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飲一啄,鎮嶽仙宮
戚晉元說的嚴肅,其餘四人也是點頭,如此搞得李辟塵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連忙對幾名弟子道:“我不過隨口一說,隻是看諸位師兄神色不對才出此一言,實在得不了戚師兄抬愛。”
“一次是巧合,難道兩次也是巧合?”
燕未央笑了笑,眼珠子微微一轉,拍了拍李辟塵的肩膀:“我說小子,你這洞察力不錯,去雷法一脈可惜了,哪裏都是些大老粗,遇到敵人不理三七二十一,隻管一袖子青霄神雷砸出去,反正炸不死也能把對方炸殘廢了,你去那裏猶如羔羊入虎圈,格格不入。不如留下來,跟著師兄我混!”
燕未央自傲道:“李小子我告訴你,你燕師兄我可是結丹之下第一人.……的候補,這手裏還是有些本事的!別看李元心手裏持著陰陽垂雲扇,那是人仙至寶,你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除非你被某個資曆極高的長輩看上!就像李元心師兄的師傅,曹榮華,守正上人,那可是即將晉升抱元的強大仙人,煉氣化神快要走到圓滿了!”
“你看你一沒法寶,二沒跟腳,還不如……”
燕未央循循善誘,李辟塵看的古怪,隻好道:“師兄,我已經答應李元心師兄入雷法一脈,那《太華青霄兩儀靈虛真解》我也練了入門的篇章,如此已經定下去留,我若是此時反悔,豈不是背信棄義?大丈夫言出必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一言九鼎。”
李辟塵大義凜然,儼然一副正人君子模樣,燕未央卻是一窒,而後有些碎碎念:“雷法一脈而已……”
“師兄,莫在背後嚼舌根,你怎的不去雷宮當麵喝問?”
伍風波笑出聲來,燕未央老臉一紅,似乎想起曾經某些不愉快的事情,連忙道:“去去去,一邊忙活去,咋哪裏都有你事情,淨瞎插嘴。”
經過此次事情,未曾想到五位守穀弟子都對李辟塵有了些許好感,便是開開玩笑也無不可,這般作態讓其餘劍奴看的大跌眼睛,尤其是燕未央,素來以心狠手辣聞名,沒想到卻是如此跳脫的一個性子。
李辟塵心有所感,看見五名弟子的態度,明顯是已經把自己當做與他們同樣的鎮嶽弟子,在他們眼中,自己已經不是劍奴之身,成為雷法一脈弟子已然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若不是李元心,隻怕這一次入宮,不可能有我的名額。”
李辟塵心中念想,雖然不知道李元心為何對自己刮目相看,但好歹是一份天大的人情,自己定然要承下這仙家因果,日後互相幫襯。
李辟塵不知道的是,當初李元心之所以突然對他刮目相看,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李元心算出李辟塵與鎮嶽宮有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淵源,而且天機居然被遮蔽,算不出李辟塵來曆,而後又明悟那絲淵源似乎某種因果,若是放著不管,日後又有劫難。
一飲一啄自有天定,若是當日李辟塵不上華山頂,不入鎮嶽宮古觀,不看那清淨道經,也就不會來到這個鎮嶽宮。故此因果糾纏難以明了,李元心又見李辟塵天資實在不凡,故此將他指定為接引對子。
機緣巧合之下,促成如今局勢。
……
七日時間過去,正是劍囚穀內諸多劍奴出穀之日。鎮嶽宮弟子開收,可當下死劍墳開,劍囚穀內殺機運作,令五名弟子脫不得身。無奈之下,隻有對李九歌等一十八名劍奴弟子仔細囑咐,並且一人贈與一件法寶,連帶一柄精鋼級法兵護身,趁著酉時已經過,殺劫消弭的時間,五名弟子聯手作法,化出真氣神雲將一十八人殺氣洗去。
戚晉元搖頭,對諸人囑咐之後,又對李辟塵道:“原本這次你們去該是由我護送的,但此時我們被算計,出不得穀,那轉劫丹還有三顆,你與穆尋雁一人一顆,拿著去吧,日後若是被人算計,說不定能派上用處。”
李辟塵收下那兩顆轉劫丹,忽的拉住呆愣的穆尋雁,二人走到戚晉元與燕未央身前,恭敬的行了一禮。
原來是此丹借由戚晉元之手交予李辟塵,但這轉劫丹又是燕未央所煉製,若是先謝戚晉元,則把燕未央放在了他的後麵,但如果先拜燕未央,又等於無視了戚晉元。
故此李辟塵拉住穆尋雁,反正一人一顆,那麽二人拜二人,也是正好,不落了任何一人臉麵。
見到李辟塵如此做派,戚晉元反應過來,頓時搖頭失笑:“你小子,當真想的周全!”
燕未央哼哼著:“師兄我是那麽小氣的人嗎?你這也太看不起我了。”
李辟塵道:“二位師兄贈丹,辟塵定不敢忘,來日若還能回劍囚穀,定當前來看望師兄,不過隻怕那時,師兄們早已修成人仙,脫穀去了。”
“那便借你吉言。”
戚晉元笑了笑,手中拂塵一抖,其餘四名弟子同時作法,讓十八人腳下升起雲霧,並且囑咐徐丘貉,讓他操縱雲朵降落。
徐丘貉心中有氣,此時聽著吩咐,也隻能照做,但心中卻有一股惡念升起,暗道我駕雲霧,那在入宮之時,故意撤去雲頭,到時候言稱李辟塵氣息紊亂致使諸人落地,正好讓他在諸多新弟子麵前失了麵子!
於是他答應下來,戚晉元似有似無的瞥了一眼徐丘貉,看的後者心頭一跳,似乎自己的腦海想法被看穿一般,這股感覺讓徐丘貉不由地更加惱火。
“戚晉元明顯是想要警告我,恐怕剛剛我若是皺一下眉頭,露出半點不滿的姿態,他就要施點法術,讓我乖乖聽話了。哼,說來說去,要不是為了保證李辟塵這小子的安危,何必如此堤防我!”
“你們想要保他,我偏要落了他的麵子!讓他在一幹老仙新子麵前丟人,失去顏麵!”
雲朵升起,自帶諸人前往鎮嶽宮,不過多時,前方出現一座山峰,在那半山腰上,有一麵龐然牌坊落坐,中央有鎮嶽二字刻印,威風凜凜。
下方是通天石階,此時可以見到無數少年從那石階朝上攀爬,不少人已經累的氣喘籲籲。
牌坊下一名白袍弟子站立,麵色如白淨小生,但卻不苟言笑,給人一種極其怪異的反差之感。
他心有所感,抬頭觀望,正見到一朵白雲從遠方飄來,認出那是騰雲駕霧之術,同時見一絲殺氣在雲彩之間流轉不休,眼珠微轉,暗道莫不是劍囚穀的弟子來此?
通天石階下,終於有人踏上最後一階,他抬起頭,看清眼前站立的“仙人”,頓時露出笑容。
他是第一個到達台階上的,仙人肯定會對他高看一眼。
少年喘息著起身,原本滿懷欣喜的想要得到仙人的讚譽,結果卻見那位仙人看也不看他,隻是徑自朝左側懸崖邊走去。他正奇怪,猛一抬頭,卻見一朵白雲禦風而來,上麵站立著十八名神態各異之人。
“那些也是仙人?”
少年看見那些人駕雲騰霧,雖然衣衫破舊,但卻自有一股仙家風範。
正想著不知這又是哪裏的仙人,忽的他聽見,那位接引仙人忽的出聲:“可是劍囚穀新入弟子?!”
劍囚穀新入弟子?
他們也是弟子?不是仙人?
少年忽的怔住,隨後有一股無名之火從胸膛中竄出,幾乎要炸開。
他們不是仙人,他們和自己一樣,都是新的弟子。
那憑什麽他們可以乘風架雲而來,自己就要爬這三千通天石階?
少年的雙拳緊握,心中有一股不平之意在醞釀。
這不公平!
原來仙門也並不公平。
伍瘋子沒有注意這個新的弟子,他目光看著那朵雲彩,上麵有殺機繚繞,雖然隻是淡淡的一絲,但也足以讓他警覺。
劍囚穀不是別地,那裏常年沾染三濁之氣,故此大部分弟子都不會進入劍囚穀中。
徐丘貉按落雲頭,目光微微瞥了李辟塵一眼,忽的撤去雲彩,而後換上一副驚惶神色。
那雲彩從李辟塵的腳下開始散去,朝周圍擴散,並且呈現波動的姿態,砰的一聲,雲朵粉碎,十八名弟子驚惶,從天而墜。
李辟塵心中大驚,目光猛地望向徐丘貉,卻見到後者也是一副驚惶的神態。
“不是他?那是.……”
李辟塵心中驚異,眼看著就要墜落地麵,李辟塵心中捏起法訣,《太華青霄兩儀靈虛真解》中便有駕雲之法,當下腳底升起雲霧,連帶周遭十七人一並托起。
伍瘋子見到那十八人墜落雲頭,先是一驚,剛要起雲升霧,突兀見到那中央一十五歲的少年腳下升起雲霧,其中有絲絲青色雷光彌漫,顯然是雷法一脈的招數。
青雲托起諸劍囚弟子,李辟塵按落雲頭,微微喘息,眉心中,玄門妙法清光浮現,將他虧損的氣息恢複。
“青霄雷雲?”
伍瘋子看的清楚,待到那弟子落地,他才反應過來,眼中略有驚異。那青霄雷雲乃雖然是入門道法,但至少也要開了仙骨之後才能施展出來,眼前這小子不過是脫胎境界,居然能使出青霄雷雲之術?
腦海中有記憶想起,前幾日似乎李元心師兄曾來此告之,若有一個修行青霄雷法的劍囚弟子到三千通天階上,便要第一時間通知他。
這麽說來,此子的青霄雷雲之術是李元心師兄教授的?
十八人落地,李辟塵喘息,感受著體內氣息的流逝,似有所悟。這是第一次使用青霄雷雲,還很不嫻熟,而且消耗過大,體內積攢的清氣幾乎消耗殆盡。
“李辟塵!”
徐丘貉忽的出聲,他眼中閃過一絲羞惱,暗道這家夥居然修成了駕雲之術,這本該也是自己先學會的東西,連帶那《太華青霄兩儀靈虛真解》也本是自己的機緣。這一下卻是讓他出了個風頭。
這個小子現在有此成就,全因他搶了自己的因果。
若是第一日入穀時將他殺了便好了……可那樣自己也出不得劍囚穀了.……
徐丘貉心中糾結,眼神憤怒,而後心生一計,遂引真氣震傷自己心脈,他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指著李辟塵道:“你……之前我駕雲落下,為何那雲頭從你腳下散去?”
“是不是你在雲頭之上修煉導致自身氣息不穩?你……真是全然不管我們的安危!”
都是脫胎境的小子,即使肉身強悍,可剛剛那個高度,若是落在地上,雖然不至死亡,但仍舊會身受重傷。
李辟塵被他質問的一愣,而後回過神來,意識到徐丘貉是在針對自己。那麽剛剛雲朵散開應當是他的所作所為?
矛頭直指自己,徐丘貉未免太過心急。在李辟塵看來,這等若不打自招。
徐丘貉假怒道:“從你方才駕雲之法就能看出一二,我們都是脫胎境界的小輩,如何能習得駕雲之法?定然是你強自在雲朵上模仿修行,這才導致那雲團從你腳下散去!”
他說的有理有據,一十七弟子中,除去穆尋雁,其餘部分看向李辟塵的眼神都有些懷疑,但礙於修行境界以及身份背景,沒有一人多說話語。
李辟塵是李元心欽點的修行對子,隻憑這一點,他即使做出什麽出格之事也不會受到太大的責罰。
徐丘貉心中暗自詭笑,這一場若是成功落了他的麵子,連帶著李元心也要受到牽連,免不得被其餘同輩弟子指指點點,說他識人不淑。
“你搶了我的機緣,我的報複很快就會還給你。”
他心中暗恨,連帶當初的李元心也是一並恨上,還有戚晉元,若是當初他不說中品削鐵斬斷上品削鐵之事,李元心也不會求證,那麽最終唯一能夠鑄出上品削鐵的自己便能入李元心法眼,得他傳授神功仙法,成為雷法一脈唯一欽點弟子。
李辟塵見到其餘弟子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躲閃,心中明了,再看徐丘貉時,雙眸中有些森冷。
自己與對方免不了做過一場,但這種手段實在算不上光明正大。可惜,他的算盤也是落空了。
穆尋雁走到李辟塵身邊,低聲道:“你之前使的莫非是雷法一脈的‘青霄雷雲’?”
“是,那並非普通的駕雲之術,剛剛雲朵散去,定然是徐丘貉想要落我麵子,如此一來,李元心師兄也要受我牽連,免不了得些閑言碎語。”
穆尋雁秀眉微蹙:“他一直以來都是太過自傲,上次的事情看來他認定是你搶了他的機緣,現在報複心極重,若是不能壓住他一頭.……”
李九歌低聲道:“放心,他的算盤打的錯了。”
“我使用青霄雷雲,諸多弟子劍囚不認得,徐丘貉也不認得,難道這位接引師兄也不認得嗎?徐丘貉剛剛說我是在雲端參悟駕雲之法所以才讓雲彩散去,可我早已從《太華青霄兩儀靈虛真解》中修得青霄雷雲,隻是法力不夠,從未敢妄自催動罷了。”
“戚師兄送我們來的雲彩乃是劍囚穀獨有的劫雲,與青霄雷雲格格不入,我又怎麽可能在上麵參悟雲法?”
李辟塵搖頭:“他不知道這件事情,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好小子,算計的不錯。”
一道天音突然在李辟塵腦海中響起,李辟塵先是一驚,想起這是仙家獨有的傳音入密之法,頓時對伍瘋子行禮,口中稱道師兄恕罪。
徐丘貉看不出伍瘋子的傳音法,見李辟塵對伍瘋子行禮,口稱恕罪,自然以為他是承認了之前自己指證他的話,頓時怒嘲道:“一聲恕罪就能算了嗎?師兄,弟子鬥膽,請您為我們一十七人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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