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走上正軌
漸漸的種緯發現,許誌利的身體格外結實堅硬。就算自己的拳腳突破了對方的防禦,打到了對方的身體上,卻往往像打在樹樁上一樣根本打不動對方。而往往許誌利還能在自己擊中他的瞬間發起近身反擊,逼得種緯好幾次迅速後退,搞得好不狼狽。
而這種狼狽的感覺以前隻在自己父親和狗排長那裏領教過,如今又多了許誌利一個。
狗排長國勇超和許誌利的格鬥風格給種緯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國勇超給種緯的感覺是對方一動手就是排山倒海一般的壓過來,自己隻能迅速躲閃外加小心翼翼的支撐,然後才能偷襲反擊一二。而許誌利給種緯的感覺卻是堂堂正正地壓過來,逼著自己和對方拚實力,可自己力量卻敵不過對方,處於狼狽支應的地位也就很正常了。
一邊打著種緯不禁在心裏暗暗感歎,軍營真是藏龍臥虎的地方。至於輕易不給兵們露一手的連長高俊嶺的功夫到底是什麽樣的,種緯根本就是無緣得見的。而且到了高俊嶺那個地步,輕易也不會在人前露一手,全特警有資格跟他對練的,恐怕連一巴掌都沒有。
許誌利利用自己的力量優勢逼著種緯和自己拚實力,一番惡鬥下來種緯雖然利用巧勁絆倒一次,自己卻因體力下降又連續吃了兩個小虧,算是徹底敗下了陣來。當然,這僅僅是大廳廣眾之下的正規對練,如果是生死瞬間的性命之博,那結果可就不好說了。雙方都有各自狠招陰招在箱底壓著,不必要的時候誰都不會輕易使出來。
“行啊,小子!剛剛鬥了好幾場,體力還能這麽好!還跟我能鬥這麽久,這個年紀可是著實不容易。當得起一個大蟲的外號!”許誌利雖說贏了種緯,心底裏卻也很喜歡這個朝氣蓬勃的年輕戰士。再加上剛才種緯對三連那一通激將法,讓自己接下來的工作容易了不少。
“怎麽樣啊?一連的,還有沒有想下場練練的?”和種緯客氣完,許誌利麵前一連發出了邀請。說是邀請,但他那站得直挺挺的身上,已經散發出了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氣。
麵對著許誌利的邀請,一連沉默了下來。
種緯在一連的格鬥本領大家都是清楚的,能夠在實力上完全碾壓種緯的,恐怕也就高俊嶺和國勇超兩人。其他老兵不用點陰招和損招,就別想從種緯身上討到便宜。
雖然種緯之前鬥了幾場,體力上有所下降,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許誌利也給種緯留著一些情麵的。而許誌利在力量和經驗方麵表現出的水平,則是明顯超過種緯的。
麵對這樣的對手,老兵們都沒有什麽取勝的把握。而且對方還是一連之長,總不能把平時私下練的那些毀人筋骨的損招陰招都給用上吧?再說,對方也是格鬥高手,萬一沒能拿往人家,反被人家拿了,那不是找難看嗎?
一連沉默了,三連的精神頭卻來了。畢竟兩個連隊鬥了幾十年,彼此不服氣和較勁兒習慣已經溶進了每個兵的基因裏。這些日子三連的官兵過得十分憋屈,剛才又被種緯一頓狂貶,氣勢上輸了一陣。現在連長親自下場給三連爭回了麵子,兵們習慣性的給他們的連長喝起了彩來。至於那個副連長,此時已經沒法完全控製局麵了。
“早聽說一連有幾個人物,啊,跟高連長比我當然不行,人家那是練家子出身,打娘胎裏就練武的。瘋……國排長,咱倆個練練吧?”許誌利說話的時候臉上還掛著笑容,那笑容中帶著無比的自信。
“嘿嘿,咱倆還是算了吧!”往常一聽比武就兩眼放光,不把人擺平不罷休的國勇超突然轉了性,麵對著許誌利的公然挑釁居然打了退堂鼓:“你老熊的本事我可是有耳聞的,咱們兩個要想分出勝負,不鬥個你死我活恐怕分不出來。我這個排長總得講點覺悟,不能以小犯上吧?”
聽到國勇超當場拒絕,沒人認為他說的是真心話,隻認為他是自認不敵許連長的推托之辭。他的話讓三連那邊的氣勢更盛,喝彩起哄的聲音不斷,可往常最是好鬥的國勇超卻根本不以為意,安心的當起了縮頭烏龜。
過後當國勇超和其他人談起這件事的時候,他才說出自己不上場的真實原因。當時三連的狀況大家都是看在眼裏的,那個時候別說許誌利本身就是個強手,哪怕就是明顯不敵自己他國勇超也不能登場,不然豈不成了趁人之危?和個人的榮譽比起來,連隊的榮譽才是最大的,一連也需要三連恢複過來做自己的好對手。
“還有沒有人跟我練練?不練我可走啦!”許誌利繼續朝著圍觀的兵們吼了幾聲,見眾人都沒什麽反應,這才穿好自己的軍裝慢騰騰的走向三連。
“重新認識一下,老子的外號叫老熊!集團軍摔跤有一號的。”許誌利臉上帶著微微的笑容,望著三連的兵們說道。
可突然間,許誌利猛地暴出一聲厲吼:“看看你們的德形!一個個還有個兵的樣子嗎?就你們這樣子還想給三連掙臉?沒啦!臉都丟到天邊去了!一個個的除了沒本事的,都像滾刀肉!兵痞!你們還把三連當回事嗎?還把犧牲的戰友當回事嗎?”
許誌利胸脯上下劇烈起伏著,臉色漲得通紅,頭上的青筋漲起老高:“當時沒讓你們上,為什麽不讓你們上?就是因為你們一個個除了一肚子氣,腦子裏什麽都沒有!現在看看,老子做得對!就是換成今天,你們一個個的也照樣拿不出手!”
三連的官兵一個個噤若寒蟬,沒一個人能發出聲音。周邊其他連隊的幹部戰士,則在軍官的催促下漸漸的散去。有的人走出了好遠,還好奇的往回張望著。
“還舔著臉的提什麽戰爭年代!戰爭年代有你們這樣的嗎?還有個集體意識嗎?寧肯讓自己的戰友白白去死,也不能退下來。那是軍隊打仗嗎?那是指揮嗎?那是混混打群架!”許誌利怒氣不休,眼睛泛著紅絲盯著眼前沉默不語的兵們:“服從命令聽指揮是跟狗講的?一個個打著自己的小算盤,自作聰明,以為老子看不出來?老子是看你們的好戲要演到什麽時候?現在老子就在這兒呐!站出來接著演啊! ”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三連的很多兵們都已經想清楚是怎麽回事了。誰輕誰重大家當然分得清,之前互相拆台,連三連的臉麵都不顧了,卻還自以為是的以為是在為三連好。經過了今天下午這一出,才終於想明白之前他們是一直在敗壞著三連的聲譽。
“還認為自己是三連兵的!還想練好了兵給犧牲戰友報仇!給三連掙足麵子的!向——後——轉!”許誌利一聲令下,三連大部分人聽命轟然轉身,小部分人稍稍猶豫了一下也迅速轉過了身去。隻有那個副連長老賈呆呆的站在那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該轉過去。
許誌利根本沒看那個老賈一眼,他大步穿過三連隊列,走到眾人最前方道:“五公裏越野,跑!”口令發出,他第一個帶隊跑了出去。後麵三連全連人馬緊跟著列隊跑了出去。副連長老賈猶猶豫豫的四下張望著,慢吞吞的跟在連隊後麵往營門口跑去,卻被漸漸加速的三連隊列漸漸落遠。
三連跑走了,本來還沒進行完比賽也沒有進行下去的意義了。各連隊軍官紛紛下令,或自由活動,或加練一些項目,眾人漸漸散去。直到此時,種緯才發現被戰士們遮蔽的團長和政委一直在現場。
團長袁以剛和政委王坤一邊說笑著什麽,一邊慢慢向一連眾人走來。
路過呆站在那裏的種緯時,袁團長突然毫無征兆地立足在種緯麵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種緯好一會兒。把個種緯看得茫然不知所措,不知自己到底哪裏出了什麽問題。
猛地,團長伸出手來按在種緯短短的發茬上,然後就那麽側著頭一動不動的繼續觀察著種緯的反應,似乎是在等種緯和自己說話一般。就在種緯想不明白團長到底想幹嘛的時候,袁團長手上忽然一陣猛揉,把種緯的腦袋揉搓得四下亂搖,揉得種緯蒙頭轉向。
望著狼狽的種緯,邊上一邊的軍官和團部的參謀幹事們一下子都笑了。而團長袁以剛卻若無其是的甩了甩手,留下句:“這一頭汗……”便自顧自地向一連長高俊嶺走去。
種緯鬱悶的甩了甩頭,用手擦去額頭的汗水。卻看到政委王坤從自己身前走過時,臉上溫和的笑容。
從這一天開始,那個眾人熟悉的三連又回來了。
也是從這一天開始,種緯有了一個響亮的外號——大蟲!而一連的兩狗一飆,也從此變為兩狗一飆一大蟲。而特警團也因為這些眾多的外號,多了個動物園的戲稱。
如果說這一天有個失意者,那無疑就是三連賈連副了。從這一天開始,他被整個特警團孤立了,哪怕他的娘舅還是軍後勤部的什麽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