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皈依佛門
棲霞寺的香火素來鼎盛，再加上近日君子武即將舉辦，來往其中的人就更多了。聽聞棲霞寺裏都有不少劍客借住其中呢，但泓一大師豈是隨意之輩，但凡要來借宿的，皆要經過他的認同方可。
今日天兒不錯，陽光普照著大地。雲青山是個好去處，出來踏青郊遊的人可有不少，棲霞寺前更是人頭攢動。
昨夜陶竹沒有犯迷症，柳眉嫵睡得也很是安穩。她和陶竹還特意早早地來了，沒想到早行的人卻是數不勝數的。她們兩個麵麵相覷，對此頗為頭大。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柳眉嫵搖晃著腦袋，拉著陶竹拾階而上。竹林離棲霞寺並不遠，她們早起洗漱了下便匆匆地來了，但沒有想到，來上香的人竟也都這麽爭先恐後的。
棲霞寺的階梯她們上次就已經領略過了，這回走起來也不會太費功夫。隻是這會兒人多且雜，許多劍客俠士都把目光放到了柳眉嫵和陶竹的身上，眼裏並不單純。
柳眉嫵被盯得有些頭皮發麻，隻得加快了腳上的步子，也好能夠擺脫這些人的視線。
幸好在走上了一個長梯之後，有一個小沙彌走了過來迎著她們。他穿著的是簡單的灰色衣裳，胸前掛著一串長長的佛珠。個子雖然不高，但長得白白淨淨的，笑起來的模樣頗為討喜。
小沙彌一邊領著她們朝佛像前走去，一邊和她們寒暄道：“二位施主看起來很是眼熟，早前是不是來過本寺？”他好奇地看著柳眉嫵和陶竹，眸子像水兒一樣，純淨而無他物。
“是來過一次，泓一大師還帶著我們求過簽呢。”小沙彌純潔的目光令柳眉嫵有些動容，她朝他柔柔地笑了笑，眉眼彎彎的。
那小沙彌卻被柳眉嫵的這個笑容驚豔到了，他白淨的臉頰透出了微微的紅暈。然後他指了指正門前的那尊大佛，好似是在遮掩著自己的害羞一樣，他連忙說道：“就是這裏了，二位施主要求簽嗎？”
柳眉嫵又是一笑，本想開口說不必的。豈料被陶竹搶先一步了，她興致上來了，想要逗弄逗弄小沙彌，眨巴著眼睛說道：“自然是要的，不如你去幫我們拿來吧。”
“好……”小沙彌看到陶竹臉上的那副嬌媚之態，似是有些害怕一般，連連後退了幾步，接著就走開了去。
見此，柳眉嫵無奈地笑了笑，“你何必非要逗弄他。”這小沙彌倒也可愛，比起那些心術不正的人要好得太多了。
“一時心血來潮罷了，你不覺得很好玩嗎？”陶竹遠遠地看著那小沙彌的身影，一直到她的視線所不能及，她才回過頭來衝著柳眉嫵笑了笑。
“罷了，你有分寸就好。”柳眉嫵揚眉一笑，轉頭注視起了眼前這尊高大的金色佛像。
寶相莊嚴，慈悲而又肅穆，令人忍不住心生敬意。每每看到佛像，柳眉嫵總是回想起兒時娘親帶她來禮佛時的虔誠。
過了一會兒，柳眉嫵收斂起了隨意的姿態，正想要跪下來。
然而此時她的身邊卻忽然傳來了一句問話：“施主，要求簽嗎？”
熟悉的聲音惹得柳眉嫵一陣驚愕，她轉身去看那個問簽人。但見他一身灰衣，原本的三千煩惱絲已然盡數削剃掉了，隻留下六道戒疤。仿佛看破了紅塵一樣，他的眼裏竟是無悲無喜的。唯獨在看到柳眉嫵的時候，他的眼裏多出了幾許光亮。
試問，這個人除了唐柏青，還會是誰呢？
“唐柏青！”不待柳眉嫵做出什麽反應，陶竹就已驚呼出了聲。她捂住了自己的嘴，難以置信地看著唐柏青。
“貧僧法號無塵，不是施主你口中的那個唐柏青。唐柏青早已在前天來棲霞寺之前，就已經死了。”唐柏青，也就是現下的無塵對著陶竹施了個禮，神色肅穆。
柳眉嫵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能看到唐柏青有這般的變化，她也就很滿意了。冤冤相報何時了，至少他不會再對人心生惡念，也不會再想著報複他人了。
“如此甚好。我們今日不求簽，你再到別處去看吧。”柳眉嫵對唐柏青點頭示意，看到這樣的他，好似終於了卻了一樁心事一般。
一直到唐柏青轉身離去，她才不再看向他。
但此時泓一大師卻出現在了她們的視線中，他顯然是聽到了她們和唐柏青的交談。他確信唐柏青已經離去了之後，才開口道：“方才無心與我說你們要求簽，豈料貧僧來了這裏卻看到這樣的一幕。二位施主可是認識無塵？”
無心應就是那個小沙彌吧，柳眉嫵點了點頭，“泓一大師，無塵在棲霞寺可還好？”
“無塵剛來不久，是貧僧為他剃度的。奇怪的是，寺廟裏的事情他大多也是不感興趣的。但卻獨獨喜歡這裏的簽，從昨日起便一直拿著簽筒便開始問人要不要求簽。唉。”泓一大師捋了捋胡須，不住地搖頭歎息著。
“阿嫵，當初你不就是在這裏第一次遇到他的嗎？”陶竹看向了柳眉嫵，著實有些驚愕。
“嗯。”柳眉嫵隻是點頭，她不知道應該說什麽。這似乎，都是命吧。
陶竹輕皺著眉頭，反而懺悔道：“都是我不好。我要是不帶你來這裏求簽就好了，那樣你也就不會遇著他了。”
“那又有什麽不一樣呢，唐家總歸還是會被滅門的。無論如何，他的結局都不會太好。如今這樣對他來說，或許也就是最好的了。”柳眉嫵並不認同陶竹的說法，眉宇中透露出了幾分悲憫。
唐柏青與她之言，終究是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她不會對他耿耿於懷。所以，日前她生出了送他來棲霞寺的想法。這麽一看，她似乎是做對了呢。
“原來又是一個為情所苦的人啊。”泓一大師聽了她們的話後，頓時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他搖晃著腦袋，無奈地走開了。
泓一大師手裏的簽筒因著他的走動而發出了陣陣聲響，仿佛是在嘲笑著世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