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得天下者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循著雲青山一路向下，山中的景致卻也令人流連。途中時不時地會遇上不少行人，他們大多是來觀看比試的，一路上討論著的也全都與君子武有關。
柳眉嫵和陶竹手挽著手，景吾隻得眼巴巴地跟在旁邊。陶竹時不時地和他吵上幾句，頗為惹人注目。
而柳眉嫵看著他們小打小鬧，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著。
東晉淇縣，還是一如既往地熱鬧。小販們的吆喝聲從沒停歇過，外出購置物品的婦人這裏停停，那裏看看，好不專心。
“今兒藏寶閣有拍賣會，聽說有丟失多年的傳國璽呢。”這時，擦肩而過的路人們的話引起了柳眉嫵的注意。
柳眉嫵不由豎起了耳朵來，細細地聽著他們的對話，“丟失多年了的，你是說前朝的傳國璽嗎？傳聞說就是因為丟了國璽，殷朝才覆滅的。”
“哦？莫非還有這說法：得國璽者得天下？”
不知是為何，聽到這裏，她一下就來了興致，“小竹，不如我們也去藏寶閣吧。”
話雖如此，還不待陶竹答應，柳眉嫵就拉著陶竹走了。景吾跟在她們後頭，望著柳眉嫵的背影，麵露幾分寵溺之色，眼角的淚痣顯得愈加風情。
紅樓前，不少錦衣華服的人翩翩地走進，當然這其中也不乏一些前來湊熱鬧的平民百姓。
因這場拍賣會，藏寶閣的格局也有了很大改變。前麵置著展示台，台下有序地擺放著桌椅。此時的藏寶閣裏聚攏著不少的人，他們大多都坐在前麵，柳眉嫵等人則選了角落的位置坐下。
他們來得不算早了，前麵也已經拍賣了不少奇珍異寶。過了半晌，藏寶閣突然暗了下來，隻剩下展示台上擱著的一顆夜明珠還在亮著，場景動人。
一個女子手持著一個托盤，緩緩地走到了展示台前。她梳著高高的流雲髻，一雙秋眸好似會說話一般。她穿著妃色衣裙，腰帶高高地束著，將姣好的身材完全展現出來。
“接下來拍賣的物品是——前朝國璽。”說罷，她素手一動，便掀起了托盤上的紅布。國璽選自上好的和田玉雕製而成，成色極佳。國璽上的那條龍氣勢十足，足見雕工之精細。
此物一出，台下的看客們不斷地竊竊私語著。
“真的是前朝國璽嗎？”柳眉嫵前麵的一個中年男子喃喃自語著，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
“今兒誰要是得了這國璽，日後必定麻煩纏身。若是個有權有勢的人，說不定還真會一步登天呢。”他身旁的老者捋了捋胡須，渾濁的眼裏一下就有了神采。
柳眉嫵轉而看向了景吾，“景物君，這個說法，你信嗎？”好歹他是出身沂楚皇族，對這些應該很是敏感吧。
“怕是有心人故意要拿此造勢，重點不在於信還是不信，而是達到了謠傳的目的。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這民心，往往也是最容易被欺騙的。”景吾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台上的國璽。
“得天下……”柳眉嫵不由想到了顧之堯，那個智計絕倫的人呐，又未嚐不是在籌謀著這些。況且這紅樓歸他所有，這個國璽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
陶竹想的似乎也與柳眉嫵一樣，她握住了她的手，無聲地安慰著。
柳眉嫵衝陶竹微微一笑，恰逢展示台上的女子敲了敲手上的錘子，示意開始競價：“前朝國璽競價開始，底價一百兩。”
“二百兩。”
“五百兩。”
“八百兩。”
“我出一千兩。”聲音離得很近，柳眉嫵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出自方才的老者之口。他安詳地坐在那裏，姿態從容。
然而就在這時，他們身後傳來了一道清亮的聲音：“五千兩。”在這些嘈雜的聲音當中，顯得異常地悅耳。
於是，眾人無不回頭看去。但見那人著一身雪色錦衣，衣上銀色暗紋湧動，更襯得他風姿綽約。發束玉冠，白皙的麵容精致絕倫，勝卻了人間無數風景。他狹長的鳳眸不動聲色地看著眾人，纖薄的嘴邊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般的氣質風骨，除了顧之堯，還會有誰。
柳眉嫵看罷猶如被雷擊中一般，她呆愣愣地看著顧之堯，一時間不知心裏該作何感想。
顧之堯的抱負，柳眉嫵如何不知道。他要報複沂楚皇家，最好的法子就是取而代之。可是忽然在這裏見到顧之堯，遠遠地出乎了她的意料。畢竟這藏寶閣亦是屬於紅樓的一部分，一般人絕不會想到，他會露麵競拍。
“好。這位公子出價一千兩，不知還有沒有比一千兩更高的呢？”台上的女子仿佛不認識顧之堯一樣，麵上的笑容和方才無二。
“一千三百兩。”
“一千八百兩。”
“兩千兩。”
…………
“五千兩。”此話出自老者之口，他捋了捋胡須，麵色依舊從容。
就在柳眉嫵還在晃神的時候，這國璽的價格持續地上漲著，最後停在了奇跡般的五千兩。
見此，柳眉嫵和陶竹、景吾三人麵麵相覷著，對此頗感意外。而顧之堯已經尋了個位子坐下，他拿出了個精致的金算盤。算盤出奇得小，他時不時地撥動著算盤珠子。那雙骨節分明的手，白皙而又修長。
“他這是不打算理我們了？”陶竹冷不防地瞪了顧之堯一眼，對他的做法很是不滿。
“他和我們坐在一起的話，也確實多有方便。他還要繼續喊價呢，他要把全場的目光都放在他一個人的身上。”景吾好似摸透了顧之堯一般，品了一口茶，振振有詞地說著。
陶竹連聲反駁道：“他也才喊了一次呢，你怎麽知道他還要繼續喊。況且，你真的能確定他想要做什麽？”
一旁的柳眉嫵也陷入了沉思當中，陶竹說得不錯，這顧之堯不過隻叫價了一次而已。他不理他們，也一定有自己的緣由。但事已至此，他們三個其實全都清楚顧之堯究竟是在圖謀什麽，隻是她和陶竹都不願相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