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七章 生產的事宜
大嫂推了推冷亦修,“行了,你快了出去吧,這裏不是你待的地方,我得幫助她接生了,你在這裏耽誤的時間越長,對她越不好。”
冷亦修一聽這話,這才鬆開了她的手,一步三回頭的退了出去。
容溪咬著牙關,不浪費一絲的力氣,她自然知道,生產是極費力氣的一件事,若是哭得搶天搶地,不但於濟無補還會讓力氣白白流失,倒不如省下幾分力氣,好留著生產。
大嫂的動作也不算是生疏,畢竟是有過經驗的,但是到底不是做這個的,難免有些緊張,容溪伸提一口氣,按照現代醫院中順產的方式來指揮她,大嫂看到破了羊水,嚇了一跳,腦子不禁有些發蒙,好在有容溪指揮她,也算得上是有驚無險。
冷亦修在窗外來回的踱著步,一下也停不下來,他很想聽聽裏麵的動靜,很怕聽到容溪撕心裂肺的叫喊聲,但是,如果聽不到有任何的聲響,他的心裏反而更是擔憂。
讓他疑惑的是,裏麵的聲音是介乎於兩者之間的,時不是聽到容溪細碎的說話聲,不知道在與那農婦說些什麽。
“容溪!你怎麽樣?”冷亦修忍不住叫道。
“你別再喊了,”裏麵傳來大嫂的聲音,“別給這添亂了,我的手都抖了!”
她的聲音一出,院中的人包括冷亦修在內,全都不敢再發出任何的聲響了,連劈柴的聲音都輕了很多。
冷亦修的一顆心都似放在熱水裏煮,他看不到裏麵的情景,又聽不到容溪的叫喊聲,再加上兩個人關係的壓力,他感覺自己快要在重壓之下崩潰。
不知道過了多久,院子裏眾人的呼吸都快要緊張的停止,忽然,一道清亮的哭聲從房間裏傳來,那聲音像是一把淩厲的小刀,一下子把院子裏沉悶的空氣給割開了一道口子,眾人感覺壓抑的呼吸立時回了神,冷十五扔下了劈柴的刀,李海江懷裏的柴散落到了地上,冷十六差一點把木盆打翻,而新曉早已經淚流滿麵。
冷亦修的呼吸反倒一停,他的雙手緊緊抓住窗台,上麵粗粗的石頭磨著他的手指,他腦子裏一片空白,在下一秒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立即轉身闖入了屋內。
他必須在這個時候陪著容溪,不能讓她獨自麵對未知的結果,他剛剛走到裏屋的門口,農家大嫂看到他嚇了一跳,笑道:“看這公子急得,你家娘子好著呢,給你生了個小公子,孩子也好著呢,你快出去吧,這裏不是爺們兒該呆的地方,煞氣太重了……”
她絮絮叨叨的說著,冷亦修哪裏還聽得到那些話,什麽煞氣……自己血火裏走過的人還在乎那些?
他眼睛直直的看著容溪,伸手從懷裏摸出一把銀子,也不知道有多少,往那大嫂的手裏一塞,“麻煩大嫂買上好的炭來,把屋子裏燒得熱些,再準備一些吃食,讓我的娘子好好休養。”
大嫂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的銀子,愣了愣,嘀咕道:“用不了這麽多……”
“都給你了,快去吧。”冷亦修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
他直直的走到容溪的床邊,她的臉色蒼白如雪,烏發貼在腮邊,驚心的豔與美,一雙眸子透出疲憊之色,眼角卻是喜意,嘴唇上還有血漬,想必之前忍著的時候咬破了。
冷亦修蹲在床邊,輕輕的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冰涼,他的淚,嗒嗒的落在她的手指上。
容溪手指顫了顫,她聲音低緩的說道:“別擔心……你看,這是咱們的孩子,是個小小的男子漢,他很好……”
冷亦修點了點頭,看了看躺在容溪身邊的那個小小孩子,身上包著農婦給翻出來的小破衣,他的眉頭皺了皺,起身脫下身上的輕裘,又把外衣脫掉,露出裏麵的裏衣,容溪想起明宵皇後所說的失蹤皇子的後背上的三顆痣,她很累很想睡一會兒,卻又努力睜大著眼睛看著。
冷亦修把帶著體溫的裏衣脫下,包在孩子的身上,他的手指輕輕,手指下那輕小柔軟的一團是那樣的滑,那樣的軟,他的手指掠過,便知道這是一副極好的根骨,別說有什麽殘缺,就是一般的孩子都不如他的好。
他的心中又暖又滿,還帶著澀意,感歎蒼天總算沒有辜負他這些日子以來的祈禱祝願,所幸容溪和孩子都無事。
他在給孩子裹衣服的時候,容溪在看著他。
冷亦修赤裸著上身,露出粗壯的肌肉和流暢的線條,他的肌膚是小麥色,而後背上並排的三顆痣卻如同三滴血淚。
巨大的歡喜衝擊著容溪,她眼角的淚又止不住流了出來,命運總是在你不經意的時候留給你驚喜或者痛苦,隻要你不放棄,隻要你心存信念,總有一天,會苦盡甘來。
冷亦修把孩子抱在懷中,動作輕柔小心,看到容溪的淚,急忙又為她抹去,低聲道:“別哭……別哭,容溪,你看,孩子好得很……”
容溪正要開口告訴冷亦修關於他的身世,忽然聽到外麵一聲尖銳的呼哨聲,隨即便聽到冷十五的一聲斷喝,“什麽人?”
冷亦修的臉色一沉,急忙把孩子放好,對容溪說道:“你好生休息,別動,我去看看。”
說罷,他轉身出了房門。
容溪的腦子裏快速的轉著,冷亦修此次離京,想必冷亦維不會閑著,他一定會好好的抓住這個機會,恐怕這一次他是要出手了,這裏偏僻,若是冷亦維真的派人前來,把二人斬殺在此,那還真神不知鬼不覺了。
這麽想著,容溪便不能再休息,雖然知道剛生產過再奔波的話,一定會給自己的身子帶來傷害,但是此刻危急,她必須要快速的動起來。
她穿好了衣服,把孩子包好,讓她欣慰又心酸的是,這個孩子除了出生時哭的那一聲之外,不哭也不鬧,隻是睜大著眼睛看著四周,小手指放在嘴裏吮著。
容溪把孩子放在胸前抱了抱,吻了吻他的小臉,又把他放到床的最裏麵,把外麵的被子抖開,這才轉身出了房門。
院子裏正打得熱鬧,她穿過人群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那人烏發飛揚,肌膚如雪,穿著雪白色的輕裘,一雙桃花眼光輝燦爛。
正是齊王冷亦維。
容溪的心微微一沉,沒有想到冷亦維不是派人來了,而是親自帶隊,看起來這一次他是不得手不罷休了。
冷亦維的目光轉過,也看到了容溪,在她的小腹上著重落了落,眸子微微一眯,嘴唇微翹,露出一絲笑意。
他高坐在馬上,突然身子騰起,雪白的輕裘展開如翅膀,他手中握著一柄寶劍,急急掠了過來。
寒光一閃,直取容溪的咽喉,容溪連忙後退了幾步,新曉在那邊高喊了一聲,“王妃,接劍!”
空中烏光一銳,一把烏黑的寶劍劃過,容溪的身子一躍,如一隻靈巧的燕,接住了那柄烏鐵寶劍。
那是從葉衝銳那裏得來的,是明宵宰相賞的,自然是珍寶,她的身子一擰,跳開冷亦維的攻擊範圍,轉過身來。
四目相對,冷亦維輕聲一笑,“容溪,你果然來了,本王就知道,有冷亦修的地方,你遲早會出現,”他的目光在掠過容溪的小腹時如劍光一厲,“看起來,那小雜種已經出生了?”
容溪淡淡道:“唔,王爺,你是要自貶身價嗎?你親愛的侄子可是我和你的三哥所生,你這樣說他,那你自己又是個什麽類型的雜種呢?”
冷亦維的眸子一眯,“本王今天不與你逞口舌之爭,”他的身子微微往前一探,臉上的笑意似帶著蠱惑的毒,“你知道的,本王的王妃和側妃都已經去了,現在王妃的位子空著,不如……你來坐如何?本王向你保證,隻要拿下了這花花江山,將來皇後之位也必然是你的……”
“嗯,”容溪點了點頭,“好像不隻一次聽到這種話了,可是,王爺,我說一句糙點的話,你有那麽大的嘴嗎?敢說這樣的大話?你拿下江山?當我們都是死人嗎?你以為……你有這個能力嗎?”
“當然有,”冷亦維朗聲一笑,“容溪,你還不知道吧?就在你與冷亦修皆在痛苦中沉淪的時候,本王早已經抓住這個機會,現在埋伏在這裏的,不過是少數的人,而大批的軍隊就在距離京城的五百裏之外,隻要本王一聲令下,拿下京都,不過是如探囊取物,你覺得……離開了京城,沒有了軍隊的冷亦修,到底算個什麽呢?”
“哧!”一道冷風直奔冷亦維的後心,他神色一變,急忙擰身一躲,一支白羽箭從他的身邊飛過。
冷亦修沉著臉,一路殺到容溪的身邊,手中的刀一指冷亦維,血珠滴滴而落,“冷亦維,你敢造反?”
“你說得對,”冷亦維微笑著點了點頭,“我為什麽不敢?現在,除了你之外,還有其它的人有這個資格與本王一爭高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