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4章 投機
歲月並沒有在韋珪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反而身上多了幾分成熟般的風情，掖廷署內，韋園成麵帶笑容，說道：“長公主即將成婚，臣可是聽說了，秦懷玉這次也有可能封爵，長公主可是遇到了良人了。”
“父親說笑了，秦懷玉雖然能封爵，但頂多是一個伯爵而已，算不得什麽厲害的。”韋珪搖搖頭，若不是李煜看中了秦懷玉，恐怕韋珪看不上對方的。
“話不能很說，秦懷玉本身驍勇善戰，深得陛下信任，現在雖然差了一些，但日後前程不可限量，而且秦懷玉到底是父母雙亡，長公主去了秦府也不會受到委屈。”韋園成輕笑道。
韋珪點點頭，秦懷玉或多或少有些缺點，底蘊不行，在勳貴中也是屬於後起之秀，但作為一個年輕人，在皇帝的支持下，未來還是不可限量的。
“我可是聽說了，秦懷玉和秦王殿下交好，這次一起對付李勣的。這就是優勢啊！”韋園成終於說道。
“父親也支持秦王？”韋珪並不感到意外，世家大族講究的是利益，哪怕父子之間也是如此，當年她不就是因為利益的緣故嫁給李家的，若不是李煜崛起，恐怕她還會作為棋子，嫁給其他人。隻是她沒有想到的是，昔日韋園成還有其他的想法，現在卻看好秦王。
“若是沒有這場戰爭，自然是另外一回事，最後鹿死誰手還不知道，但現在秦王能夠抵擋住李勣的進攻，那事情就不一樣了。陛下需要的繼承人是一個允文允武的人，秦王殿下在這方麵已經有了底氣了，比其他的皇子有優勢了。”韋園成摸著胡須說道。
“朱雀王呢？論武勇，朱雀王也不錯。”韋珪想了想，說道：“女兒在宮中也曾聽說朱雀王在天竺，也闖下了赫赫威名。”
“哼，誰都有機會，唯有朱雀王沒有機會，已經被分封出去的皇子是絕對沒有機會的。”韋園成很有把握的說道。
“那可說不定，宮中都在傳言，陛下讓皇子分封出去，也是一種曆練，甚至連秦王也會分封出去。”韋珪搖搖頭，說道：“父親，這件事情眾說紛紜，誰也不知道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父親，是不是應該慎重考慮？”
韋珪並不是擔心自己的兒子，而是擔心韋氏站錯了隊。世家大族實際上在這個時候，是很尷尬的，皇帝並不信任這些世家大族，所以世家大族都希望下一任皇帝，能夠親近世家，甚至為此送出了大量的世家女子入宮，企圖生下更多的皇子，讓這些皇子親近世家。
韋園成微微一笑，不在意的說道：“我韋氏在這件事情不會出現任何問題的。娘娘，這皇子成親，除掉正妃之外，還有兩名側妃，不知道秦王殿下側妃人選可定下來了？”韋園成終於將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就是衝著秦王側妃來的。
“父親想讓我韋氏女成為秦王側妃？”韋珪聽了終於明白韋園成的意思，臉上頓時露出一絲遲疑來。
“不錯，那些皇子的側妃都要有我韋氏女，若是如此，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韋園成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苦笑，他知道這種情況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莫說是皇帝，那些世家大族也不會同意這種事情發生的。畢竟此舉會影響朝局的平衡。
“若是其他的皇子倒是有可能，但秦王就不一定，這件事情女兒先去見皇後，聽聽皇後是不是有其他的安排。”韋珪想了想，有些為難。
孩子大了，以前宮中的祥和也不見蹤跡了，皇後坐鎮六宮，但下麵的皇妃們都有其他的想法。
韋園成想了想，點點頭，說道：“這件事情自然要聽聽皇後娘娘是怎麽安排的，我擔心的是，決定此事的並非是皇後，而是皇帝陛下。”
韋珪一愣，忍不住說道：“不會吧！一個側妃而已，還需要陛下來定？”在她看來，一個側妃根本不算什麽。哪裏需要皇帝來定？
“這個，你就不要管了。”韋園成看了自己女兒一眼。
普通皇子的側妃自然是沒有關係，但若是太子的側妃就不一樣了，側妃所生的孩子，未必不能成為皇位的繼承人，母以子貴，成為皇後也是有可能的。
當然，若秦王是沒有機會成為太子的，這個側妃就顯得無所謂了，皇帝陛下也是不會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
“好吧！”韋珪想了想，才說道：“父親，有句話得說在前頭，大夏皇妃不僅僅要美貌，更重要的是恭順賢良，否則的話，導致皇室家宅不安，到時候，還會連累韋氏，所以入選的女子，一定要精挑細選。此事涉及到韋氏的生死存亡。”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韋園成連連點頭。他將一邊的香茗端了起來喝了一口，眉宇之間皺了皺眉頭，說道：“清靈茶？”
“父親厲害，真是清靈茶，采辦處最近幾日才弄來的，聽說在外麵，貴的很，宮中的皇妃沒幾個得到的，除掉皇後和四妃之外，就是我這裏有點，大概還是因為靜姝即將成親的緣故。”
“清靈茶在宮外是很出名，但為父的意思，這個東西暫時還是不要碰的好。”韋園成想了想才說道。
韋珪聽了，麵色一愣，按照道理，韋園成應該自稱“臣”的，但現在卻自稱為“父”，說明這件事情是父親對女兒的叮囑，這說明韋園成似乎知道什麽，隻是沒有把握，所以才會用這種辦法來解釋此事。
“父親可是知道什麽？”韋珪想了想，說道：“任何茶葉，能入宮，都是經過太醫院檢查的，太醫院應該沒有這麽大的膽子吧！這件事情關係到宮中的安全，父親若是知道什麽，千萬要說出來，否則的話，會引起朝廷動蕩的。”
“你也在關中待過的，當年的樓觀道是何等厲害，樓觀道可曾推廣過這些東西的？連丹藥都沒有，倒是看過病的，卻沒有做其他的事情，可是眼前的青蓮道觀卻不一樣，想將清靈茶的經營權賣給韋氏，說是合作，但被老夫拒絕了。”韋園成冷笑道：“這個是不真經的道觀，不能和對方合作。”
韋珪聽了之後，想了想，說道：“父親這個觀點倒是有些意思，若真的如同父親所說那樣，你想的事情，未必不行，但其中的危險，父親可要想清楚了。”
韋園成聽了頓時明白韋珪的言下之意，韋氏女如何能成為秦王側妃，在皇帝忌憚世家的情況下，成功性比較小，但若是有這件事情，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韋園成略加思索，猛的說道：“那就勞煩娘娘去稟報皇後娘娘，這件事情關係重大，在陛下沒有做出決定之前，暫時禁止清靈茶在宮中出現。”機遇就在眼前，沒什麽事情不能發生的，萬一出了點問題呢？
是沒有問題，那自然是好事了，他韋園成此舉也是擔心皇室的安全，他想到這裏，臉上頓時露出興奮之色，沒想到，自己想達到而不能達到的目的，似乎借著青蓮觀而達到了。
“既然父親非要這麽做，那女兒就冒險一回，隻是女兒在宮中倒什麽關係，但父親在外麵就不一樣了。清靈茶價格這麽高，而且關係重大，一旦被皇宮禁止，那些既得利益的人，肯定會瘋狂反撲的，父親可要做好準備。”韋妃麵色凝重。
她知道韋園成這是在賭博，憑借自己的經驗，察覺出這裏麵有問題，但結果是什麽，誰也不知道，弄不好整個韋氏都會跟著後麵倒黴。
“我認為這裏麵肯定是有問題的。”韋園成雙目中多了一些堅定之色。他輕笑道：“因為我知道岑文本就不喝清靈茶，甚至他家裏人都沒有去過青蓮觀，青蓮道人數次想拜見岑文本，都被岑文本拒絕了。”
韋珪聽了之後，頓時明白韋園成為何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因為岑文本，誰不知道岑文本是大夏第一智者。
韋珪送走了韋園成，徑自去找楊若曦。
坤寧宮內，楊若曦正在看著禮單，上麵都是采辦處為秦王大婚準備的禮物，林林總總，居然多達三百萬枚銀幣。
“韋氏拜見皇後娘娘。”韋珪在宮女的引領下走了進來。
“韋姐姐來的正是時候，采辦處剛送來的秦王和長公主成親的預算，你來了正好看看。”楊若曦將一邊都奏折遞了過去，說道：“一共耗銀三百二十萬。韋姐姐可以看看，可需要添加什麽？”
韋珪聽了麵色一變，忍不住說道：“怎麽會這麽多，臣妾可是聽說了秦王的用度也不過三百萬，為何靜姝所耗錢財還超過了秦王，這，這絕對不行。”秦王大婚需要多少錢，戶部早就走了流程，采辦處最後核準，基本上是沒有什麽差別的。
“我們這位皇帝陛下，你也不是不知道，最喜歡的就是公主，對皇子要求更高。這三百二十萬錢是陛下定下的，可不是戶部定的，而且這裏麵的錢都是由皇家來支付，戶部不會插手的。”楊若曦輕笑道。
“這個，到底是臣妾的女兒，臣妾也想出一些。”韋珪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來。
“這件事情你自己可以決定。”楊若曦看了韋珪一眼，忽然說道：“韋姐姐這次來見我，恐怕不僅僅是因為此事的吧！莫非韋大人有什麽話讓韋姐姐轉告我的吧！”
韋園成來見韋珪，掖廷署的人自然會報備給楊若曦。
“正是。”韋珪想了想，說道：“他來見臣妾，一方麵是因為秦王和靜姝大婚，他是想讓選一女入宮服侍秦王，這個已經被臣妾拒絕了，畢竟，皇家選媳，自有章程，非外臣可以插手的，另外一方麵卻是因為清靈茶。”
“清靈茶？”楊若曦一開始還在笑韋園成膽大，但很快就被韋珪的話所吸引，清靈茶的名聲她也是聽過的，已經進入權貴人家，不是一般人可以飲用的，最近一段時間，在宮中也很流行，隻是沒想到，韋園成入宮居然說清靈茶之事，當下詢問道：“這清靈茶莫非有什麽問題？”
“青蓮觀的知秋道人去見了家父，想與韋氏合作，經營清靈茶，但被家父拒絕。家父甚至說，這青蓮觀並非正經道觀。哪裏有什麽正經道觀賣茶葉的，而且還是謀取暴利，顯然是不妥當的。”韋珪趕緊解釋道。
“這的確不是一個正經道觀。”楊若曦聽了點點頭。
“的確如此，連帶著家父認為，青蓮觀所推出的清靈茶，也不怎麽信任了。”韋珪想了想，頓時苦笑道：“家父妄言，在陛下沒有許可之前，內廷暫時禁止采購清靈茶。”
楊若曦聽了麵色一愣，盯著韋珪說道：“韋姐姐，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作為皇後雖然深居宮中，可是對朝中的事情也是知道的。
羅真人、青蓮道觀、清靈茶等等，這些都是知道的，她不曾想到，在清靈茶盛行，羅真人如日中天的時候，韋園成居然提出了質疑，並且請朝廷禁止。
不過，楊若曦很快就明白韋園成心中所想，忠心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向皇帝表明自己的忠心，不管成與不成，皇帝都會認為韋園成此舉是為了皇室考慮的。對於韋園成並沒有任何的損失。
隻是這樣一來，韋氏將會麵對清靈茶背後利益團體的反撲。當朝廷拒絕采購清靈茶，對清靈茶的打擊是很嚴重的。
“這件事情，本宮暫時不能答應你，等本宮查清楚之後，再考慮此事。”楊若曦沉吟了片刻，才說道：“若事情真的如同韋卿所說的那樣，相信陛下不吝賞賜的。”
是韋氏忠心，還是因為其他的事情，楊若曦查清楚之後，然後才能決定。實際上，在她心裏麵，也認可了韋園成的建議。
韋園成既然敢賭，那就是有一定的把握。誰也不敢承擔得罪皇室的後果。哪怕是韋氏也是一樣。而且韋園成的意圖十分明確，就是為了秦王側妃來的。
“臣妾遵旨。”韋珪粉臉上露出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