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天明

  凌傾寒看著他這個樣子,眼中卻是沒有半點兒的同情。

  甚至他的語氣,也越發冰冷了起來:「難道我沒有給過你們機會嗎?」

  這話,是叫雙溪都冷哼一聲:「你既然不死心,我就和你說一個讓你能死心的事情。你們在決定將李悅娘接回來的時候,其實將軍就已經知道你們打的是什麼主意了。可惜,將軍留給你們的機會,你們是偏偏不要。」

  說著,雙溪還看了一眼祝星河:「之所以讓你們能和夫人鬧到這一步,也不過是將軍覺得夫人在這蟒山村裡頭無趣,想讓夫人找個樂子罷了。」

  他竟是這麼想的?

  祝星河看向了凌傾寒,卻瞧著他仍然是一副沒有表情的樣子,心裡默默地嘆了一口氣:找一個面癱臉的男人,果然是連他心裡在想什麼都不知道啊!

  不過倒是沒想到凌傾寒是這般想法,祝星河都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

  而到此,李悅娘也才顫抖著身體走上前來,抬眸看向了凌傾寒,似是要說話。

  她卻還未開口,便被一旁的李營長拉了一把:「你還要幹什麼?!」

  李悅娘的眸色死灰,只是甩開了李營長的手,就那麼梗著脖子看著凌傾寒:「我有一句話,想問將軍大人。只要得了回答,不管是怎樣的回答,悅娘都保證,再不糾纏將軍大人,可好?」

  這下,她到真是有幾分真實的楚楚可憐的樣子了。

  可惜,這樣的臉,從來都不會讓凌傾寒有所動搖。

  凌傾寒的眸色越發冰冷,語氣也越發不耐:「問!」

  祝星河看到,李悅娘的身體明顯地被凌傾寒這樣冰冷的語氣給嚇得顫抖了一下。

  饒是如此,她還是大著膽子,用顫抖的聲音,問出了她想問的問題:「將軍自見到我的那一刻開始,就當我是個能讓夫人逗趣兒的玩意兒,是嗎?」

  說起來,若真是如此,祝星河倒是也覺得凌傾寒的這種做法很傷人。

  但誰都沒想到,凌傾寒是半點兒希望和臉面都不給李悅娘,便對著李悅娘點了頭:「是。」

  於是在李氏的一聲嘆息之下,李悅娘低了頭,屈辱的眼淚,便奪眶而出。她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終究還是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奪路而逃,再也沒有臉面面對其他人了。

  李悅娘跑走之後,凌傾寒也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李營長:「今夜,你們就離開蟒山村。從此之後,鎮遠軍中,再無你李家的立足之地。但若你敢將蟒山村的事情說出去半個字,你李家日後也不用逃了,因為天涯海角,你終究會死在我鎮遠軍的劍下!」

  其實在這種情況下,凌傾寒會放他們一條生路,已經是出乎祝星河的預料了。畢竟蟒山村對鎮遠軍來說,算得上是極高的機密所在之處了。

  李營長抬眸看著凌傾寒,從他那冰冷的 眼神里便看得出,他們一家是真的徹底沒有了活路。

  於是他只能失魂落魄地站起身來,環視一周,而後苦笑一聲,最終憤然瞪了李氏一眼:「到了這個地步,你們總算是滿意了吧?」

  只怕李氏在之前也不會想到,事情居然會鬧到這一步!

  她看了看凌傾寒,又看了看李營長,終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後嚎啕大哭,帶著無盡的懊悔。

  這一場鬧劇,終究還是在李氏被雙溪他們拉下去之後,就結束了。

  李家一家離開了蟒山村,讓這篝火晚宴好似蒙上了一層陰影。

  但顯然,凌傾寒沒有被這層陰影所籠罩。他只是站起身來,對著下頭的將士們端起了酒杯:「明兒就要上戰場了,雖不是和從前一般那樣危險,但也是刀光血影。咱們就如同從前那般,今日共飲一杯,願明日的所有人都能安然歸來,山河大好!」

  分明他說話的時候,臉上也是沒有任何的表情的。

  可祝星河彷彿就是能從凌傾寒的這些話語之中,聽到非同一般的慷慨激昂!

  「好!來,喝酒!」

  於是那一層陰霾,便在這焰火之中煙消雲散。所有人都站起身來,對著凌傾寒舉起酒杯。連身為女子的祝星河,也彷彿被將士們這般意氣風發所感染,同樣舉起了酒杯。

  這是祝星河第一次參加他們的篝火晚宴,雖這裡的晚宴畢竟不能和宮裡的相比,甚至可以說是很簡陋。但將士們的肝膽相照的義氣,為國萬死的氣概,都足夠震撼人心!

  連達真宏看到這般模樣,也是忍不住的感慨道:「怪不得胡族一直都沒有辦法攻破邊關防線,這樣的鎮遠軍,豈是胡族那些人可以攻破的?」

  將士們一開始的時候,其實對達真宏這張胡族人的臉多少有些顧慮。但經歷了兩日的相處,他們從此刻也是全然信任了達真宏。

  祝星河就看著他們一杯又一杯地喝著,最後達真宏和凌傾寒也已經和將士們勾肩搭背了起來。彷彿在今夜,沒有什麼身份尊卑,更沒有什麼君臣之禮。他們所有人能夠做的,就是在不知生死的明日到來之前,盡自己最後的努力,讓這日子過得更快活一些。

  然而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祝星河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感覺到自己的困意,就已經看到了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天亮了,他們就要離開這個蟒山村了。

  酒罈子散落一地,凌傾寒卻在太陽的光芒從山上迸發出的那一瞬間,看向了朝陽的方向:「阿星,我們該走了!」

  祝星河點了點頭,起身和凌傾寒一同回房。說起來,這還是祝星河第一次,親手給凌傾寒穿上那一身只有凌傾寒才有資格穿在身上的金絲戰甲。

  陽光沐浴下的凌傾寒身佩長劍,昂首挺胸,好似戰神一般。

  他低頭,對同樣換上了一身勁裝的祝星河伸出手來:「阿星,咱們走吧!」

  前方,是清州。

  凌傾寒的利劍從來都只對準外族人,而要攻打朝中的州城,這還是頭一回!

  但祝星河知道,凌傾寒不會退縮,她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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