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洛爾其人
日近黃昏，晚霞迭起。
在這番美景之下，柳眉嫵卻察覺到鬼穀子臉上的凝重之意，忽然想起了顧之堯昨日的模樣，心下疑慮更重。
她總覺得，顧之堯必定是知道些什麽，才會來登門拜訪的。她可不信，顧之堯去世外人家會毫無目的。
徐北鹿則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鬼老先生說的是，唐門樹敵不少，將此事問於紅樓的話，真相也會更快地浮出水麵。”
鬼穀子隻撫了撫胡須，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爹爹。不如將此事交與阿嫵，您也好安心在此照看洛爾先生，如何？”柳眉嫵轉念一想，還是開口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
“胡鬧，你一個人去讓爹爹我怎麽安心得了。”徐北鹿回頭瞪了柳眉嫵一眼，顯然是要拒絕她的要求。
柳眉嫵哪會輕易放棄，轉了轉她那雙桃花眼，忙說道：“這不是還有孤鸞在嗎！爹爹你難道不信孤鸞的能力？”她武功平平，隻擅長輕功，唯有搬出孤鸞來才是上上之策。
“丫頭，你自個兒去的話，爹爹會記掛你的安危也是在所難免的。不然這樣，阿凡你也陪著丫頭去吧。”鬼穀子看向穀凡一，那語氣卻不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見，仿佛是理所應當的一樣。
“正好我也許久沒下山了，徐伯伯就成全了我吧。”穀凡一點頭應允，笑著對徐北鹿說道。
眼見著鬼穀子和穀凡一都開了口，徐北鹿便沒有不答應的理由了，他不禁失笑道：“看來我不答應也不行了。”
“謝謝爹爹。”一聽徐北鹿答應了，柳眉嫵心情更佳，末了她感激地看向了鬼穀子，麵露欣喜之色。
鬼穀子看到柳眉嫵的眼神，還調皮地衝她眨了眨眼。
“唉，女大不中留啊。”徐北鹿長歎了一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丫頭年紀尚小，出去長長見識也是好的。依我看來，女兒家就是要靜若處子，動若脫兔。丫頭動靜皆宜，不知勝了尋常女子多少倍。”鬼穀子頗為讚賞地點了點頭，看得出他對柳眉嫵的喜愛。
“鬼老先生謬讚了。”聽到鬼穀子這麽誇讚自家閨女，徐北鹿的臉上又掛起了笑容。
柳眉嫵見氣氛正好，便開口道：“爹爹，我進去看看洛爾先生。”
徐北鹿點了點頭，“去吧。”
柳眉嫵衝著鬼穀子笑了笑，這才轉身進裏屋去了。
一直站在一旁沒敢出聲的寫意打了個激靈，連忙跟上了柳眉嫵。
屋子裏被收拾得幹淨整潔，洛爾此刻正躺在那唯一的一張床上。他半睜著眼睛，似乎是在假寐，臉上呈現出病態的蒼白之色。
柳眉嫵和寫意的到來打破了這裏的寧靜，洛爾緩緩地睜開了眼，看到柳眉嫵的時候，難得地笑了笑，“你也來了。”
“還叫我小姐做什麽，隨他們一樣，叫我阿嫵就好了。”柳眉嫵在床旁邊坐下，洛爾的虛弱讓她生出了幾分不忍。經過唐柏青一事，她對洛爾就漸漸改觀了。
之前她極少和洛爾來往，對他並不了解。她現在倒覺得，可以多和洛爾相處下，或許能有不少的收獲。
“我……”洛爾看著柳眉嫵，似乎是想說些什麽，神色猶豫。
柳眉嫵自然看出了洛爾的欲言又止，一臉和氣地說道：“洛爾先生，想說什麽便說吧。”
“對不起。”洛爾這才鼓起了勇氣，麵露歉意地看著柳眉嫵。
“錯不在你，隻是爹爹的心不在娘親身上罷了。”柳眉嫵倒隻是搖了搖頭，娘親恨的是爹爹不愛她，愛上的卻是個男子。以娘親的性子，自然是不會接受的。但洛爾又有什麽錯呢，喜歡一個人本就沒有對錯之分。
所以她最應該怨的，隻能是自己的爹爹。
洛爾皺了皺眉，歎息道：“阿嫵。洛爾自幼喪母，那之後父親便終日酗酒，心情時好時壞，不高興的時候還會拿我來出氣。後來父親另娶，這才有所好轉。可是在我十歲那年，父親便去世了……”
“沒多久，繼母就要把我賣到了勾欄院裏，是阿鹿救了我。那時他也不過十六七歲，卻早已是聲名在外了。他把我送到了他的師傅雲霞子那裏，也讓我拜雲霞子為師。說起來，那幾年恐怕是我這一生中最好的日子了。再然後，你爹爹就被召回了家，娶了你娘親。”
說罷，洛爾就低下了頭去，不知是在緬懷著什麽。
柳眉嫵細細地聽著洛爾的話，心裏不免有些唏噓。這麽看來的話，爹爹和洛爾早已經定了情了，爹爹回家後被逼與娘親成親。後來洛爾去尋爹爹，才會被娘親發現吧。
洛爾身世坎坷，喜歡上爹爹也是情有可原的。她有些理解他們了，至少他們是真心相愛的。隻不過，苦了她的娘親了。
“洛爾先生，我大抵懂得你們了。但我還有些為娘親感到不值，所以我恐怕要過陣子才能真正對爹爹釋懷。我希望你和爹爹，也能夠理解我。”柳眉嫵轉念一想，索性把一切和洛爾盡數擺明了說出來。
“阿嫵，你爹爹會為有你這樣的女兒而感到驕傲的。”洛爾終於露出了幾分笑容，掛在他虛弱的臉上，更添幾分淒美。
柳眉嫵看著這樣的洛爾，都有些被他的風采所惑。洛爾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偏偏人品、才情也是不俗的，這就寫意這樣的小姑娘會喜歡上他。
她瞥了一眼身後的寫意，心生了幾分調小之意，“洛爾先生，你這麽一生病，也不知府裏有多少丫頭在為你牽掛呢。”
洛爾被她這麽一說，竟有些臉紅，還將頭移開了去。
柳眉嫵則是“嘖嘖”了一聲，“先生你好生歇息著，我就不打擾你了。”洛爾先生果然有趣，看來她以後真的可以多多與之來往了。
見洛爾點了點頭，她一邊笑著，一邊從屋子裏走了出去。
“小姐，你怎麽能在洛爾先生麵前那樣說。”寫意有些嗔怒地跟了上去，她怎麽會聽不出來柳眉嫵剛剛是在說她。
柳眉嫵搖了搖頭，頭也不回地應聲道：“哪個少女不懷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