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無奈困惑
不僅如此,天信除了經營餐飲業以外,還涉足經濟酒店、房產中介、拍賣行、信貸等多個行業的經營與貿易。憑著天信的成功,王家兄弟儼然是一副成功商人的模樣了。就連一直以來對兩個兒子不聞不問的王春生,偶爾都會驕傲的說一句:那倆小子現在混得還行!
看著下麵工作人員匯總上來的資料,種緯的心沉了下去,也徹底的安定了下來。事情已經這樣了,種緯再擔心什麽也是無用了。這件事情瞞不住的,專案組裏很多人都已經知道了,並且正等著種緯采取什麽應對措施了。
“繼續突審,嚐試著詐他們一下,看看王家兄弟在這起案子裏麵涉案多深。”種緯拿著下麵的人送上來的統計資料沉吟著說道。申洛等人聽到種緯這麽說,彼此互相看了一眼都沒說什麽,便繼續忙自己的去了。
大家都知道種緯和王春生關係匪淺,哪怕當初種緯“倒”向了李天宇,但等李天宇去職,離開天海市後種緯在天海市局的地位卻依然穩穩的。要說種緯和王春生之間有了仇怨或者嫌隙,那是誰也不敢完全相信的。
現在這個案子牽涉到了王家兄弟,種緯是在頂著多大的壓力辦這個案子誰都知道。可既然種緯都發話了,大家也就隻有領命執行的份兒,具體後麵會怎麽樣,誰也不知道結果。好在組織偷渡又不是什麽重罪,或者王家兄弟隻是涉案,罪行還不算嚴重?
“給你們兩個小時,希望你們能有所突破。兩個小時之後我要給王局打個電話報告情況,你們大家的時間不多了。”種緯看著忙碌的眾人心平氣和的說道。沒有催促,沒有明確的表態,但種緯已經把底交給了大家,這樁案子在他們手上的時間恐怕隻有這麽多了。
種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會繼續查下去,是對警察這分職業的操守?還是他的職責?或者是他從小到大就一直循規蹈矩已經成了習慣?
偷渡本身並不算什麽重罪,一般的組織者會被處二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但對那些多次組織偷渡,並且存在暴力方式,有其他傷害和侵害行為後果,比如致人死亡,強女幹,拐賣行為的,則可以處七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
按這樁案件的情形,這樁案件的幕後組織者絕對是最嚴重的犯罪情形,一旦查實他們在境外有逼良為-娼的行為,並且取得足夠的證據後,絕對會按照規定頂格進行處理的。王家兄弟在這其中的作用目前還未知,但眼下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應該不是這樁案件的主犯。
兩個小時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在專案組刑警刻意“泄露”出來的情況和從輕發落的誘惑下,有幾個不能那忠心的蛇頭手下在得到了警方替他們保密的承諾後,終於向警方透露了一些他們知道的關鍵線索。
比如,雖然他們不知道幕後的大老板是誰,但他們知道大老板是來自省城的,應該是某位大領導的衙內,或跟一些重要領導都有關係,很多關節和環節在他眼中都不是事兒。至於王家兄弟,他們果然隻是涉案而已,據說是因為王家兄弟需要在省城拓展生意,因此才和幕後大老板一拍即合的。
另外這些人還交待了一些涉及故意傷害和強女幹,拐賣偷渡人員從事皮肉生意之類的事情。雖然都是他們口頭交待的,但讓人聽起來一樣頭皮發緊,令人發指。隻是這部分情況都屬於旁證,並沒有直接的證據來說明,想要把事情調查清楚的話,專案組還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查實印證才行。
但到了這個時候,種緯已經必須要打電話向王春生匯報案件情況了。之前將偷渡船查獲之後種緯已經向王春生匯報了一次,王春生囑咐種緯等查出了結果再匯報。可現在既然王家兄弟涉案,他就必須“及時”的匯報一下了。
種緯當著專案組的幾名骨幹的麵,撥通了王春生的電話。他不得不這麽做,這個案子最終被人拿走也無所謂,但他不願意讓大家忙了這麽多年的案子就這麽無聲無息的消失,他丟不起這個人。而且這種事情他越瞞著,後果就越嚴重。
電話一撥通,電話那頭就傳來了王春生的問話聲:“查出什麽結果了麽?種緯啊,你知道不知道,我這邊的電話都快被打爆了,都是各方麵來電話打聽情況的,套話的。他們還不知道是咱們辦的這個案子,正四處打聽消息呢!這件案子辦得不賴,就算惹出了什麽大人物,將來也會有人替咱們說話的。”
僅從王春生的這些話裏麵,種緯就聽出來那個大老板的確是有些能量的。如果不是王春生一直沒鬆口,確認這起案子就是天海辦的,種緯他們這邊的壓力還會大上許多,說不定此刻案子已經被人拿走了呢!
“王局,有個特殊的消息告訴您。”種緯輕輕舒了一口氣對王春生道。
“什麽消息,你說!”王春生一聽種緯的口氣,馬上就安定了下來。
“首先這夥人的蛇頭隻是個二老板,大老板是省城的某個有關係的人,可以說得上是手眼通天。另外,有幾個還交待出了一些他們涉及故意傷害和強女幹,拐賣偷渡人員從事皮肉生意之類的事情。不過這些事情大多是發生在海外,咱們還需要和國際刑警組織合作,才能最終取得證據。”種緯一開始沒提王家兄弟的事情,而是匯報了一些工作進展。隻是這些進展都比較泛泛,算不得是重大突破。
“嗯,感覺出來了,確實有些能量。不過,就這些?”聽到種緯匯報的這些東西,王春生的口氣裏充滿著失望的意味。
“唔,還有一件事。”種緯沉吟了一下道:“我們查出來一點其他的事情,有一部分偷渡客是在天信交的錢,得知了偷渡的相關消息的。”種緯在用詞上很講究,並沒有直接說王家兄弟涉案,但以王春生聰明想必已經猜出了種緯的意思。
“天信!”王春生一聽種緯的話,馬上就明白了種緯想說的話是什麽。電話那頭王春生的聲音立刻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略有些沉重和急促的呼吸聲。
“查實了嗎?是他們兩個參與了,還是他們兩個人的手下參與了?”沉默了好一會兒,王春生才開口問道。
“沒有完全查實,但現在有很多線索指向天信。因為這個關係,我們下麵的工作不好做,您知道的……”再往下的話種緯沒說,他也不用說了。接下來就看王春生怎麽做了,這樁案子的去留已經不由種緯決定了。
“我知道了,你容我點時間,我好好想想怎麽辦。”王春生匆匆的對種緯說了一句,就掛斷了電話。
種緯緩緩呼出一口氣,放下了手機。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發現申洛等人正關心的看著自己。剛才種緯和王春生通電話的時候並沒開免提,但相信申洛他們還是多少能猜出種緯和王春生兩人之間通話的內容的。
“看我幹什麽?在沒得到正式的回音之前,繼續!”種緯沒好氣的對眾人說道。眾人聽到種緯的話之後,知道他現在心情不好,於是乎全都作鳥獸散,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種緯一個人蹓躂到窗口前,推開朝東的窗戶。雖然這裏看不見大海,但鹹腥味的海風還是帶來了大海的味道,種緯呼吸著大海的味道,一時間心潮起伏。
當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就知道一味的努力和拚搏,希望靠自己的努力讓自己出人頭地。可到後來,哪怕他拚盡了全力,也依然得不到留在部隊裏的機會,這才回到天海當了警察。
當上警察,他以為他隻要認認真真的學習基本技能,把該幹的事情幹好,把該偵破的案件給破了他就可以算是一名好警察。但從警這麽多年以來,他忽然發覺自己隻不過是諾大的國家機器上的一個小零件而已。就算自己看到哪裏出了問題,他也無能為力。更何況,有些事情他也看不清,也看不明白。
王春生是種緯人生中的大貴人,從警生涯的領路人。如果沒有他的話,種緯根本到不了現在這個地步。不要說什麽是金子到哪裏都會發光的話,如果沒有王春生在關鍵時刻的扶植,種緯即便是塊可以發光的金子,也隻能躺在某個角度裏浪費青春。哪能在從警僅僅十年出頭的時候,就做到了一級警督的級別上?
可是隨著從警時間的延長,種緯越發的覺得他現在的工作環境和內容越來越不單純了。他不否認有關係和門路這種事情的存在,他甚至認為有的時候關係和門路確實可以讓一些人盡快的展露出頭角來。可是當一個人淪為某種關係網和鏈上的一個環節,那這個環節就必須被要求發揮那個位置上的作用,而不是他原來那個社會位置上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