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再也不見
隻聽“砰”的一聲，方形的禮盒被摔在了桌子上。柳眉嫵忿忿地盯著亭下的人，那一眼裏有不滿，亦有幾分懊惱。不滿的是他再度招惹她，惱的是她自己偏又有所觸動。
犯傻的那個人，一直都是她自己啊。
“哦？阿嫵何出此言呢。”那人卻依舊不動聲色，他好整以暇地看著柳眉嫵，猶如初見一般。
“嗬，閣主大人可真會裝傻。”柳眉嫵冷哼一聲，更加確定眼前的人就是顧之堯了。
莫非他真以為隻要換了臉麵，變了腔調，她就認不出他來了嗎？是他太高估了自己的易容術，還是太過小瞧了她。
“若是我沒有記錯，是你說不要再見到我的，不是嗎？”顧之堯終於間接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他微揚著頭，嘴邊噙著一股微笑。
“我說什麽，你就做什麽？原來閣主大人竟如此懼怕與我。既然如此，那我大可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不想要見到的是你這個人，不僅僅是你的那張臉。”柳眉嫵氣急，怒瞪著顧之堯，似是要把心中的不滿盡數傾瀉出來。
聽罷，顧之堯的反應倒是平靜得很，和柳眉嫵的氣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搖了搖頭，抱拳相向，“那看來就是我理解有誤了，禮已送至，就不再打擾你了。”
最後看了一眼柳眉嫵，他轉身就要走，仿佛對此並無太多的留戀。說來他也不是太能理解自己的行為，最後他把這歸咎為了對柳眉嫵的虧欠，她值得擁有美好的東西。
柳眉嫵見顧之堯轉身要走，情急之下，索性直接抓起了桌上的那個禮盒就朝著他砸了過去，還不忘沉聲道：“有本事你就把自己送給我，否則就別再出現在我麵前。你以為我當真稀罕這個嗎？”
禮盒並沒有扔中顧之堯，在他身後便落了地。禮盒被迫打開，那個珍貴的手稿暴露在了月色之下。
而顧之堯卻不回頭，在聽到柳眉嫵如此這般地說完了之後，嘴邊笑意更濃。他失笑地搖了搖頭，略施輕功，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柳眉嫵咬了咬牙，強忍住了破口大罵的衝動，在心裏默默地念叨著顧之堯的種種惡劣行徑。她早已說過：他日青山綠水，再後會無期。她不信他會不懂她的意思，既如此，為何要來招惹她呢？
試問，這要叫她如何不去怨恨他？
這時候，寫意伸出手來指著那個禮盒，問道：“小姐，那那個……還要不要了？”細看的話，會發現她的手都在輕微地顫抖著。
柳眉嫵瞥了一眼靜靜躺在地上的禮盒，剛想說話，卻被聞聲而來的人給打斷了。
“阿嫵，出什麽事了？”但見洛爾著急忙慌地走了過來，他沒有注意到地上的情況，以至於不小心踩地到了禮盒的蓋子。
洛爾皺了皺眉，低下頭來看到了這個禮盒，好奇地把它撿了起來。
待他看清了這紙上的曲調之後，驚疑地抬頭看向了柳眉嫵，問道：“方才有人來過，還把這個送與你了？”
洛爾在徐家待了好多年，自然知道這是柳眉嫵的心頭之好。當年徐北鹿費盡心機也沒有找到《廣陵散》手稿，縱觀這天下之間，能找到它的人也是屈指可數。
而且這些人中，與柳眉嫵有所瓜葛的人，怕是也隻有那一個了。
想到這一點，洛爾皺緊了眉頭。顧之堯不是值得托付終身的人，他不希望阿嫵與他私交過密。但他也知道，顧之堯那樣的人物，甚少有女子不為之傾倒的。
柳眉嫵怔忡了片刻，在心裏默默思量著要如何向洛爾交代。潛意識裏，她不希望他和爹爹知道自己與顧之堯的事情。
“罷了，你不說我也知道。其實除了紅樓閣主顧之堯，又還會有誰呢？”洛爾見她半晌都不開口，隻得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他走上前去，把方形禮盒原封不動地放到了石桌上麵。他緊緊地盯著柳眉嫵，眸光複雜。
“洛爾先生，我……”柳眉嫵張了張口，一時之間卻也不知該從何說起，便愣在了那裏。若要說她和顧之堯的事情，幾句話也是說不清的。更何況事情落得了這樣的局麵，她又覺得無話可說。
“什麽時候你願意說了，再來告訴我吧。”洛爾拍了拍柳眉嫵的肩膀，一點要勉強她的意思也沒有，和善得很。
柳眉嫵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心中不免有幾分歎息。
洛爾見她點頭，正要往回走，末了又想起了什麽，回頭添了幾句：“對了，阿鹿他很是記掛著你呢。但他脫不開身。見你這邊有動靜，就讓我過來了。等宴席結束，我們再去明璣閣尋你。”
“好。”柳眉嫵頷首稱是，受傷的心也在這裏找到了歸屬。
她忽然有些慶幸有洛爾在，不然她這滿腹的怨氣也不知該如何消散才是。她呆愣地看著洛爾的背影，許久才回過神來。
“走罷。”柳眉嫵最後還是收起了方形禮盒，她瞥了寫意一眼，徑自朝著明璣閣走去。
“小姐，你等等我。”寫意卻是一時失神，待她醒悟的時候，柳眉嫵已然離她有了一段距離。
而此刻柳眉嫵猶自在沉思著，絲毫沒有注意到寫意跟上來沒有。
顧之堯的到來，再次使得她心裏泛起了漣漪，尤其還是在她的生辰之夜裏。他斷然是不可能是因為對她有幾分念想才這樣的，若說他是故意為之的，那她還會信服。
這麽想著，柳眉嫵加快了腳下的步伐，隻想早些回到自己閨房裏。
就在此時，草叢裏忽躥出了黑影人。他先是捂住了柳眉嫵的嘴，然後帶著她又躲到了草叢裏頭。
他的力氣很大，柳眉嫵苦苦掙紮，但怎麽也擺脫不開他，隻得發出“唔，唔”的聲音。她沒有辦法看清身邊的人，隻是隱約覺得有幾分熟悉。正是因為這份熟悉，她才沒有害怕得慌張失措。
“別出聲，是我。”那人似乎是怕她害怕，連忙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