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金盆洗手
“和大哥,考慮什麽?沒時間了,沒機會了!”說話的功夫,眾人已經都能夠從忠哥的語氣裏聽出急躁和發狠的意思了。
忠哥,我去勸勸和大哥吧!興許有效果,您各位先別急著走,稍等,稍等……一“直安靜的呆在一邊看戲的於勳良這時站了出來,對忠哥和正準備離開的老山等人說道。
看到他站出來,忠哥並沒有絲毫的猶豫,馬上點了點頭道:“阿良,時間不多了,你好好勸勸和大哥吧!不過,時間不多了。”一邊說著,忠哥一邊看了看在旁邊站在半天的老山眾人道。這個舉動,無疑是給於勳良在施加壓力。如果他不能說動老和的話,他忠哥可能就會要采取其他激烈的手段了。
說完這句話,忠哥轉身來到老山麵前,很客氣的邀請眾人再等一下,再給他一個機會,也給他的大哥老和一個機會。
看到他這個模樣,老山和朱進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留了下來。
對臥底小組來講,老和和忠哥團夥發生什麽也不意外,專案組希望得到的是這兩夥人的犯罪證據。從這個角度出發,這兩夥人即便發生火並之類的情況,隻要不威脅到臥底小組人員的人身和生命安全,大家再等下去也是值得的。
現在屋裏人數是六對五,就算減去一個反水的華子,雙方也是五比五的對比。再加上臥底小組有國勇超、種緯和牛柳這三個最能打的人,五人中四人都有槍,對付對方幾個人明顯還是有優勢的。所以這個險,老山和朱進兩人都認為還是值得冒的。
於勳良在老和和忠哥之間扮演的是什麽角色,眾人都不太清楚。之前隻知道他是天昊大酒店注冊的公司的法律顧問,在老和和忠哥的生意中涉足比較深,有自己的律師事務所,在開發區法律顧問行業裏經營狀況還不錯。
可現在看來,這個於勳良顯然並不是個單純的法律顧問角色。他和老和,以及忠哥兩人的關係都保持的不錯。具體這個人到底是什麽情況,還需要專案組從其他角度對這個人再進行深入了解才行,這卻不是老山他們這個臥底小組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於勳良把老和,以及老熊兩人都請到了外間屋,他和老和兩人壓低了聲音在溝通著什麽。老熊雖然對國勇超和種緯三人有些不忿,但礙於三人手中都有槍,而且他主要的目的是要護住他的主子老和,所以他基本上都保持了隱忍和沉默的態度,始終保持著安靜。
種緯和牛柳此刻依舊在盡職盡責的扮演著毒梟馬仔的角色,兩人雖然已經把槍收好了,但卻選擇了兩個便於監視裏外兩屋情況的位置,始終站在尋裏監視著老和和忠哥等幾個人的情況。一旦有異動,他們兩個人可以立即控製局勢。
於勳良和老和這一聊,足足聊了有二十多分鍾。中間不斷有侍者來上菜,也是敲過門以後經過忠哥和老山同意,種緯和牛柳兩人才放進來的。侍者們隻是覺得屋裏的氣氛有些怪,屋裏的這些人似乎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吃飯喝酒上,但他們也不敢說什麽,隻是放下菜品就匆匆出去了。
隻可惜滿桌子都算得上是頂級的菜肴,屋裏的人們卻都無心享用,隻是任它們在那裏慢慢的放涼。忠哥雖然也偶爾開口勸在場的眾人品嚐一下,但包括他在內實際上都沒有一點的胃口。
終於,於勳良帶著一副無喜無悲的神情回來了。
“忠哥,和大哥讓我問你句話!”於勳良坐到忠哥旁邊從容的說道。
“問吧!和大哥想問什麽?”忠哥故做平淡的問道,實際上旁邊的人都看得出他內心裏的緊張。
“和大哥想知道,你會怎麽處理他?”於勳良還是那副無喜無悲的表情,問話的時候看也不看忠哥和其他的人。
“處理?我怎麽會處理和大哥?這話說哪去了?和大哥和我認識多少年了,當年我起家的時候和大哥還幫過我,我怎麽會處理他?不管什麽時候,他都是我的大哥!”忠哥聽到於勳良的問話,做出一副蒙冤受屈的樣子,故意放大了音量答道。他的聲音恰到好處,屋外的人聽不清,但外屋的老和老熊正好可以聽得清。
“如果是這樣的話……”於勳良聽到忠哥的回答,略沉吟了一下後繼續說道:“和大哥說了,他可以金盆洗手……”
“金盆洗手?”這下輪到忠哥吃驚了,他絕沒想到老和能說出這種話來。金盆洗手意味著什麽?意味著老和將徹底退出濱海黑道,他將有機會把老和離開後留下的產業順理成章的接下來。然後,借著老和留下的盤子和人脈,他可以順利稱霸濱海黑道,成為濱海地下勢力理所當然的“一哥”!
可是,真能那麽簡單麽?
能在濱海黑道混了這麽多年,忠哥自然不是易與之輩,他很快就明白了老和的“如意算盤”。如果他真的敢逼老和金盆洗手,那他絕對沒法順利接過老和那攤子業務。老和用不著從中做耿,隻要前腳轉身一走,經營那些攤子的人肯定會有一大半兒後手就會撂挑子。
更重要的時,老和在濱海經營這麽多年,方方麵麵的關係維護的非常之好。如果他敢把老和的業務吞下來,那些老和埋下的人脈和關係肯定交不到他手上。就算老和真心不想為難他,真的把那些關係和關係人交給他。可他兩眼一抹黑,又怎麽能迅速和那些人建立起聯係,並且讓他們扶助自己的生意?根本不可能嘛!
還有關鍵的一點就是,既然大家都是混黑道的,那憑什麽老和一退下來,你阿忠就能上位?老和手底下那些人,有好幾個人的資曆比他還老,肯定不會服他上位。一旦處理不好和這些人的關係,榮哥那邊隻要多少使點勁兒,這些人八成就會投到那邊去。到時候,自己起挽回都沒有機會了。
“金盆洗手?這怎麽行?”忠哥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於是再度開始飆演技:“我隻是和和大哥在生意方麵有點不同意見,和大哥怎麽會想到金盆洗手?我和和大哥做了這麽多年的兄弟,又怎麽能掂記和大哥那點家產和生意?”
“我說過把那些家產和生意給你了麽?”正在這個時候,老和從外間屋走了回來,身後跟著對忠哥一臉蔑視表情的老熊。
老和這句話給忠哥弄了個下不來台。沒錯兒,老和隻提了句金盆洗手,卻並沒提他的生意份額和家產,以及手下那幫弟兄怎麽處理的事情。忠哥很快就把這個事捅出來,卻成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一下子就暴露了他的野心。
“我說的金盆洗手是有條件的!”老和確實是個人物,僅僅過了這麽一會兒時間,他似乎就把很多事情想明白了。他回到桌前坐下,眼光卻有些空洞無物。他先是端起酒杯,把杯裏的酒一飲而盡道:”阿忠兄弟……現在我是不是還能這麽叫你啊!”
“那當然,您不管什麽時候,您都是我大哥!我都是您兄弟!”忠哥一聽這話,趕緊接上話道,態度竟然有幾分謙卑之意。
“兄弟,嗬嗬……”老和冷冷的笑了笑道:“我在黑道混了這麽多年了,見過多少兄弟?可又見過幾個靠得住的兄弟?在仇人麵前,兄弟大多都是兄弟夥在女人麵前,兄弟可能還是兄弟;在錢麵前,兄弟也許還能是兄弟。可是如果是一大筆錢呢?或者如果是能換來女人和錢的權呢?那可就不一定了!常言說的好,貧賤的兄弟,米麵的夫妻。你我都到了這個份兒上,就不要再提什麽兄弟了吧!”
一聽老和這樣講,忠哥的臉色變得異常的難看,連忠哥的鐵杆手下老四都有點坐不住似的晃了晃身體。站在老和身後的老熊也跟著哼了一聲,讓忠哥的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
“算了,不提這些了。人老了,廢話就是多。”老和像是自嘲似的揮了揮手,繼續說道:“我老了,膽子也變小了,總是希望安分守己,不像你們這些年輕人,膽子越來越大。”老和一邊這樣說著,一邊朝忠哥和老山他們這群人看過來,那目光中頗有些蕭瑟之意。
看到現在的老和,以及他說出的這番話,種緯忽然有種迷亂的感覺。仿佛剛才是忠哥和老山等人一起算計了老和,來了出搶班壓權的戲碼。可剛才他分明感覺老和似乎是在演戲的啊?難道是自己的錯覺?或者是自己離老和太近,視角有問題讓自己誤會了了?
“人呐,早晚都得退下來!現在就是我該退下來的時候了。”老和沒有繼續說廢話,而是轉入了正題道:“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咱們的想法不一樣了,也就有了矛盾。你要是早說,或者私下和我說,態度再堅決點,或許我早就退下去了。這樣,咱們兄弟的麵子至少還都保全了下來,也不至於像今天這樣撕破臉……”
“今天實在是個意外!”忠哥有些蒼白的解釋道。隻是看他說話的證據,似乎連他自己都不信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