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堪回首的回憶
“你好，很高興見到你。”一隻不溫不熱的手遞了過來，不送不緊地握著喬藌藌的手。
緊張感再度襲上心頭，喬藌藌不敢直視對方，簡單的碰觸之後迅速縮了回來，不言不語中垂下眼眸。
耳畔，繼續響來褚天宇的聲音，“哥，你還是第一次介紹身邊的女人給我看。”
褚天易絲毫沒有感覺到喬藌藌的異樣，將她往身邊摟了摟，薄唇上揚，“你碰到了，自然就帶給你看。”
“對不起，褚天易，”鼓起勇氣，喬藌藌輕聲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得到了首肯，喬藌藌強撐著頭暈腦脹向走廊跑去。跌跌撞撞之間，衝到水龍頭下，潑了幾下冷水，才讓自己清醒了一些。
自己是魔怔了嗎？怎麽會是褚天宇？
四年前，他明明就在自己眼前出了車禍，她是眼睜睜地看著他被送往醫院再也沒有回來過.……
看著被水打濕的睫毛，喬藌藌蹣跚著走回了化妝間。
看她的狼狽，化妝師怔了一瞬，立即熱情迎接，“喬小姐，我為您補補妝！要是被褚先生看到你這個樣子，恐怕我的工作也丟了！”
“好。”喬藌藌機械地坐在椅子上，眼睛失神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再度被精心描畫，思緒卻飄回了四年前。
四年前的一個下午，雨水的濕潤猶如她當時的心情。
“你姐姐的病如果要治療的話，至少需要三十萬，”醫生在辦公室裏對喬藌藌一個人說著，“她的心髒病屬於先天性的，隨著年齡的增長，病發的頻率會越來越高，也越來越嚴重，直到.……”
“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姐姐，”喬藌藌再也不願聽下去，淚水瞬間溢出眼眶，“她才隻有二十二歲，是最美的時候，不能讓她就這麽沒有了，求你……\"
“小姐，對不起，我已經盡量采用保守治療了，”醫生略微歎息，“隻是，高額的手術費的話，靠我一己之力，也實在是難以完全替墊付。”
不知道究竟是在醫院的花園裏走了多久，喬藌藌心如死灰。
病房裏的姐姐今後要麵臨的是一條無比艱難的路，可自己，卻顧著自己的小快樂，無能為力。
“藌藌！”忽然一個清脆的男聲從身後響起。
“.……天宇？”喬藌藌詫然之間轉眸，才剛十七歲就一米八幾的身高，俊秀得猶如漫畫裏走出的王子般的韓天宇，此時正笑盈盈地看向她。
然而，看到他手中的一束玫瑰花時，喬藌藌皺了眉頭，“你來醫院做什麽？”
“和你一樣，我也來看姐姐啊。”韓天宇笑著，淺淺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風。
孤兒院裏相依為命的幾個孩子，最後堅持不被領養家庭領走的幾個孩子，隨著不斷地長大，真的猶如親姐姐親哥哥一樣。
喬藌藌看著他的笑容出神，隻是想起還躺在病床上對一切毫不所知的姐姐，紛亂的情緒湧上心頭，張口，她佯裝不悅，“來看姐姐就去看，她的病房在六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有些不敢抬眼再去看他，那束鮮紅的玫瑰花.……
“喏，送你的。”韓天宇似乎猜得出來她的想法，終於還是開了口，語氣變得正經起來。
喬藌藌的心沒由來地一跳，她害怕他在這個時候開口，可他還是毫無征兆地把它給了自己。
隻好，佯裝無知，她擠出一絲笑容，“來看姐姐，卻把花給我？”
“喬藌藌，你是明知故問嗎？”韓天宇的語氣嚴肅起來，甚至帶了幾分小小的慍怒，隻是還是強壓著自己的語氣耐心地說著，“如果不是姐姐病了，我和你現在會站在角門公園，到時候，會有很多人來見證……我喜歡你。”
說到最後一句，他的語氣軟下去，期待地看著喬藌藌。一隻手摸索著，從口袋裏拿出一枚小小的銀色戒指，在陽光下熠熠發光。
一股說不清的繁雜情緒襲上心頭，恍惚之間，喬藌藌似乎看到了病房裏垂危的姐姐。
心裏莫名的怨氣撒到了韓天宇身上，她幾乎是帶著怒氣地果斷回絕，“韓天宇，我們一起長大十幾年了，你是真的不知道我們這樣的人需要什麽嗎？”
“不是.……需要愛嗎？”韓天宇被喬藌藌劇烈的反應驚住了，有些語無倫次，緊張地看著她，“我會愛你，雖然我們都還沒有成年，可我的戒指，這輩子隻給你戴，我會愛你一輩子！”
喬藌藌冷笑一聲，“愛？——你是真的太天真了，還需要比你小一歲的我來告訴你！——錢，我們需要錢，隻有錢，才能打動我！你能給的，不過就是一束花，一枚小小的戒指，你以為我會被它們打動？”
話音剛落，看著韓天宇逐漸變得如同死灰般的臉色，喬藌藌的胸口仿佛壓了一塊巨石，喘不過氣來。
如果有錢，姐姐的病就可以治療了，她可以好好活下去。如果有錢，天宇不會為了這麽一束玫瑰花和一枚銀戒指，送了半個月的牛奶.……
想著，淚水模糊了視線。
“喬藌藌，好，”韓天宇咽了咽，臉色煞白，卻仍然帶著一如既往好看的微笑，“原來，你最想要的是這個。好，我答應你，總有一天我會有錢，有很多很多錢，我會讓你幸福，好嗎？”
“總有一天？”喬藌藌不知什麽在牽扯著自己的神經，她換上了冷嘲熱諷的語氣，“我等得到嗎？姐姐等得到嗎？——不，就算她等得到，我也等不到！”
一腔憋悶的怨氣，似乎在毫無根據地責怪韓天宇的時候，才能得到緩解。
喬藌藌看著他再度變得寒冷的表情，心裏泛著隱隱的疼。
誰說天宇不好，每次自己覺得累的時候，都有他的肩膀。每次覺得苦的時候，他的笑容，總是能融化最寒冷的冬天。
可模糊的視線裏，韓天宇的笑容消失了，他手裏的玫瑰花已經掉落在了地上，散得不成樣子，看著自己的眼神，像看向一個陌生人。
最後，他像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一樣，轉身，頭也不回地跑出醫院的大門。
可不到半分鍾時間，一記刺耳的刹車聲中，伴著人們的驚呼與圍觀……直到淚眼朦朧之中，喬藌藌伏在不省人事的他身上，才意識到，他似乎真的走遠了，真的，再也不回來.……
“他頭部受傷嚴重，我們醫院無法收治，立刻轉往B市第一醫院！”
“他是RH陰性血，血庫告急.……”
“他最終腦死亡不治，醫院已經通知警方……”
所有的場景和片段，如同過電影一般在腦海裏閃過。
“喬小姐？——喬小姐？！”化妝師的聲音叫醒了失神中的喬藌藌。
恍然，喬藌藌赫然發現，鏡子裏的自己又恢複了之前的神采奕奕，精致的妝容之下，似乎真的看不出來心事重重。
“謝謝你，你的化妝水平真好！”她拎起裙角打算起身。
忽然，一隻手落在了肩膀上，抬眸，喬藌藌看著化妝師認真的臉，他的手指撫了撫她的耳釘，壓低聲音，“裏麵藏著迷你竊聽器，找機會放到褚天易身上，萬不得已時，可以用到裏麵的GPS。”
“你是.……”喬藌藌睜大眼睛，看著化妝師已經恢複了毫無破綻的笑容，心一陣猛烈的跳動，“看來，組織真的重視這次任務了。”
“沒錯，孟菲菲幾次主動請纓，上麵都沒有同意，”化妝師替喬藌藌最後整理了一下劉海，“——我和上麵一樣，更看好你。至少，你比她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