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見與不見
“凡一哥哥但說無妨。”柳眉嫵衝著穀凡一點頭示意道,說起來她還是不習慣喊他師兄,總是莫名地不喜歡這個稱呼。
“之堯他離開之前……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麽?”穀凡一張了張口,最終還是問出了心底的疑慮。他看得出來阿嫵是喜歡著之堯的,至於之堯的心思,就連他也是猜不透的。
“他?嗬嗬……他又能和我說什麽呢?”柳眉嫵悲涼地笑了笑,深藏與底的心事被掀開了一角,她隻覺得酸澀難當。原來,她也是個長情之人啊。
有時候她常常在想,如果當初自己沒有那麽執著於探知母親逝世的真相,自己是不是就不會遇見顧之堯了?若是那樣的話,她或許就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了。
但那又有什麽法子呢,她並不後悔,不過是有幾許遺憾罷了。
“你喜歡他,我說得對不對?”穀凡一忽然皺起了眉來,認真地看著柳眉嫵,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好奇中仿佛還帶著些忐忑。
聽到穀凡一的話,柳眉嫵怔了半晌。她呆立在那裏,神色也有些恍惚。她分明已經決定不去喜歡顧之堯了,可為何此時她的心裏還是驚顫著的。
穀凡一也不急,耐性十足地等待著她開口。
柳眉嫵聽到自己緩緩地對穀凡一說道:“都過去了……”她這算不算是自欺欺人呢?明明心裏還是記掛著他的,嘴上卻說得好似徹底放下了一般。
“我懂了。”穀凡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卻是在心裏鬆了口氣。他大概明白那天夜裏為何阿嫵神色異樣了,之堯是拒絕她了吧。
“你懂了什麽?”柳眉嫵被穀凡一這句話弄蒙了,也不知他到底懂了什麽。若說她喜歡顧之堯似乎是一件再明顯不過的事情,陶柒早就問過她,而陶竹也是看得出來的。但他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穀凡一,什麽時候起竟也如此通透了呢。
還是說,她還不了解他?
穀凡一不由得搖頭失笑道:“阿嫵,我不傻。”莫非在她眼裏,自己竟真的如此無趣嗎?
柳眉嫵尷尬地笑了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你把對他的好奇表現得太明顯了些,不論是在清羽樓、紅樓,還是你被下藥的時候,哪次不是最掛念他的?”穀凡一轉過了身去,不願讓柳眉嫵看到他臉上的神情。
他望著遠方出神著,白袍隨風而動,更襯得他一身風骨。
“原來你都記得。”柳眉嫵望著穀凡一的背影發愣,思緒不斷地飄向了遠方。經他那麽一提點,與顧之堯的點點滴滴又在她的眼前浮現了出來。
顧瘸子,我……究竟該拿你怎麽辦呢?
她長歎了一聲,對此頗感無奈。其實自己並非想象中的那麽灑脫,每每想起他,還是會不可自抑地難過起來。
“我和你說這些做什麽,你說得對,都過去了。我希望你能夠忘掉他,再重新開始,好嗎?這世間,並不是沒有比他更好的人……”這時,穀凡一卻忽然轉過頭對她說道。
他專注地看著她的眼,三言兩語之中,極盡了溫柔。
柳眉嫵心下一驚,有些詫異穀凡一會說出這樣的話,竟是有些無所適從。她蹙起了眉,方才細細地思索起了穀凡一的話。其實他說得不無道理,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人再好,也都不是顧之堯。
那個智計絕倫的紅樓閣主,那個欺她瞞她的顧瘸子。
“我知道了。”雖是這麽想著,但柳眉嫵還是聽話地應著穀凡一的話。凡一哥哥待她的好,她都看在眼裏,也不想讓他失望。
穀凡一剛想要說話,就見寫意急急忙忙地往他們這邊跑了過來,一邊跑還一邊喊著:“小姐,小姐。”
柳眉嫵自然也聽到了,甚至是有些慶幸寫意這個時候來了,正好可以結束這個話題。她望著不斷朝她前進的寫意,忙喚道:“慢點,什麽事這麽著急?”
寫意跑到了柳眉嫵跟前,氣喘籲籲地說道:“洛爾……洛爾先生來信了。”
“慢點。又不是第一次了,你這麽著急做什麽?”柳眉嫵拍了拍寫意的背,隻覺有些好笑。她一直以為寫意是對洛爾有意的,什麽事一旦和洛爾扯上關係,寫意就會自亂陣腳。
寫意連忙擺了擺手,“沒……”
柳眉嫵有些冷峻不禁,笑著接過寫意手上拿著的書信。
洛爾的毒早就清了,在她拜師後沒多久,他就和爹爹一起下山了。平日裏倒是也會和她傳書,報個平安什麽的。於是她對洛爾的看法越來越好,倒也不介意他和爹爹在一起了。隻要他們互相喜歡,是男是女又有什麽關係。
至少,比起她來,他們是幸福的……
想到這裏,柳眉嫵不禁歎息了一聲,木然地打開了那張紙條。
洛爾字如其人,平正而不呆,齊整而不拘。這回洛爾的用意倒也極其明了,紙上隻寫著:“半月後,世外人家,小聚。”
她皺了皺眉,其實他們的用意他是知道的。不久就是她的生辰了,他們讓她回去也無可厚非。可她莫名覺得,此次回去,必然不簡單。
畢竟是及笄之年,爹爹貴為離城城主,她的生辰必定不會寒摻。但她怕的就是這個,也不知爹爹他到時候會宴請些什麽人。顧之堯,會不會也在其中呢……
“可有急事?”穀凡一見柳眉嫵緊蹙著眉頭,便開口問道。
“爹爹他們讓我回去一趟。”柳眉嫵抬頭看向穀凡一,神色有些無奈。這也是爹爹的臉麵,她知道她不能不回去。
穀凡一以為她是怕師父不肯,笑著說道:“嗯,回去看看他們也好。一會兒你和師父說一聲就好了,也沒什麽要緊的。”
而柳眉嫵也沒有打算和穀凡一明說,隻是讚同地點了點頭。
罷了,縱是見到顧之堯又會如何呢。那個她曾傾心以待的顧瘸子,早已經不在了。他是紅樓閣主,她不過是離城城主之女,他們之間,沒有絲毫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