢發往耳後一撩,順勢偏過頭。


  淡淡的煙霧從紅唇中緩緩吐出。


  風起霧散。


  兩人的視線穿過朦朧霧色,相會凝望。


  一眼若萬年。


  婰婰勾唇對他露出一抹笑來,高傲又戲謔:“來啦?”


  蕭皇極眸光幽幽一動。


  還沉浸於她回首那一笑之中,畫麵在腦中來回放映。


  不覺失神,漏出了眸底的暖色。


  下意識的‘嗯’了一聲,回應她。


  直到邊上那不合時宜的一聲咳嗽,他方才回過神,泄出的情緒悉數收斂,連笑意也淡了下去。


  眼神冷冷的朝禾越掃過去:“鳳三少爺也在啊。”


  禾越一撇嘴,顯然感覺到了蕭皇極態度的轉變,嘖,這人間絕色有兩幅麵孔啊。


  不過禾大姐何等性情中人,隻要你長得好看,你都對。


  “嗐,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叫什麽三少爺,多見外呀。”


  禾越笑眯眯道:“人家不介意你叫我小越越的哦。”


  場麵忽然就靜止了。


  蕭皇極也不吭聲,就麵無表情的看著她,看著看著吧,禾大姐就尷尬了。


  哪怕蕭皇極懟回去,都比眼下這局麵好啊!

  旁邊的婰婰噗哧笑出了聲,戲謔的看著禾越:

  “你這突如其來的騷,差點閃了爺的腰啊。”


  蕭皇極將托盤順手放桌上,走到她近前,皺眉盯著她的腰身:“傷著腰了?”


  他這反應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要伸手去扶住婰婰。


  禾大姐眉梢一挑,婰婰也一煙杆敲在他手上,滿臉莫名其妙:


  “你幹哈?沒大沒小的。”


  幽王殿下眨了眨眼,說的理所應當:“關心你。”


  嘶——


  禾大姐倒吸了一口涼氣,酸的牙疼啊……


  婰婰卻是一臉鄙視:“爺蒼天霸血般的梟雄,用得著你關心?”


  蕭皇極看著她那囂張的小模樣,心裏便生笑意。


  在婰婰麵前,他縱使不由自主就放軟的身段心腸,便是想偽裝的冷硬點,都實屬困難。


  “梟雄口渴了嗎?”他笑問著。


  婰婰咂摸了一下嘴,“有點渴,正好缺你這杯師侄茶。”


  蕭皇極搖著頭,過去斟了杯茶,遞給她。


  “你那狗賊師尊沒教你規矩?有這樣給長輩敬茶的?”婰婰眉梢一挑。


  幽王殿下眼角輕微抽搐了一下。


  笑容險些產生裂痕。


  哭哭包,你又開始調皮了哦。


  “先欠著。”


  “這事兒還能過欠?”


  蕭皇極笑吟吟的看著她:“其實我那裏還有一截兒天璽木。”


  婰婰笑容瞬間甜美了起來,結果茶一口幹了,舔了舔唇,滿眼慈愛:“師侄兒真乖。”


  嗬,看在天璽木的麵子上,爺不與你這逆徒一般見識!

  禾越在旁邊看著,一開始覺得自己多餘,到後麵竟是看不懂了。


  “婰爺,這幽王怎就成你師侄了?他師父誰啊?”


  婰婰哼了聲:“他師尊姓狗名賊,你說是誰?”


  禾越的嘴張的如鵝蛋般大,難以置信的看著蕭皇極。


  “魔尊扶、扶蒼?”


  “可是他不是死了嗎?哪來的徒弟?”


  “到底怎麽回事,我都被你們弄迷糊了?”


  婰婰神色嘲諷,開口道:“還能為什麽,沒聽說貽害萬年這詞?那種禍害會那麽容易死?”


  禾越怔了下,看向婰婰:


  “所以你真沒殺魔尊扶蒼?”


  “那為何這千年來,你從未解釋過一句?”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蕭皇極心口又像被紮了一刀,他看向婰婰,不由蹙起了眉。


  她竟是從未解釋過?


  “有什麽好解釋的。”婰婰神色淡漠:“沒殺死他與沒殺他,有何不同。”


  “當然不同了!”


  禾越比她還激動:

  “幽山月造你的反,不就是為了替扶蒼報仇嗎?”


  “你若沒殺扶蒼,那你這千年罵名不就白背了?”


  “我不信這千年來你會不知道,那些舊部老臣是怎麽在背後戳你脊梁骨,罵你是個白眼狼的!”


  ……


  禾越在那邊滔滔不絕的,婰婰還是那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仿佛說的這些壓根與她無關似的。


  隻是一口又一口的喝著茶。


  蕭皇極在旁邊聽著,已不知心頭到底是何滋味。


  五味陳雜,難以描繪。


  一壺茶喝完,婰婰放下茶杯,不耐的看著禾越:


  “你廢話完了沒?”


  “你說的那些話,爺反正聽不見。”


  禾越瞪著她,很想說你聾了還是耳背?那些罵你的話你會一句沒聽到過?

  婰婰滿不在乎道:

  “爺貴為魔尊,豈會在乎螻蟻之語?”


  “吃飯不香還是睡覺不爽,我要聽那些癟三瞎白話!”


  她說的是豪氣幹雲,渾然不屑。


  但落在蕭皇極耳中卻如驚雷,令他想到了某種可能……


  饕餮有觀人心之神通,她豈會聽不到那些閑言碎語?


  她必然聽到過,又或者說……


  那些言語太過惡毒,所以她選擇不去聽……


  如此便說得通了。


  為何幽山月想造反,她卻不知!

  婰婰她……封印了自己觀人心語的神通不成?

  不是沒聽過,而是……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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