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此情可待
柳眉嫵愣了愣，也不知顧之堯這是為的哪般。她有些擔心顧之堯會害她在素卿姑娘麵前丟了臉麵，眼下她雖是男裝，但也不想輸給素卿一絲一毫。
她直視著顧之堯，佯裝鎮定，背在身後的手卻絞成了一團。
“我這書僮，倒真不是一般人。”穀凡一自然瞧見了顧之堯和柳眉嫵之間的眼神碰撞，麵上笑意不減，“可這平白無故地，你怎麽會對我這書僮感興趣？”
“說起來，以前我也沒見你身邊有書僮呢。”顧之堯玩味地勾起了唇，笑容好不乖張。
柳眉嫵瞪了顧之堯一眼，礙於素卿在場，也不好多說什麽。
似乎是覺得自己被冷落了，素卿開口道：“一直坐在這裏談論書僮著實無趣，不如素卿來為你們彈奏一曲吧。”
說罷，素卿也不打算等他們回應，衝著顧之堯點了點頭就又進去了東邊的廂房。
顧之堯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隨即對著站在一旁的紅袖說道：“紅袖，再去拿壺酒來。”
“好。”紅袖點了點頭，聽話地去了。
柳眉嫵怎麽會看不出來顧之堯是故意把紅袖支開的，她看著更覺心煩意亂。
“阿嫵，你又調皮了。”顧之堯搖頭失笑，一下戳穿了柳眉嫵。
“哪敵得過你顧之堯呀，什麽好地方都少不了你。這素卿姑娘，是不是也被你蒙在了鼓裏。”柳眉嫵轉過了頭去，故意不去看顧之堯。一想起他和素卿站在一起時那般配的模樣，她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顧之堯不怒反笑：“我可不是什麽人都騙的。”
聞言，柳眉嫵一下愣住了。不是什麽人都騙的意思是什麽？是說她很特別還是說她特別傻……
再者，按著顧之堯的意思，那他就是沒有騙過素卿了。她有些許的慌神，不太願意相信自己的猜想。
“之堯，你的腿還好嗎？”這時，穀凡一忍不住開了口。他關心地看著顧之堯，神色專注。
“老樣子，沒什麽大事。”一提起這個，顧之堯的笑容變得寡淡了起來。
柳眉嫵清楚地看到了顧之堯的神色變換，心下好奇更甚。顧之堯的腿一直是個謎，對他來說，這條腿也令他很是惆悵吧。有時候她覺得他可憐，有時候卻又覺得他可恨。
沒給他們繼續說下去的機會，素卿就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素卿抱著一把琵琶，款款地朝著他們走了進來，致歉道：“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思緒被打斷，柳眉嫵皺了皺眉。隻見得素卿在石椅上坐了下來，也並不做作，直接抱著琵琶開始了彈奏。眸光流轉之間，享盡了風華。
過了片刻，隻聽得琵琶的聲音漸漸地傳了過來。琵琶頗為優質，穿透力較強，真有一種“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之感。
少頃，素卿緩緩地開了口，那清亮的聲音中哀婉纏綿的感情讓人聽得都醉了。
直到歌聲停歇，琵琶聲漸漸消失，餘音依舊繞梁。
恰好紅袖早就拿來了酒，顧之堯自斟自酌著，眉宇間的哀愁像是烙了一個印子一樣，怎麽也去不掉。
柳眉嫵自認自己的琴藝不錯，要與素卿比的話，卻也隻能說是各有千秋。這個素卿姑娘，倒是不惹人厭。
許久，顧之堯才淡淡地說道：“素卿，你的琴藝又精進了不少。”
“經過姚公子上次的提點，素卿勤加練習了下，這才初見成效。”素卿說這句話的時候，柳眉嫵看到她的臉漸漸變紅著。
“是你自己勤勉，與我沒有多大關係。”顧之堯拿起酒杯，瞥了素卿一眼，繼續一杯又一杯地喝著，仿佛從來不會感覺到厭倦一樣。
“我……”素卿本想說些什麽，眼神猶豫地看了看穀凡一和他身後的柳眉嫵，最後喪氣地說道：“梨花釀雖好，姚公子，切勿貪杯。”
於是，柳眉嫵的心裏又生了幾分感慨。顧之堯這般的男子，是很容易讓人迷了心的。陶竹如是，素卿如是，而她柳眉嫵，似乎也難逃此劫。
“時候不早了，我們走罷。”顧之堯這才放下了酒杯，撣了撣身上的幾許梨花瓣兒，站起了身來。
“那素卿姑娘，我們就先走了。”一直沉默著的穀凡一也開了口。
“也好。紅袖，送客。”見此，素卿便喚來了紅袖，麵上又掛起了溫婉的笑容。
走之前，柳眉嫵回頭深深地看了素卿一眼。她靜站在梨花樹下，秋眸始終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有風吹過，她的衣裳隨風而動，更顯單薄之意。
“該走了。”穀凡一見柳眉嫵遲遲不動，轉過身衝她喚道。
“嗯。”柳眉嫵點點頭跟了上去，一路上思慮頗多。她偶爾睨了幾眼顧之堯，但見他神色自然，臉上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她不禁有些晃神，思緒忽然回到了桃花樹下的那一吻上，也不知道顧之堯是否也這樣對素卿過……
一直到快出了清羽樓的時候，顧之堯才對著紅袖說道：“你回去陪著素卿姑娘吧。”
柳眉嫵這才回過了神來，見紅袖離開了，就邁開步子隨意地往外走了，也不在乎自己的這副打扮了。她就是有些氣不過，為什麽他顧之堯到哪裏都是春風得意的。
“小阿嫵，你慢點。”穀凡一不忘在後頭叮囑她。
顧之堯意味深長地看了穀凡一一眼，故作抱怨地說道：“你怎麽對她比對我還好。”
“我隻問你一句，洛爾的毒，是不是你下的？”穀凡一不理會他，一臉正經地問道，眉頭微微地皺著。
“阿凡你何出此言？”似是受到了委屈，顧之堯哀怨地看著穀凡一，聲音都有些輕微的顫抖。
穀凡一卻已然把顧之堯看了個透徹，眼神飄到了前方的柳眉嫵身上，幾不可聞地歎息著，“除了唐門之外，能拿得出七日散的也就隻有你們紅樓了。況且，這洛爾一中毒，徐伯伯自然會懷疑到唐柏青頭上。你的意圖，難道還不夠明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