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紋身

  烏絲看著沒有人留自己,氣鼓鼓地便轉身離去。

  不過其他要納部族的人,倒是動都沒有動一下。甚至還有人微微低頭,倒是叫祝星河覺得,自己本不該來此處。

  於是祝星河有些擔憂地看向了達真元:「大哥,抱歉。」

  達真元卻是搖了搖頭,一副豁達模樣:「無妨,讓她回去想想也好。你是我妹子,這一輩子都是我的妹子。不管是誰,都不能分割咱們之間的血脈。」

  胡族人講究血脈,似乎比東元人更甚幾分。

  祝星河對達真元微微點頭,但心裡還是有些不安。

  不過之後的兩日裡頭,要納部族好像也沒有因為烏絲的離開而有什麼不同之處。

  只是到了第三日,黃沙終於散去的時候,卻有前方的哨兵忽而渾身帶血地進入了鎮子里:「首領!我們遇到了襲擊!」

  彼時的祝星河正在和二嫂學習這要納部族的飯菜的做法,有幾道菜,瞧著凌傾寒愛吃,她便想著回去也好能讓凌傾寒吃上。

  可聽到外頭哨兵所言,祝星河便感覺到頭腦一陣暈眩——

  要納部族在這裡藏匿了幾十年,都沒有遇到過什麼襲擊。怎麼他們以來就遇到了?

  祝星河只怕,這不是一個巧合。而她碰巧,又是最討厭給別人帶來麻煩的。

  於是和二嫂胡娜匆匆而出到了營帳門口的時候,瞧著達真宏和凌傾寒他們已經都來到了此處。

  達真宏立於這營帳門前,皺眉看著前方哨兵:「是哪個部族?」

  哨兵渾身是血,卻還是堅持著拔下了肩上的一枚肩頭,扔在了達真宏的面前:「是……是要納部族之人!」

  怎麼回事!?他們不就是要納部族嗎?!

  祝星河倏然看向了達真宏,卻瞧著達真宏的目光落在了那支箭上。

  他撿起那箭頭,眼下都不由地跳動了一下:「果然……是要納部族才有的多刺箭!帶兵之人是誰,你可認得?」

  哨兵搖了搖頭,眼中卻生出了幾分恐慌:「那人穿著的,是小主子才能穿的沙蛟胡服!」

  這個沙蛟胡服,祝星河是知道的。

  在宮中的時候,曾見過畫師筆下的沙蛟胡服。沙蛟胡服是只有部族的首領才能穿著的,胡族十幾個部族,每一個部族的沙蛟胡服都不同。

  所以達真宏也是眸色一凜,再認真問那哨兵:「你可看清楚了?!那沙蛟胡服是什麼樣子?」

  哨兵細細思索一番,才認真道:「頭上帶著淺藍色的氈帽,上頭好似有兩根孔雀的羽毛。身上穿著的是深藍色沙蛟胡服,是沙蛟搏鯨的圖案。其餘的……屬下實在是沒有看清!」

  雖沒看清,但他說出的這些信息,也足夠達真宏判斷了。

  「不可能!」

  達真宏幾乎是驚訝道:「這怎麼可能呢!?只有小主子才能穿這一身衣裳,可小主子早在二十年前就失蹤了。他怎會帶兵來攻打我們?!」

  達真宏說的小主子,便是要納部族最後的一個王留下的唯一的孩子。

  聽聞二十年前要納部族被滅族的時候,這個孩子就不見了蹤影。二十年間,僅剩下的要納部族的人,都被達真宏這個當年的大將軍聚攏在了這裡。

  所以若非要深究起來,要納部族的首領其實該是這個小主子,而不該是達真宏。

  小主子的突然出現,對整個要納部族來說都不是小事。

  達真宏即刻就站起身來,走向了外頭:「若真是小主子,我自當親自迎接!」

  祝星河他們也跟在了達真宏的身後,心下微微激動:或許今日,她可以見證要納部族的一場大事!或許那人若真是要納部族的小主子,日後的要納部族在胡族之中,絕不可小覷。若能再鑄就二十年前的輝煌,以現在的達真宏的地位而言,他們至少能和東元結的數十年的太平,又何嘗不是好事一樁呢?

  跟隨達真宏走向了鎮子外頭的時候,祝星河果然瞧見了遠處的塵土飛揚。

  她只知道有人來,是瞧不出更多的。

  卻聽得身旁的凌傾寒,低聲對達真宏道:「來了至少五千人。此處能抵抗嗎?」

  於東元朝而言,五千人的軍隊本不足為患。

  但是胡族的每個部族人數分散,這偌大的一個鎮子加起來恐怕都只有一千多人,如何能抵擋五千人的軍隊呢?

  果然,達真宏眸色凝重,豎起耳朵聽了聽之後,也開始搖頭:「只怕不成!」

  凌傾寒的心裡便有數了:「那就看看,他們來的目的,到底是為何。若真是你們要納部族的小主子,或許也是好事一樁!」

  說話的功夫里,那些人已經到了門口。祝星河的心裡,卻是 隱隱不安:他們偏偏是在這時候過來,只怕是早就謀算好了的。風沙剛過,他們沒有給這個鎮子任何喘息的機會。

  射傷了哨兵,難道這是來交好的嗎?

  然而等那所謂的「小主子」帶人到了鎮子的門口的時候,站在凌傾寒身後的祝星河,看清了小主子的樣子,卻整個人都僵在了當場——

  那個人……她見過!不僅見過,還認識,而且還是一個她熟悉之人!

  那反身而下,意氣風發,身穿沙蛟胡服之人,竟然是晉凝!

  那個此時此刻應該在京中國師麾下給平親王算計的晉凝,那個將蔣姑姑活活推進了煉丹爐之中燒的屍骨無存的晉凝,那個模樣如同謫仙,但心腸卻格外毒辣的晉凝!

  他……怎會出現在此處?!

  達真宏卻沒有察覺到祝星河和凌傾寒的眼神,只是走上前,上下打量著晉凝:「你是何人?」

  晉凝也沒有看向祝星河和凌傾寒,只對著達真宏行了一個標準的胡族的禮節:「我是你的主人。」

  達真宏自是不信:「我的主人,二十年前就失蹤於茫茫大漠。」

  他笑著解開了自己的沙蛟胡服,露出了胸前的紋身。

  那是一個狼頭紋身,齜牙咧嘴的狼頭看上去已經在晉凝的胸膛前許多年,有些微微褪色,但仍然清晰無比。

  狼牙尖銳,狼面兇狠,並不是東元人會上的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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