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決心學醫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山裏景致秀麗，更因著那一大片藥圃的緣故，空氣中仿佛都夾雜著淡淡的藥草香。入目望去，便覺心朗氣舒。
這天柳眉嫵早早地便起了，實則是因為夜裏不得好眠。她走出了那棟院落，漫無目的地四下走著，最終還是到了藥圃前麵。她其實從不覺得自己能夠有幸得到顧之堯垂憐，可如今卻連最後一絲念想也被他斷絕了，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她恨恨地搖了搖頭，拚命趕走那個在她腦中呆了一晚上的人影。然後，柳眉嫵索性細細地研究起了這些藥草。她自認平日也看了不少醫藥典籍，卻也隻認出了芍藥、夏枯草、百合、金銀花等常見的中草藥。
發覺到這一點，柳眉嫵淺淺地蹙起了眉來。因著自己兒時的經曆以及母親的逝世，她特別敬仰鬼爺爺那樣的神醫，還有得了幾分鬼爺爺真傳的凡一哥哥。倘若自己能夠學得這些的話，無論對誰都是極好的吧……
她正想著，不覺身後傳來了一道輕笑聲：“丫頭，你也喜歡這些草藥呀？”
柳眉嫵聽出了鬼穀子的聲音，回過頭來看向他，腦中靈光一現道： “自是喜歡的，隻可惜一直沒有機會拜師學藝……”若是真能夠拜入鬼爺爺門下，倒真真兒是極好的一件事情。
而且，隻要她潛心學習，就能夠不去想起顧之堯。
“丫頭，你當真要學？”鬼穀子挑了挑眉，撫了撫花白的胡須，很是意外地看著眼前的柳眉嫵。此刻她目光灼灼地望著自己，眸子裏忽閃過了幾分希冀，似乎是在乞求他一樣。
可鬼穀子並不是輕易收徒的人，即便他再喜歡柳眉嫵，也不可能不管不顧地收了她。他要先確定她不是一時興起，方能考慮收不收徒。但他其實也是有著幾分私心的，穀凡一在醫術上已經有了不凡的造詣，不需要他再指導了。
如今這個甚得自己喜愛的丫頭忽然透露了自己想要學醫的心思，鬼穀子自然是欣喜的。
“嗯。鬼爺爺，我想學。”柳眉嫵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末了還伸出手拉了拉鬼穀子的衣角，一臉的哀求之色。
鬼穀子被她這副樣子逗笑了，生出了幾分玩鬧之意。他假假地“咳”了一聲，故作沉著道：“這，還得容我再想想。”
柳眉嫵倒是從未見過鬼穀子嚴肅的模樣，此刻她瞧了他許久，看出了幾分端倪。
鬼穀子其實與阿生無二，平日裏好哄得很。但若他忽然想要逗弄你了，那麽你就不能順著他的意。
於是，柳眉嫵收回了手，歎了一口氣，說道：“看鬼爺爺這樣兒，八成是不待見阿嫵的，阿嫵也就不勉強鬼爺爺了。”
說罷，她還搖了搖頭，做出一副頹唐的模樣，轉身便要離去。
“哎。你別走呀，我也沒說不答應你啊？”見狀，鬼穀子懊惱了起來，連忙喚住了柳眉嫵。
柳眉嫵其實一直在等著鬼穀子說話，聽著他喊住了她。不忘收拾了下心情，回過頭去，撇撇嘴，故作驚疑道：“此話當真？”鬼爺爺尚摸不清她的想法，見她心灰意冷，自然眼巴巴地開口了。
“我還能騙你不成？若你真心想要拜我為師，我自然是歡喜的。”鬼穀子無奈地笑了笑，難得地正經了起來，直直地看著柳眉嫵。原先從未聽她提及過這些，是以他有些不能確定她的想法。
“鬼爺爺，你得信我不是？我想呆在這裏和你學醫，他日若學有所成，也能與凡一哥哥一般，繼承您的衣缽。”柳眉嫵微微抬起了頭，真摯無比地說著，眸光流轉之間，神采逼人。
“好。那我就收下你這個關門弟子了，你先去和你爹爹說一聲吧，一會兒我們就來正式拜個師。”鬼穀子微笑著對柳眉嫵說道，心裏有幾分欣慰。
柳眉嫵連連點頭，剛想去尋自家爹爹，又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終是猶豫地開口問道：“鬼爺爺，顧……之堯他是不是還在山上？”昨夜她把話都和他說開了，絕不想再見到他……
她怔了半晌，盡力地克製住了內心殘餘的情愫。
“之堯昨夜連夜下山了，怎麽你不知道？”鬼穀子不解地望向她，原以為她和之堯私交甚好，怎麽卻連他離開的消息也不知道？
“哦……那我先去找我爹爹了。”聽完鬼穀子的話，柳眉嫵心石落地的同時，也隱約嚐到了些許失落。她知道她沒這麽早放下顧之堯，但聽說他真如自己所言，不再出現在自己麵前時，她有些怨恨他了。
鬼穀子若有所思地看著柳眉嫵消失在他眼前，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令他忍不住歎息了一聲。
而柳眉嫵回到白澤館之後，在正廳就看到了自己的爹爹和洛爾。
昨夜沒有細瞧，這正廳其實布置得格外雅致。屋子正中央掛著的是一副臘梅圖，栩栩如生一般。旁邊則是兩條通路，通路前都放著一個盆栽，直通向兩處不同的地方。
此刻爹爹和洛爾正坐在正廳中央的檀木桌前，談笑風生。
她強扯出了個笑容，打算和爹爹說起拜師一事。
“爹爹，我想要和鬼爺爺學醫，你看如何？”柳眉嫵見爹爹眼裏帶著笑，便直入主題道。
徐北鹿乍一聽到柳眉嫵這麽說，著實有些不解，“為何忽然想要拜師學醫了？”他不記得阿嫵何時對醫術感起興趣來了，難道真的是他疏忽了嗎？
“鬼爺爺妙手回春之術甚為高明，阿嫵不願眼睜睜地看著在意之人在自己麵前死去。也可以說是以防萬一吧，爹爹你一定懂我的心思，對吧？”柳眉嫵思忖了片刻，直直地迎上了徐北鹿的眼，毫無懼意。
爹爹素來很少幹涉他，但她還是一五一十地將緣由都說了出來。
“既然你已下定決心，那爹爹自是不會阻攔你的。”徐北鹿狀似無奈地笑了笑，卻忽然想起當時自己曾經騙過阿嫵，她娘親是因病去世的。或許和這也有幾分幹係吧，他在心下暗歎著。
“阿嫵。既然決定好了，那就好好學吧。”倒是一旁的洛爾衝著柳眉嫵點了點頭，頗為讚賞她的舉動。
這時，柳眉嫵卻聽得身後傳來了一道驚喜聲：“阿嫵，你要成為我的師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