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我不怪你

  濕潤清冷的夜，蒙蒙薄霧靜謐而憂傷的籠罩在這座城市。路燈昏黃的街頭，除了24小時營業的店鋪還亮著明晃的白光，其他的幾乎已全部打烊。 汪宜恩將快餐店服務生送上來的爽口小菜重新擺了擺位置，以便對麵的程父能吃到更多樣式。 用木勺舀起一小口排骨熱湯輕啜，汪宜恩頓時感覺全身已被冷風凍結的經脈像是重獲解放一樣的舒暢。 在這種乍暖還寒的春日夜晚，在外麵徘徊好幾個小時，她從頭到腳都冷到麻木。隻有吃下這樣一碗熱湯麵，才能讓身體乃至精神得到真正的洗禮。 透過排骨麵上緩緩升起的溫熱水霧，汪宜恩抬眼看向輕霧對麵的程父，發現他正以一副若有所思卻又透露點滴憐惜與痛心的眼光看著自己。 不著痕跡的輕咳一聲，她尷尬的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吃相很不雅觀。 “臉還疼嗎？”程父突然問道。 汪宜恩先是一愣，隨即搖頭笑了笑，像是說了謊話急需顧左右而言他一般，垂下眼繼續專心吃她的麵。 臉頰，的確是不怎麽疼了。可心呢？陸阿姨這一巴掌不是比割她一刀還要深刻嗎？ 曾經這對夫婦是何等關照、愛護她，在澳洲那短短的時日，他們帶她暢遊旅行，甚至在街角咖啡店為她寬解心結。 後來他們又在健身房重逢…佛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世的擦肩而過。她和陸氏夫婦不但得以相識，又重新遇上，這是怎樣深刻的緣分呢？ 漸漸的，她對這對夫婦產生了依戀，甚至還將父母親的身影投射在他們身上。 可如今，那位慈愛如母親的阿姨竟狠狠摑了她，那一掌像是將她的心拍得七零八落，想重新複原卻再也不容易了。 見汪宜恩深垂著頭，長發下半遮的唇若隱若現露出幾許悲痛與無奈的淒涼笑容，程父深沉而誠懇的開口：“宜恩，我代我太太向你道歉。” 他居然對她說出這樣的話，汪宜恩錯愕的有些難以置信。難道他不覺得是她的錯嗎？如果不是她，他的寶貝女兒怎麽會變成今日這幅模樣。如果沒有她橫插一腳，或許程婉馨就不會得病，或許早已和冷禹揚結婚，甚至他們可能早就有了屬於自己的寶寶… 想到那樣的光景，她的心還是忍不住讓這種想象重重揪痛了一下。可她如果還隻是像以前那樣為自己著想，那麽程婉馨就太可憐了。 沉浸在思索之中，隻聽對麵程父繼續說道：“其實這件事是婉馨不對。其實誰都清楚，禹揚對她不過隻是兄妹之間的感情。宜恩你也應該知道，婉馨身體從小就不好，這些年禹揚一直照顧她，日子久了可能連他自己都覺得和婉馨的感情演變成男女之間的愛，可其實這不過隻是一種固有的責任罷了。” “而你不同，我雖沒有聽禹揚說過，但我回國之後，從婉馨的言語和反應就知道禹揚對你何等的重視。也許他對你的所作所為出過偏差，但至少他對你是有愛有恨，有抱怨也有不舍，不像對婉馨那樣隻有寵溺與保護。” 喜怒憂懼愛憎欲，才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隻是一味的順從，並不是心思與牽掛的付出，換言之，是並沒有將一個人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汪宜恩再一次因他的話震驚了。“叔叔，難道您不怪我嗎？” “為什麽怪你？願賭服輸，婉馨和她媽媽都做的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