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關外青衫
朔風冷,春衫薄,雖則在江南還未真正冷下來,北國卻早已紛紛揚揚地起了雪,飛雪似揚花,朦朦亂撲行人麵。
肖星樓騎在白馬上,默默地趕路,雪無聲地飄下,飄落在的肩上、臉上,他長吐了一口氣:“好寂寞啊!”
現在,他決定到關外看看,那時明清戰事正酣,明朝軍隊幾乎無法與清軍抗衡,所以他要看看,看看那個小小的民族怎麽會有如此強大的攻勢,令中原人士談之色變。
出了山海關,至寧錦一帶,這裏曆來是明朝作線的必爭點,是明朝防衛的重點,經熊廷弼、孫承宗及袁崇煥三人的苦心經營,清軍雖數次欲突破寧錦線,卻被明軍倚仗著城堅炮利擋了回去。
肖星樓望著遠處想,這一片土地,不知掩埋了多少生靈,征戰給人帶來什麽,除了死之苦難,還有什麽?勝利的喜悅,那是屬於策劃戰爭的人,而那些普通的將士,隻不過是被人利用的工具罷了。
天啟六年,後金努爾哈赤進攻寧遠,袁崇煥堅城死守,使著城堅炮利重創敵軍二千人,城下死屍堆積山,夜聞後金兵卒舉營號啕,聲甚悲慘,努爾哈赤生背疽而死。
天啟七年,皇太極遠征朝鮮之後,率疲兵征戰寧錦,明軍在趙率教、滿桂、祖大壽等名將率領下拚死抵抗,幾經火拚,後金傷亡之慘重,狼狽敗走。
想到這裏,肖星樓不禁深深歎惋,而今這些名將雖然都在,但由於朝廷內部黨爭紛起,互相掣肘將領之間亦是互相猜疑,軍隊,再也不能重振往日雄風了,他之所以要出關,就是想盡力早目結束兩國紛爭。
肖星樓長吸一口氣:“但願我能成功。”說完,他突然策馬向前狂奔,他已覺得有種莫名痛苦慢慢地侵了上來,緊緊地跟在自已的背後,他需要趕快逃走,遠遠地拋開它,這種感覺自從君山的那一夜後就一直在肖星樓的心中滋長,令他無法逃脫。
───雪羽!還是不能忘懷……
突然,斜刺裏竄出一匹紅馬,馬上騎士大呼小叫地追了過去,肖星樓稍一遲疑也跟了過去。
前麵那姑娘騎術甚高明,馭馬飛馳,漸漸和後麵五人拉開了距離,眼見追不上了,隻聽一聲呼哨,一枚暗器破空而出,前麵那姑娘連人帶馬一齊翻倒。
肖星樓心道不好,腿一用力,加速趕了過去。
到了近前,隻見其中一個騎士從馬上騰身而起,一個“細胸巧翻雲”,已到了那姑娘身前,一探手擒了過來,向自己的那匹馬走去。
那姑娘連哭帶喊,聲音甚是淒慘,騎士也不理她,自顧上馬要走,那姑娘見到後麵有人跟來,越發哭鬧的厲害。
其中一個騎士似已不耐煩,伸手給了她一個耳光,一下就沒聲音了,五人哈哈大笑,策馬欲走。肖星樓大怒,勒馬攔住五人去路,沉聲道:“放下她。”
五人一愣,望了望肖星樓:“你是漢人?”
“不錯。”
“既是漢人,為何要幫滿人韃子的忙?
“幫他們忙?”
“你可知道,這女子就是滿族人,不要多管聞事。”
“我不管她是不是滿族人,你們這樣對待個弱女子,是不是過份了一點。”
“這麽說,你是要伸手管一管?”
肖星樓傲然道:“不錯。”
那五人聽此言,不由大怒,各個翻身下馬手中已多了一付兵刃,將肖星樓圍在了中間。向陽光照在兵刃上,光芒耀眼,肖星樓冷眼看了下五人,兩人手中執刀,一個拿鐧,另一個舞動著兩柄日月鏟,那個出手抓姑娘的,手中赫然是一對弧形劍,顯見得武功不差。
肖星樓不理他們,繼續道“看你們的打扮言語,都是漢人,兩國交戰,與平民百姓無關,又何必要這麽幹,你們也算是武林豪傑,欺負個弱女子,真是丟盡中原武林人的臉!”
那拿弧形劍的人陰惻惻地道:“我們丟臉了又怎麽樣,又有誰會知道。”言下之意,竟想殺人滅口。
肖星樓一笑:;“恐怕不見得吧!”
“好,那我們就試試看,到底丟不丟臉。”話音剛落,一人手執鋼刀,一個墊步從肖星樓背後竄上來,揮刀便砍。
肖星樓頭也不回,反手一拳打中了那人鼻梁骨,那人被打得鮮血直流,棄刀掩麵退下。
肖星樓微笑道:“現在如何?”
另外四人變色,拿弧形劍那人一咬牙“你是誰?”
“我是誰無關緊要,隻望你好好記往我的話,別再胡作非為。”
“好,我們走。”
那人一頓,是回頭就走,其他三人扶著負傷那人也向自己的馬走去。
到了馬前,那人突然揮右手,劍向那滿族姑娘砍去,肖星樓怒喝一聲,不及思索,飛身躍向那人,一掌拍向那人肩頭。
身形剛到,那人手中劍一折一反,原來砍向姑娘那劍竟已向肖星樓刺來,肖星樓躲閃不及,伸手一拍,將劍身拍斜。
那人左手劍往後一擦,撩向肖星樓下盤,肖星樓踢左腿,避開一劍,踢向那人背心,那人劍跟著往上,向著肖星樓的腿便砍。
肖星樓腳往上踢,踢飛了向後背襲來的一柄刀,同時右腳踢起,整個人掛在那柄劍上,閃電般踢中那人後背大穴。
那人軟倒,肖星樓往前竄,伸手接住那姑娘,解開她的穴道,這時背後風起,一鐧砸下,肖星樓反腳踢出,將鐧飛,把姑娘放在地上,轉過身來看著餘下的三人,神色凜然。
那三人望著肖星樓,已嚇得手微微發抖,肖星樓一笑,抓起拿弧形劍的人,拍開他的穴道,道“念在同胞份上,饒你們一命,留下匹馬,走!”
那姑娘甚是聰明,看見眼前的情形,已知道是怎麽回事,當下對肖星樓道:“謝謝你救了我。”
肖星樓微微一笑:“你怎麽樣了?”
“好多了,隻可惜我的馬,它的骨頭給打折了。”
“無妨,我去給它接上,會好的,你叫……”
“娜達。”
“他們是這裏的大盜,專門虜掠女子賣給妓院,他們說我們的人打過去專門你們的女子,他們要抓我們的人賣出去,讓別人……”
說列這裏,娜達臉一工,說不下去了。
肖星樓聲道:“早知如此,就不該放他們走,繼而又柔聲問道:“你好些了嗎?”
娜達卟哧笑了“你剛才問過了,我不是很好嗎。”
肖星樓看她咯咯地笑,竟渾然忘了自己剛受的驚嚇,倒也啞然。“,你叫什麽名字?”“我叫肖星樓。”嗎
“是漢人?”
“是的。
娜達很好奇地間:“那你為什麽要救我?”
“我為什麽不能救你,你以為我們漢人都是壞人。”
娜達笑了,忽而又大叫起來。肖星樓急問道:“怎麽了。”
“我的馬,你剛才答應過替我醫馬的,怎麽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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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達覺得很新鮮,從來沒有漢人敢一個人去找她們的“汗”,而眼前這個文文弱弱的年輕人竟敢去,而且,在這麽冷的雪天,他竟隻穿著件很薄的單衣,真是奇怪。
幾天下來,她越來越覺得肖星樓好極了!
這個人總是帶著微笑,無論幹什麽事都好像很開心似的,說話文謅謅的,有時還會吟上幾句詩詞,更重要的是,他很有本事,路上有些厲害可怕的人,被他手一揮,腳一踢就趕走了。
隻是,她覺得肖星樓還有一些奇怪的地方,有些他說些莫名奇妙的話,有時還莫名奇妙地喝醉,有時還會莫名奇地露出很痛苦的神色,她覺得在肖星樓快樂的外表背後,還有一個很深很可怕的鬱悶。
一日,兩人正說說笑笑地在路上走著,天色很好,映著娜達的臉現出燦爛的如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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