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最後的人間煙火氣

  凡事都有偶然的湊巧，結果卻又如宿命的必然。


  四碗血酒，就是四碗人間煙火。


  血酒入腸，燃精焚血，四個人宛如失魂的蟲子，橫七豎八躺倒一地。


  陳元堂的別墅外邊，有個矮矮壯壯身穿灰色夾克衫的人，慢悠悠走了過來。他兩手空空，也沒有背負行囊，默默在陳元堂的別墅門口坐了下來。


  要等人嗎？


  客廳裏倒地四個人中，唯一清醒的是白落雪。


  隔著客廳門和別墅的大門，白落雪清晰的感覺到，別墅大門口有她久久要尋找的人，隻可惜，她的眼、耳、鼻、舌、身皆不能動。思感在動，卻隻能感覺到血在焚燒的痛。


  熟悉的汽車聲傳過來，白落雪知道了他要等誰。


  “哢嚓”


  下車的是白落雪的熟人“冷血殺手”。


  “被你發現，不好意思。但是，憑良心講，你搜集的‘心賊種子’的能力確實比我強。不愧是被稱為最有希望破‘心賊’的人。可是，他們四個人雖然是你搜集到的，我也消耗了時間在他們身上。這樣好不好，我們每人分兩個如何？”


  “滾蛋。”


  “別呀。進了流浪者聯盟就是一家，說話別那麽無情好嗎。要不分我一個也行。”


  “滾蛋，永遠有多遠，你就滾多遠。”


  “還沒破‘心賊’就這麽大脾氣，要等到破了‘心賊’，那還了得。你不仁別怪我不義，今天你不給也得給，看招。”


  “冷血殺手”在特種兵部隊練過軍體拳，加入流浪者聯盟後，他的軍體拳被“熱血青年”改造過。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在“熱血青年”的改造下，他的出拳的速度超過人體的極限。


  沒有花哨動作，就一個快如閃電的直拳，拳法裏最常見的“黑虎掏心”。


  然而，在灰夾克衫的人眼裏，這樣的出拳速度，卻不過是人的慢動作重播。他側身讓過拳峰，左手在空中畫了個圈，標準的太極推手，右手的拇指點在對方的下肋骨。


  “嘻嘻，不陪你玩了。”


  卻是“冷血殺手”雷聲大雨點小，玩了個聲東擊西的把戲。在灰衣夾克人麵前虛晃一槍，利用他快如閃電的身法，移形換位，衝進別墅去了。後邊灰夾克衫人，如影隨形，一聲不吭跟了進去。


  進了客廳，“冷血殺手”一把攬過白落雪，把手指鎖到她的喉嚨上。


  “我就要這一個，不然我毀了她，咱們一拍兩散，誰也別想得到。”


  “你毀不了。”


  灰夾克衫人剛剛說完，白落雪的身體已經從“冷血殺手”的手底下消失。完全出乎“冷血殺手”的預料，因為白落雪不是自己消失的，而是被灰夾克衫人空間轉移走的。


  “冷血殺手”一怔，已失了先手。


  很明顯，他沒想到白落雪可以肉身空間移動。


  一念之差，再想去搶人，已絕無可能。


  眼前，看似大家都在別墅客廳，其實已經咫尺天涯。在空間領域方麵，“冷血殺手”隻在速度方麵有天賦，“熱血青年”隻是理論豐富也幫不了他，灰夾克衫人卻是全方位運用嫻熟。


  “你怎麽辦到的，以前隻是你自己，現在為啥她也可以？”


  “不要想著投機取巧，最終隻能成空。回去告訴他，蘭盂盆是我的了。”


  “怎麽可能，你怎麽知道蘭盂盆？你明白什麽叫人間煙火氣？”


  “說了你也不明白，你那個主子也不會明白。按照約定，我贏了，蘭盂盆就是我的，車的使用記憶已經變成我了，你可以滾蛋了。”


  “看來你的記憶真的恢複了，告辭。”


  “冷血殺手”不得不走，他不走也沒用。


  有穿梭空間的能力，灰夾克衫人若不想見他，“冷血殺手”會連對方的影子都看不見的。況且，蘭盂盆事關重大，還要抓緊時間匯報上去。


  自始至終，白落雪都是清醒的。


  但是，灰夾克衫人和“冷血殺手”之間的對話，她隻聽明白“蘭盂盆”三個字，其他的對話內容，都聽不明白啥意思。


  “冷血青年”離去之後，灰夾克衫人去廚房取了一隻碗，依次把這隻碗和剛才喝過血的酒四隻碗都盛滿高粱酒，然後拿起茶幾上的水果刀，先是割破自己的食指，分別滴入碗中一滴自己的血，給白落雪、陳元堂和廖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分別灌入口中。然後又分別割破他們四個人的中指，各滴了一滴他們的血在自己的那隻碗中，一飲而盡。


  然後，四個人的身體陸續恢複自由。


  最先恢複的是白落雪。


  “恩人，我終於見到你了？”


  “我們不分彼此，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為什麽？”


  “是恩人嗎？”


  “真的是恩人。”


  “恩人，是你嗎？”


  灰夾克衫人沒來得及回答白落雪，陳元堂、廖娟和劉冰同時醒了過來，看到灰夾克衫人，全都激動萬分。


  他們加入流浪者聯盟，全都是為了報恩。


  報答灰衣夾克人的救命之恩。


  他們中最後一次見灰夾克衫人的是陳元堂，也已經過去五年多時間了。


  可他們記憶深處的恩人，容顏和著裝，沒一絲絲改變。


  “沒時間解釋了，總之，你們要記住，我就是你們，你們就是我，就行了。趕快走，遲了被他們毀了空間通道，就走不了了。‘敬亭山’，你來開車。”


  白落雪卻覺得不妥。


  “是不是走了以後，就再也回不來了？哪我不走了，我走了我父母怎麽辦？”


  “這裏的一切都隻是我們的一個思想片段，相信我，我就是你們，你們就是我。走了可能將來你還有機會見到你的父母，不走，隻能是夢幻空花，壽辰百年後，生與死不能重逢，我們也會成為沒有生命的塵埃，徹底消亡。”


  “你說的我不懂，說清楚一點。”


  “你不走，才會牽連你父母。弄明白人間煙火氣後，他們會不計一切後果對付我們。所以，你和你父母在一起，才最危險。快走，真的沒時間解釋了。我答應你們，到了蘭盂盆，你們有任何疑問，我都解釋給你們聽。”


  這一章開篇這句話，借用自沈從文《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