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兒還想說什麽,那白衣老人又踏進艙內,躬身道:“天亮了。”
“很好。”
柳眉兒驚道:“怎麽,你們想白天進攻?”
南宮文哲道:“你以為黑夜比白天安全?其實不然,自從戚將軍逝後,當今朝廷的官兵已無力對付倭寇,兵力都在防衛北方韃靼,修築長城,財力和人力用盡,海防鬆馳,對海患已視若無睹,即使剿,也隻是夜間偷襲一下,根本談不上進攻,但求稍平民憤,近來倭寇猖獗卻無人能製,驕狂之態漸盛,防備稀疏,根本料不到會有人白天進襲,所以白天反比夜間安全得多,這叫───”
肖星樓笑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說話間船已靠岸,三人出船艙,果見有兩名白衣人在岸邊向南宮文哲見禮。
南宮文哲問一人道:“楊堂主呢?”
那人答道:“稟幫主,楊堂主在前麵觀察。”
“嗯。”南宮文哲向前走去。
“幫主?”這兩個字像焦雷一般在柳眉兒耳邊震響,她突然跳起來,肖星樓一把拉住她:“別亂動。”
“他幫主?白衣幽蘭幫幫主── 蘭陵王!”
“是的,蘭陵王南宮文哲。”肖星樓抬頭盯住皇依然:“他不是,誰是?”
蘭陵王南宮文哲也正視肖星樓道:“青衫客肖星樓,殘星幾點雁橫塞,長笛一聲人倚樓,除了你,還有誰能殺我七位堂主、三位巡使、傷我左護法?”
“雨飄飄?花仙子呢?周弟弟呢?……”
“他們都不行”。
兩個不共戴天的仇人似好友一般,竟無一絲怨恨之意。
“你早就知道?”柳眉兒看著肖星樓真好像見鬼一樣。
“我知道。”
“可……”
“外敵在前,當放棄個人恩怨;這點你也不明白?”肖星樓叱道。”
國仇當前,“家恨”當置之不顧。
南宮文哲一語不發,悠悠自得,對他倆對話像是充耳不聞。
——
一個山洞前,又個白衣人迎上來,躬身一禮,低聲道:“幫主,外圍的已被放倒,其餘的都在裏麵。”
“好了,楊堂主,去把施護法叫來,我們進去,你帶人守在外麵,別放走一個。”
“是!”飛虎堂堂主“天平山上白雲泉”楊天平瞥了一肖星樓和柳眉兒躬身告退。
南宮文哲身形一晃,飄入洞口,肖星樓和柳眉兒也躡足跟進。
洞中很大,三人藏在洞口巨石後麵仔細觀察,隻見裏麵到處是箱子,想來是劫掠來的財物。數十個倭寇正在飲酒作樂,各自擁著一個女子,盡情侮辱,醜態百出,這些女子也是被搶來的。
柳眉兒臉一紅,不想再看。
這時,船上那老者到了,南宮文哲一打手勢人已衝出,老者緊隨而去。
肖星樓低聲對柳眉兒道:“跟著我。”這時,洞中慘叫聲已起,那些烏合之眾怎經得住幾個武林高手來回衝殺,不一會傷死殆盡,幾個僥幸逃出去的被終堂主帶著幫眾殺死。
四人停下手環顧四周,除了那些女子外已無活人,相視一笑。
然後南宮文哲兩眼逼視肖星樓道:“肖星樓,你殺了美君虞、範歸愚───”
肖星樓傲然道:“還有李君平、唐君複、息碧梧……
“你還傷了花敬定,他告訴我的,你還破了四大刺客的四儀劍陣,這也是他最後一次給我報告,最後一次為我效力。”
那老者的瞳孔突然收縮,手握緊,正待出手,南宮文哲喝住了他。而這時,洞外慘叫聲又起。
南宮文哲臉色一變,鷹巢中的倭寇已全被殲,哪裏還來慘叫聲?
幾人又衝出洞口,隻見海上又靠來三艘大海船,湧下幾百名倭寇,羽箭滿天,殺伐之聲大作,已與白衣幽蘭幫”的弟子交上了手。
四人忙殺過去,中途忽又聽見一聲慘叫,老者臉色一變,失聲道:“天平!”
原來“白衣幽蘭幫”的弟子大多是武林人士,雖不全是武林高手,卻絕對比一般軍隊要強,加之賀清書平日親自管理,倭寇哪是對手,眼看占盡上風,忽然中間船上下來一人,手提雙刀,刹那間了殺六名“白衣幽蘭幫”弟子。
楊天平眼見不好,連忙迎上前去,那倭人迎頭劈下,刀中竟還夾有暗器,楊天平不防,遭暗算被劈為兩半,竟是連招架的機會也沒有。
南宮文哲大吼,人已衝出。
他向來體恤部下,是以極受弟子愛戴,眼見那人一出現就殺了楊天平,不由心頭火起。
那人收住刀,往後一退,南宮文哲也站住了。那人把身體藏在刀身後麵,毫無破綻,南宮文哲一時也無從下手了。
倭賊中竟有如此好手!
倭人也無法出手,南宮文哲就這麽隨隨便便地站著,似乎從哪裏都可以下手,可是破綻太多反而變的沒有破綻了,倭人眼珠轉動,卻終不敢貿然出手。
兩人就這麽對峙著,日近中午,陽光直射著他們,兩人額頭都已見汗。
這時那些增援的倭寇也已被殲滅,眾人都停下手來觀注著這場決戰。
柳眉兒忍不住要衝上去,肖星樓一把拉住她,輕聲道:“別急,南宮文哲絕不會敗。”
果然,那倭人終於忍不住大喝聲,一刀劈下。
周圍的人一時膽寒,隻覺這一刀有劈山開地之勢,不禁自忖:“這刀如果向我劈來,我擋得住嗎?”
刀將劈中南宮文哲的一刹那,他突然閃開,時機掌握得妙不可言。
刀劈下,正劈在石上,石裂開。南宮文哲冷冷地望著他。
倭人毫無表情,僵直地倒下,喉間噴出一股血箭。
無人看見他出手。
柳眉兒疑惑地肖星樓:“他是怎麽死的?”
“倭賊舉刀欲砍時,胸前空門大露,刀雖快卻不及南宮文哲,被南宮文哲一劍穿喉,隻是那倭寇也實在厲害,南宮文哲的袖子也被砍斷了。”
“肖星樓好眼力。”南宮文哲讚道:“其實他不是過於浮躁,勝負還未可料定。”
“不,交手伊始勝負已定,你和他對峙時,他帶來的人已被擊潰了,你根本不必掛心其他,而他卻要注意周圍,待定周圍情勢已明,他心已亂,心亂則必為你所乘。”
“對,應該說,這是一場很不公平的仗。”南宮文哲承認:“不知東瀛哪來如此厲害之人”。
肖星樓歎道:“其實他並不算厲害,他似平隻是柳生流(忍者流派)一個弟子,若他老師出來,恐怕我們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
南宮文哲臉色微變,輕聲道:“走吧!”說完上了船。
這時,“白衣幽蘭幫”弟子已將財物和被擄的女子安置在來時的船和倭人的海船上,一齊離岸。
肖星樓望著海灘上橫陳的屍體,殘戈斷戟插在被染紅的沙灘上,忽然心中有說不出的惆悵。
我們戰勝了倭寇,這是正義事業。
然而許多倭寇一定要被殺死嗎?
匡扶正義與屠殺是否真有很大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