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用心良苦
柳眉嫵聽罷,如遭雷擊一般。她頓時回想起了當初自己在顧之堯麵前甩掉手稿時的模樣,那時她本就與他說過兩不相問的,他偏扮作洛爾來送她禮物。她一時氣急,絲毫沒有考慮到他的感受。
眼下聽問歸這麽說,她卻是有些難過的。卻原來,他也是在意著自己的嗎?可她竟是那樣待他的……
“我……我隻是怨他……”柳眉嫵低下了頭去,她的思緒有些亂。對於顧之堯,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她很難分清。
“他經常與我說起你,我看得出來,他是記掛著你的。隻是,他需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了。你當真喜歡他的話,也要為他多想一想。”問歸輕皺著眉,在柳眉嫵和顧之堯之間不斷地衡量著。
陶竹在一旁默不作聲地聽著,居然也一並忘記了自己來此的目的。她皺著眉,也想起了很多,最後忍不住說道:“阿嫵,你還記得你被唐柏青擄走的時候嗎?他對你的關心,一點也不比我們少,那副用心嗬護的模樣是我從未見到的。他其實從不曾對一個人這般上心過。”
“小竹……”乍一聽到陶竹這麽說,柳眉嫵抬起頭來打量著她。她知道陶竹早先也是喜歡顧之堯的,隻是結果卻並不好。
“沒什麽啦,都過去了。對吧,問歸姐姐?”陶竹知道柳眉嫵在想些什麽,她忙把問歸也拉到了自己這邊。
幸好陶竹現在已經對顧之堯沒有那麽在意了,不然的話,她還真不知道又該如何麵對柳眉嫵。
問歸含笑點頭,思緒飄向了很遠的地方,“小竹確實已經對之堯沒有想法了,當初那個哭著來與我抱怨的姑娘已經長大了。她知道,之堯不是她的良人。”其實她想到的不僅僅是陶竹,還有她自己。但,她自己已經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柳眉嫵細細瞧著問歸臉上的神情,雖然雙目不能視,但是她的這雙眼睛卻是美麗的。仿佛是聯想到了她自己一樣,她眉宇之間的哀色甚濃。
憑心而論,問歸的才情和相貌皆是一等一的。她真不該這樣了卻自己的餘生,她值得擁有美滿的生活。陶柒對她的癡情,柳眉嫵也是看在眼裏的,她是真的為他們而感到可惜。
思及此,柳眉嫵倒忽然想起了陶竹的意圖。她瞪了一眼猶自在發著呆的陶竹,奈何陶竹卻沒有察覺到。
柳眉嫵急了,索性伸出手去拍了陶竹一把。這丫頭,關鍵時刻竟然還開始回味起問歸的話了。
陶竹這才回過神來,她注意到是柳眉嫵在動她,不由一頭霧水了起來。
“問歸問歸,我聽小竹說,你和她打了個賭?”柳眉嫵知道陶竹已經忘了這茬,她搖了搖頭,索性自己和問歸聊了起來。
“正是。不過,小竹你應是從離城回來了吧?可有收獲?”問歸笑著往旁邊摸索著陶竹的手,她就是篤定陶竹不會成功,才會和陶竹打賭的。
陶竹連忙將自己的手送上,她幹笑了幾聲,“嘿嘿,問歸姐姐你不是早就知道結果會是如何了嗎?”實則她是在心裏腹誹著問歸姐姐的狡詐,耍得她一愣一愣的。
問歸聽清了陶竹的話,知曉她這是在埋怨自己呢,她但笑不語。
“不如我也來和你打賭,問歸你看可好?”柳眉嫵眉眼彎彎的,說起話來也是溫柔的。她看桌上的茶壺還冒著煙,拿過杯子來給問歸倒上了一杯,還幫問歸握住了茶杯。
她希望能為問歸和陶柒幫上一些忙,不願意這樣看著他們兩個人就此錯過。
“你既喊我問歸,那我也直接喚你阿嫵吧,雖說我也比你大上個幾歲。”問歸沒有直接回答柳眉嫵的問題,反而是絮絮叨叨地說了下稱呼的問題,然後才終於進入了主題,“但是阿嫵,你又是想與我打什麽賭呢?”
“君子不打無把握之戰。問歸,若是我說我一定贏,你敢不敢與我賭?”柳眉嫵自己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她淺呷了一口之後不自覺地揚起了眉。
問歸將茶杯置於小嘴邊輕嚐了一口,隻是笑著,“世事無絕對,阿嫵可不要太過自信了。”
“那問歸的意思是,願意與我打賭了?”柳眉嫵輕輕地放下了茶杯,看著問歸微笑的臉,一時之間竟然心情大好了起來。她早猜到問歸的性子也是不服輸的,最喜這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快感。也正是這樣,問歸才有可能與自己打賭。
看來她和問歸,才是真正誌趣相投的,她懂她。
“既然你誠心相邀了,我似乎沒有拒絕的道理。”問歸無奈地笑著,心裏卻是帶有幾分期待的。
“那我們就來賭,這一屆的君子武吧。”柳眉嫵思忖了片刻,還是覺得賭君子武比較妥當。她敢肯定的事情不多,唯有一件事是她認定了的。而如果這件事出錯了,那或許她也會更歡喜。
問歸歪了歪頭,“你是想賭君子武這一屆的桂冠花落誰家?”
“自然不是。”柳眉嫵搖了搖頭,一提起來她也有些恍惚,“怕是問歸你不知道,我和景吾要在君子武上宣布我們的婚事……”
“我賭之堯會阻止你們。”問歸想也不用想,直截了當地就開了口。
柳眉嫵沒料到問歸會這般肯定地說出來,電光石火之間,她忽然想起,昨夜睡著時顧之堯似乎在她耳邊說了什麽,可她……沒有聽到。
回想起顧之堯近日來待她的好,遺憾填滿了柳眉嫵的整顆心。
“怎麽不說話了?”問歸遲遲沒有聽到柳眉嫵的話,她皺了皺眉。
“她怕是在後悔呢。”陶竹樂意看到這兩個人相談時的模樣,隻是此刻柳眉嫵不說話,她似也猜到了她在想些什麽。
柳眉嫵沒好氣地瞪了陶竹一眼,“我是在想你為什麽敢這麽肯定。”
“佛曰:不可說。”問歸高深莫測地笑了笑,“我賭顧之堯會抱得美人歸,景吾會奪得桂冠。”
“咦。問歸姐姐你知道景吾啊?”陶竹從問歸口裏聽到“景吾”的名字,難免驚詫地問道。
問歸搖了搖頭,有理有據地分析了下景吾這個名字,“方才阿嫵說過,我就記下了。姓景的話應該是沂楚皇家的什麽人吧。”
“還真被你猜對了。”陶竹在一旁直笑,愈加佩服問歸了。
“我卻覺得這一屆君子武的桂冠會被墨白奪取,至於顧之堯嘛,我猜他不會出手阻止。”柳眉嫵並不讚同問歸的說法,她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我贏了的話,問歸你可要給阿柒一個機會哦。唔,要是我輸了,那就任由你處置吧。”
“好。”問歸半點也不惱,似乎是確信柳眉嫵不可能會贏一樣,她答應得很幹脆。
柳眉嫵雙眼放光,滿滿的都是對君子武的期待,“那就這麽定了。”
問歸也笑了笑,“天色不早了,你們要不要留下與我吃頓便飯?”
“可別,還是下次再來陪你吧。家裏還有三個難伺候的主兒呢。”陶竹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語氣頗為低沉。想起這會兒在陶家的三個大男子,她便覺得頭大。
“怕什麽?我教你,給他們猛灌夢裏香不就好了。”柳眉嫵笑得狡黠,像極了狐狸。
“那不就完了。”陶竹直搖頭,她哥哥那副德性,喝多了酒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說是這麽說,但柳眉嫵還是拉著陶竹一起走了。她們沒有讓問歸出來送她們,隻簡單地和她道別了下。
屋裏的問歸臉上還有著淺淺的笑容,屋外柳眉嫵和陶竹的倩影愈行愈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