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開刀謝劍
葉知秋開始感到吃力,他的劍似乎被一種洶湧暗流裹住,漸漸地慢了下來。
誰也不能在水底下使快劍的,因為,大自然畢竟是大自然,而人,畢竟隻是一個人。
葉知秋感到劍上的壓力越來越大,好像有一塊千斤重的大石頭掛在劍上一般,使得越來越累,越來越累,他的心髒開始加速跳動,胸口窒息,心血翻騰,幾乎要吐血。
寒鴉的拂塵還是東一挽,西一指地緩緩移動而且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他已把最後一份力都用在了拂塵上,再這樣下去,他自己也要支持不住了,怎麽葉知秋還不倒下?——
秋連波長吐一口氣,若不是唐雲的一聲慘叫,他已成了千古的罪人,現在他隻覺得慚愧!
雖然他被人從懸崖邊拉了回來,可是心中還是有著恐懼感───李秋風就在旁邊看著,她這個人深藏不露,實在是個可怕的人,自己到底能不能勝她?
望著李秋風的笑容,秋連波動搖,他的勇氣在一分一分回來與恐懼搏鬥著,可是他的信心,依然沒有!
黃葉地望著唐雲的屍體,感到惋惜,自己又殺了一個唐門的人。
十年前,他因為不滿唐門的陰謀獨霸的作法,與唐門中的年輕高手唐聰起衝突而殺了唐聰,這也就是被逐出唐門的原因───唐老太太畢竟愛子情深,沒有殺他。
風聲響,黃葉地驚覺,抬頭看時,是兩顆黑色的圓珠,他認為這是江南解靂堂的飛龍彈,原來雷揚已經恢複了過來,立刻出手偷襲黃葉地。
黃葉地冷笑,這個年輕人竟然用暗器來偷襲他,真是在孔夫子麵前賣“三字經”,班門弄斧。
飛龍彈呼嘯著向黃葉地飛來,一顆直飛,另一顆則劃著弧線飛來,打黃葉地的後背,黃葉地揮手打出兩件東西,是兩張小小的網,去兜飛龍彈。
蜀中唐門和江南霹靂堂一直勢不兩立,明爭暗鬥,黃葉地的小網叫“多情”,正是霹靂門暗器的克星。
飛龍彈正打在石壁上,“砰”然炸開,石壁被炸得粉碎。
江南霹靂堂的火器,果然名不虛傳。
在飛散的石塊中驀然飛出來一道劍光,有人長嘯一聲,直撲雷揚,雷揚大驚,揚手欲打雷火彈。
劍光閃,雷揚的手落地,雷揚痛絕,欲倒身,刀光閃,雷揚死!
李秋風看見那人手中的刀劍,臉色大變,顫聲道:“東一刀,西一劍!”
秋連波聽到這句話,他的胸一下子挺了起來,秋連波驀然變了,剛才的秋連波怯懦而無信心,而現在的秋連波,他敢於同任何人較量!
“東一刀,西一劍”是什麽人?
他為什麽有這麽大的力量?
黃葉地笑了,他知道落葉山莊還有高手,他的名字叫葉開謝!
“東一刀,西一劍”是一個人,不是兩個人,他便是葉開謝!
落葉山莊隻要還有葉開謝在,就不會倒下。
九年前,因為葉開謝犯了一個錯誤,所以他自請囚禁,要到落葉山莊最需要他的時候才出現,現在,他果然出現了!”
秋連波也知道葉開謝,所以他笑了,今天,他還是第一次笑!
他轉過身去看葉知秋,臉色一變。葉知秋很危急,他的劍越來越慢,幾乎已經揮不動了,寒鴉的拂塵離他越來越近,已攻至他的胸前不到半尺的距離。
秋連波飛躍,他要去救葉知秋,雖然他知道寒鴉的功力要比自己高得多,但他已有了信心,他能救葉知秋,他也必須救葉知秋。
李秋風看見秋連波縱身飛躍,卻不敢動,因為葉開謝在看著她,她不能動,一動就死!
李秋風苦笑,這句話,這樣的情形,本不該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命運,為什麽總是喜歡這麽捉弄人?
寒鴉的拂塵離葉知秋的胸已隻有三寸了,葉知秋閉眼,他已感到死亡在慢慢地向自己襲來,如一道夜幕慢慢地罩向自己,這夜幕強大有力,令自己無法抗拒。
風很猛烈,葉知秋感覺自己就像枯葉一般,要被這風吹走了。
秋連波躍起,手中筷子迎風挺刺,尖嘯著衝向寒鴉的背心,筷子閃著光,像流星般劃空,在空中劃出一道燦爛的光弧。
寒鴉轉身,出掌,拍秋連波的胸膛。
秋連波不閃,筷子繼續挺刺,寒鴉橫拂塵,拍開秋連波的筷子,右手閃電般拍出,拍中秋連波的胸膛,秋連波的胸膛一下子癟了下去。
但他手中的筷子依然挺刺,寒鴉的拂塵斷裂,筷子插入寒鴉體內。
寒鴉怒喝一聲,抬左膝,踢中秋連波的小腹,秋連波的人一下子像一隻龍蝦一般抽起來,他的五髒六腑,都已不在原來的位置。
秋連波悶哼一聲,左手再遁,筷子直沒入寒鴉的小腹,連半隻手都伸了進去。
寒鴉慘叫,仰天倒地,秋連波亦倒地,他已無力再站起。
葉知秋奔了上去,他扶起秋連波,眼中滿是淚珠。
秋連波口角流血,蒼白無血色的臉上,露出笑容:“我殺了寒鴉。”
葉知秋點頭,他已無力說話。秋連波又道:“我有信心。”
葉知秋道:“隻要你有信心,就能辦到任何事。”
秋連波笑,他很自豪,突然,他一把抓住了葉知秋,抓得好緊,顫聲道:“對不起。”
葉知秋茫然,他不知秋連波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他隻覺得,還是不知道的好。
——
李秋風的血凝固了。
寒鴉居然死了,死在秋連波手中,死在剛才那個在自己麵前發抖的人,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開始動搖了,她所帶來的高手,如今都已死傷殆盡,唯獨剩下自己,她想逃,可是她不能。
李秋風僵直地站在那裏,連手指尖都不敢動下,因為葉開謝在看著她,她不能動,一動就死。
葉開謝笑了:“你以為你不動就會不死嗎?”
李秋風不語,她知道葉開謝說的是實話,雖然她和葉開謝一樣,都是那麽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可是心境不同,葉開謝很輕鬆,他不著急,他能等。
可是李秋風不能等,她也站在那裏,可是心情很緊張,站得很費力,總會有一點鬆的時候,有鬆懈就有破綻,一有破綻,馬上就死。
李秋風動了,她提左腳,要踏下去。
葉開謝又笑了:“這一步走不得。”
李秋風楞住。
葉開謝道:“你這一步若踏下去,我踏中宮,左手“開”虛劈你右邊肩窩,右手“謝”挑刺你左肋,同時右足踢你湧泉穴,你如何躲閃?”
李秋風聽得冷汗直冒,她知道葉開謝所言不假,這步若真的踏下,葉開謝左手開刀,右手謝劍,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的,那時隻怕自己已死過六、七次了。
李秋風欲收足,葉開謝搖頭道:“這一步一塌糊塗,簡直是糟得不能再糟了,這一步,你怎麽走得出來的?”
李秋風給他這麽一問,反而答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