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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影里殺人了無痕

  茶館里,寂靜無聲。

  血腥氣瀰漫著整個茶館,卻無人去在意。

  九五二七別下腰,拾起了張龍飛的劍,在血泊中一刺,劍尖沾血。

  他舐凈了,忽又反手,將自己左臂劃破道血口,鮮血湧出時,他的嘴已湊上去,然後才慢慢的抬起頭。

  神色不變,淡淡說道:「活人的血是鹹的,死人的血就鹹的發苦。」

  他平淡的神情,在眾人看來並不平淡。

  青蛇的臉色卻不禁有點變了,他指著九五二七冷冷說道:「我沒有問你這麼多。」

  九五二七卻沒有管這麼多,他只說了一句事在人為。

  青蛇問道:「好一個事在人為!」

  「這是大老闆說的…」

  青蛇忽然大笑:「好,能夠為他這種人做事,我們這趟來得就不算冤枉了。」

  九五二七躬身道:「那就請閣下,隨我來。」

  他轉身走出去時,每個人臉上都已不禁露出尊敬之色。

  只有三毛的眠睛里卻充滿了羞愧與痛苦。他知道自己已經完了。

  …………………………………………………………

  上午。

  鬧市中的人聲突然安靜,只聽見「踢踏踢踏」的木屐聲,由遠而近,兩個人穿著五才高的木屐,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

  兩個髮髻蓬鬆,像落魄的扶桑浪人,寬袍大袖,其中一個人七寸寬的純絲腰帶上,斜插著一柄沒有鞘的劍,雙手卻縮在衣袖裡。

  另一人黑袍黑屐,連臉色都是烏黑的,看來更詭秘可怖。

  劍心和志志雄也來了。

  看見了他們,每個人都閉上了嘴,雖然沒有人認得他們,可是每個人都能感覺到他們身上帶著的那種邪惡的殺氣。

  連小孩們都能感覺到。

  一個體態豐盈的少婦,正抱著她五個月大的孩子從浮遊鋪子的后室中走出來。

  浮遊鋪子是家很大的綢布莊,這少婦就是少掌柜的新婚夫人,本來就是花一樣的年華,剛經過女人一生中最輝煌美麗的時期,就像是一塊本就肥腴的土地,剛經過春雨的滋潤。

  一看見她,志志雄的眼睛立刻發了直。直勾勾的盯著婦人的溝壑之間。

  少婦本在逗著懷裡的孩子;看見了他們,一張蘋果般的臉立刻嚇得慘白。

  志志雄已經沖了進去,店裡一個夥計正陪著笑迎上來。

  然而只見刀光一閃,左臂巳被砍斷。

  孩子嚇哭了,媽媽的腿已嚇得發軟。

  志志雄手裡還握著滴血的刀,只手揮舞著。像是在向想要得到的女人耀武揚威。

  很快他又準備撲上去,這次已沒有人敢來阻攔,可是他的腰帶卻忽然被劍心一把抓住,反手一提,手肘一撞,他的人就飛了出去。

  劍心冷冷的看向志志雄,緩緩說道:「別忘了,正事!你…」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志志雄卻是凌空翻身,一刀砍了下來。

  這一刀又狠又准又快,用的正是扶桑劍道中最具威力的敵羞!吾去脫她衣。

  就好像恨不得一刀就將他哥哥的腦袋砍成兩半。

  這個人果然是隨時隨地都會殺人,而且隨便什人都殺!

  可是劍心也不差,就地一滾,從刀鋒下滾了出去,反手拔出來了逆刃刀。

  一招而去龍鳴閃。

  這兄弟倆竟為了一個別人的妻子,就真的拼起命來。

  劍心長劍霍霍,每一刀砍的都是志志雄要害,志志雄的身法更怪異,滿地翻滾,各式各樣的暗器,層出不窮。

  突聽一聲清響,三枚鐵星被削落,長刀也被擋住。

  一個又高又瘦的藍袍道人,髮髻上橫插著一根梅花簪,手裡一柄青鋼劍,削落了暗器,架住了長刀,一腳把志志雄踢出五丈開外。

  揮手又給了劍心三個耳光,冷冷說道:「要找女人,麻煩去青樓!」

  這兩個橫行霸道,窮兇惡極的扶桑浪人,見了他居然服服貼貼,垂頭喪氣的站起來,連屁都不敢放。

  人叢中卻突然傳出了一聲冷笑:「這道士想必就是被人從武當山趕下來的俞青書了,想不到現在還是這樣的威風。」

  另一人笑聲更難聽:「在自己人面前不發威,你叫他到那裡發威去!」

  俞青書面不改色,眉心的一顆痣卻突然開始不停抽動,他冷冷說道:「來這地方倒是熱鬧得很,居然連你們都來了…「

  顯然他知道這笑聲的主人是誰…

  人叢中又傳出了一陣大笑:「那可不!在窮地方待久了,不得到大城市體會一下套路啊!」

  笑聲中,兩道劍光飛出,如虹交剪,一左一右刺了過

  俞青書沒有動。

  劍心和志志雄也退了下去。

  可是他們也沒有機會出手,兩道劍光中的人影后,還有兩條人影,就像是影子般緊貼著他們。

  這個「你們」的兩人仗劍飛出,這兩個人也跟著飛了出來。

  只聽一聲慘叫,劍光中血花四濺,兩個人平空跌下,背後一柄短刀直沒入鞘中。

  另外兩個人凌空一個翻身,才輕飄馭的落下,落在血泊中,一個人臉色發青,另一人還帶酒意,正是韋一笑和花滿樓。

  花滿樓還在嘆著氣,看著地上的兩個死人,喃喃道:「原來所謂的落魄山雙雄也不過如此,我們一直盯在他們後面,他們竟像死人一樣,完全不知道。」

  老魁淡淡說道:「所以在他們才會真的變成死人。」

  俞青書冷峻的臉上露出微笑,道:「韋一笑輕功一向是好的,想不到樓子的輕功也有進步,終於不走莽夫路線了…」

  花滿樓醉醺醺的說道:「那隻因為我暫時還不想死唄。」

  在這種行業中,你若不想死,就得隨時隨地磨練自己。

  俞青書微笑道:「好,說得好,這件事辦得也好!」

  他微微眨了眨眼,示意一旁的花滿樓。

  花滿樓明白他的意思,搖晃了一下腦袋,醒醒酒,雖然不情願還是裝作很好奇的問俞青書:「那最好的是什麼呢?」

  但是他的語氣是那麼的有氣無力。

  俞青書微微有些不滿,不過只見他手撫長劍,傲然道:「最好的當然還是我這把劍。」

  劍已入鞘。

  眾人一陣喝彩,沒人去反駁這驕傲的道人,因為他們知道他說的對,如今的天下沒有人能抵擋他的劍。

  當然,俞青書自己也很明白這一點,而且隨時隨地都不會忘記提醒別人。

  在暗影刺客中,他永遠是高高在上的,代號柒,是為頭七!

  忽然間,人叢中又是一陣驚呼騷動,四散而開,一條血淋淋的大漢,手持板斧,飛奔而來。

  花滿樓皺眉道:「不知道這該死的黑鬼又闖了什麼禍!」

  俞青書卻是冷笑,慢慢說道:「闖禍的只怕不是他。」

  看見他們,李逵立刻停住腳,面露喜色,大聲說道:「哎呀媽呀,我總算趕上你們了。你們跑的可忒太快了吧…」

  俞青書聽著這李逵的聲音,皺起了眉頭,無他。太吵鬧了這聲音。

  不過他還是問道:「說事!」

  李逵說道:「這事不怪我,是那個死老魁不知怎的,今日突然喝醉了酒,在城外和一批河北道上鏢師幹了起來。」

  俞青書冷笑道:「我就知道是他…」

  李逵繼續說道:「我看見的時候,他已經挨了兩下子,想不到連我加上去都不行,只好殺開一條血路闖出來找救兵。」

  「哼!」

  李逵叫眾人沒有反應,急忙說道:「那批鏢師實在扎手得很,大家再不趕去,老魁只怕就死定了。」

  俞青書冷冷道:「那就讓他去死吧!」

  李逵驚疑不定,走上前對著人俞青書小聲問道:「真的讓他去死?」

  俞青書低下頭,冷冷的看著李逵,語氣強烈的說道:「我們這次是來殺人的,不是來被殺的!」

  說完這話,俞青書居然真的走了,大家當然也都跟著走,李逵站在那裡發了半天怔,終於也趕了上去。

  他們當街殺人,揚長而去,街上大大小小几百個人,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沒有人敢惹他們,因為他們有的不要臉,有的不要命。

  還有的又不要臉,又不要命!

  直到他們都走遠,又有個胖大頭陀,挑著根比鴨蛋還粗的精鋼禪杖,施施然從浮萍鋪子對面一家酒樓走了出來。

  那美艷少婦驚魂未定,剛放下孩子,坐在櫃檯喘氣,突聽「砰」的一聲巨響,堅木做成的櫃檯,已被和尚一禪杖打得粉碎。

  這一杖竟似有千斤之力,再反手橫掃出去,力量更驚人。

  這家已有幾百年字型大小的綢布莊,竟被他三兩下打得稀爛,店裡十二個夥計,有的斷手,有的斷腿,也沒有一個還能站得起來。

  那少婦嚇得暈了過去。

  和尚一伸手,就把她像小雞般抓了起來,挾在腋下,大步飛奔而去。

  看見他剛才的兇橫和神力,有誰敢攔他?

  和尚腋下雖然挾著一個人,還是健步如飛,頃刻間就已趕上他的同伴,轉過臉,咧開大嘴,對著俞青書一笑,就越過了他們,走得蹤影不見。

  花滿樓皺眉道:「這和尚是不是瘋了?」

  俞青書冷冷說道:「他自己說的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再說他本來就有瘋病,每隔三兩天,就要犯一次。不用管他。」

  劍心卻說道:「他抱著的那女人,好像是剛才那個美艷少婦。」

  志志雄一句話都不說,撥腳就追。

  劍心也絕不肯落後,竟然使出了瞬天身法!

  突聽前面橫巷中傳出一聲慘呼,竟像是和尚的聲音。

  等大家趕過去時,和尚一個百把多斤重的身子,竟已被人懸空吊了起來,吊在一棵大樹上,眼睛凸出,褲襠濕透,眼淚,鼻涕,口水,大小便都一起流了出來,叫得巷子外面都可以聽到。

  這和尚不但天生神力,一身外門功夫也練得不錯,卻在這片刻之間就已被人吊在樹上,殺他的人已連影子都看不見。

  俞青書反手握緊了劍柄,掌心已被冷汗濕透,不停的冷笑道:「好快,好快,的身手」

  花滿樓此刻瞬間酒醒,冷冷說道:「想不到附近居然遠有這樣的高人,出手居然比我們還毒。」

  韋一笑彎著腰,彷佛已忍不住要嘔吐。

  李逵正大吼:「你既然有種殺人,為什沒種出來,踉老子們見見面!」

  深巷中寂無回聲,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

  志志雄關心的卻不是這些,他只是問道:「那個美艷少婦呢?!」

  大家這才發現,剛才遠被和尚挾在腋下的女人已不見了,那條用百鍊精鋼打成,和尚連睡覺都捨不得放手的禪杖也不見了。

  難道這女人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或者說,這個人躲在他們暗影刺客的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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