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試探
容溪心中滿意,微微一沉吟道:“你給本王妃出了一個難題啊……”
藍淑羽的心頭一緊,目光微微黯然了幾分。
她豈能不知,容溪說得對,這的確是一個不小的難題,容溪雖然身份高居楚王妃之位,但是她要麵對的,可是一國之主啊……
讓自己安然脫身已經很困難,何況,還要讓皇帝不為難父親……藍淑羽自己也覺得這要求太過分了些。
容溪看著跪在那裏的藍淑羽,心中輾轉,深思了片刻道:“你的心意,本王妃知道了,這樣罷,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做,你父親總歸是要先去上任的,不妨做出一些成績來,大家有目共睹,將來要想借題發揮,也得要有題才行。”
藍淑羽的眼睛一亮,容溪這麽說,就是準備答應了,她的目光裏又燃起希望的光,隻聽容溪又說道:“至於你……當真不想進宮?那裏可是許多人想都想不來的,潑天富貴,地位榮華,一朝就登天了。”
藍淑羽苦笑了一下,“淑羽不才,自任沒有那種富貴命,榮耀在身怕是也承擔不起,不如就老實的做一個本份普通女子……”
“嗯?普通女子,”容溪的目光落在那半杯牛乳茶上,裏麵香氣濃鬱,乳白色的液體如絲般柔滑,暖暖的香氣讓人心也跟著暖了,她的眼前卻突然浮現一張麵無表情的臉。
她不禁微微笑了笑,眼神中閃過一絲玩味的光,轉頭看著藍淑羽道:“你情願一直跟在本王妃身邊?”
“是。”藍淑羽堅定的說道。
“嗯,”容溪微微歎了一口氣,“可是這樣一來的話,你的婚姻大事……”
藍淑羽的臉一紅,聽到容溪的語氣又是微微一白,她抿了抿嘴唇,閉著嘴不說話。
“你家中可以為你訂親?”容溪的話鋒一轉問道。
“沒有。”藍淑羽輕輕的搖了搖頭。
“唔,可有中意的人?”容溪漫不經心的問道。
“……沒有。”藍淑羽猶豫了一下,目光微微一閃,垂下眼瞼看著地麵上的青石磚,依稀那日,自己差一點摔倒在地麵上,那一雙有力的手,輕輕的托住了自己,也像是……托住了自己的一顆心。
隻是,此時,她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她甚至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好罷,”容溪淡淡點頭,“既如此,本王妃心中就有數了,等到有合適的機會,在這王府的侍衛中為你物色一個人選,放心,這寧王府的侍衛可不是一般的侍衛可相提並論,你應該知道,軍營中的幾位年輕將領,早前都是跟著寧王在王府中做事的。本王妃必定不會虧待於你。”
藍淑羽張了張嘴,目光中跳躍著幾簇急切的光,呼吸微微一急,似乎還想說什麽,容溪抬手撫了撫額頭,“有些乏了,且讓孝兒帶你下去吧,如果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對她說就是。”
“……是。”藍淑羽慢慢起身,隨著孝兒轉身出去,陽光落在她的身影上,似乎添了幾分難言的寂寥。
容溪看著她離開,哪還有什麽困倦之色,她輕輕的笑起來,喃喃說道:“這一試探,倒是看出幾分意思,隻是這姑娘臉皮薄,不好意思說呢。”
她站起身來,看了看時辰,這個時候冷亦修應該在書房裏了,還是不要去打擾他了,想了想有幾日不去放著藥材的小院了,也沒空理會李海江,應該去看看了。
她轉身向著小院走去。
李海江這兩日正在忙著研究從容溪那裏討要來的刀具,上次解剖的時候見過一次,然後便再沒有見過,如今得到,在他的眼裏就像是無價之寶。
容溪進院子的時候他正趴在院中樹下的桌子上對著人休經絡圖看那些刀具,容溪奇怪的發現,樹上的葉子早早的掉光了,連一片都不剩。
這個時節確實是該掉葉子了,但是也沒有掉到這種程度吧?給人一看還以為是三九嚴冬呢。
“你這樹是怎麽回事?給它下毒了?”容溪在他身後問道。
“哎呀,老夫嫌煩,每次趴在這裏都有樹葉掉下來,煩死了,索性都打光了。”李海江頭也沒有回,嘀咕完發現這聲音不對,急忙回過身來,看見是容溪,眼睛一亮。
“啊……王妃,原來是您來了,這個,這個,葉子太礙事,所以就……嘿嘿,”李海江搓著手笑了笑,又試探著問道:“您不會介意吧?”
“介意倒不是,隻是很奇怪,”容溪在椅子上坐下,“你為什麽不去屋內看?”
“啊,屋內太憋悶了,影響我的思考,”李海江擺了擺手說道。
“那為什麽不搬著桌子換個地方?非要在這樹下?”容溪甚為好奇。
“啊!”李海江的眼睛亮了亮,“王妃真是聰明,小老兒沒有想到這個。”
“……”容溪看著他,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這就是所謂的“學癡”吧?對學問一門心思的研究,對於其它的很多事情卻不知道如何去變通。
“王妃,”李海江的腦子早已經轉去了別處,他拿著一把小剪,眼睛放光的問道:“這把小剪子是做什麽用的?”
“本王妃今天來,是有一事相求。”容溪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伸手接過小剪子,在手中把玩著。
“不知……王妃有什麽事?”李海江心中微微有些忐忑,不會是又想借什麽東西吧?他嚴重的懷疑自己的那點家底,容溪早就知道了。
“你別擔心,”容溪略帶戲謔的笑了笑,想著前世那個摳門老教授一聽自己說讓他請客的時候,也是這麽一副肉痛的表情,“不要你的東西。”
“啊……”李海江長呼了一口氣,然後又覺得有些不對,老臉一紅,訕訕的笑道:“嘿嘿,王妃笑話小老兒。”
“是這樣的,”容溪也不再開玩笑,“本王妃想著讓你收一個徒弟。”
“徒弟?”李海江一怔,隨即微微皺眉。
“這個人將來是要留在本王妃的身邊的,而且,會很重要,武藝還不錯,但是不懂醫術,所以,本王妃想著,讓她跟你學一學,以備將來不時之需。”
李海江搓著手,容溪又說道:“本王妃太忙,否則的話,也不會勞煩你,這樣吧,回頭呢,我抄錄一張說明,把這些刀具小剪子什麽的各種用途清楚明白的寫上,如何?”
李海江的眼睛一亮,胡子激動的跳了三跳,他一拍手,聲音響亮道:“好!沒問題,小老兒也希望能有一個繼承人嘛,不過,王妃,有一件事情要先說在前麵。”
“噢?”容溪輕輕的挑眉,“說來聽聽。”
“嗯……就是,小老兒還要看看這個人的資質,如果太過平庸的話……”李海江麵色嚴肅。
“不用你擔心這個,”容溪搖了搖頭,“你覺得資質平庸的人,會得到本王妃的重視嗎?”
李海江一愣,隨即“哈哈”一笑,點頭說道:“對——對,是小老兒多慮了。”
容溪與李海江告了別,又在旁邊自己的那個小院裏呆了一會兒,整理了一下草藥,看了看時間將近中午,便向著冷亦修的書房走去。
冷亦修的事務依舊很多,平日裏的那些事情要忙,大比的第二個階段的比試也要忙,還要那些剛剛出的事情,哪一件都需要打理。
他正忙著,書房中的暗鈴突然微微一響,他停下手中的筆,側頭等待,那聲音微弱,三長一短,隨即,他伸手在桌角的硯台上輕輕敲了三下。
時間不大,後麵的書櫃突然開了。
一身天藍色長衫的白遠莫從裏麵走了出來。
“問清楚了?”冷亦修淡淡一笑,目光在白過莫手中的信封上打了一個轉兒。
“王爺英明,”白遠莫手往前一遞,把信封遞到冷亦修的手中。
冷亦修沒有立即拆開,隻在手中翻了翻,沉吟道:“本王先來猜一猜,你看看準不準。”
白遠莫滿臉是笑,眼神中也帶了幾分期待,“如此,願聽王爺道來。”
“陳信磊怕中是意戴家小姐的,”冷亦修眼睛微微一眯,語氣輕淡,卻讓白遠莫的眼神閃過一絲激賞,“至於……陳震寒嘛,肯定是閉著嘴巴不肯說的,問他是否有中意的,他微微憤怒,問他是不是沒有中意的,他倒是緊張起來。”
白遠莫倒抽了一口冷氣,眼睛看著冷亦修,眼神中盡是佩服的光,“王爺真是……神人,讓遠莫不得不佩服。”
“你也不用佩服本王,”冷亦修淡淡一笑,眼神中閃過一絲得意,“這個是從大比賽場回來之後,王妃告訴本王的。”
“噢?”白遠莫微怔,隨即佩服的神情更甚,“沒有想到……王妃竟觀察入微至此地步。”
他說罷,輕笑了一聲,“那個陳震寒還真是……別扭,這種事情您吩咐過,在下也懂得,要旁敲側擊,不能明著來,別人還好,一說起這個話題來攔都攔不住,可就是這個陳震寒,著實費了一番力氣,到最後也是什麽也沒有問出來。”
冷亦修淡淡一笑,不用問了……王府的當家主母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