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 卿卿給我講故事
外頭的雨,沒有停歇。劈裏啪啦地往下掉落下來。
風卷著雨珠,吹到了窗邊。
顧慎之已經徹底地沒有了意識。
言卿拿起放在自己身邊的手機,打了個電話。這裏,卻顯示,沒有一點兒的信號。
她年輕的時候,學會急救的措施。知道顧慎之這樣的狀況,要是不及時處理。
接下來會是發燒,惡化。
一點兒都不能夠耽誤。
此時她最應該做的就是快速地處理好顧慎之的傷口。
“阿慎。”言卿又叫了一聲顧慎之的名字。
他沒有一點兒的反應。
言卿當機立斷,翻身下車。她已經顧不得外頭下著的雨了,急忙去了後頭。把後備箱裏頭的所有東西,都給拿了出來。
回到車前座的時候,她的身上,已經全部都被雨給淋濕了。
言卿根本就顧不得自己了。
她脫了顧慎之的外套,等到去解裏頭的襯衫時,卻根本就沒有辦法脫下來。
男人的血,黏黏膩膩地,已經凝固在了那裏。根本就脫不開。
次啦一聲,言卿把他的衣服給撕開了。
他的眉頭皺了一下,似乎是疼。
他的傷口,已經有些化膿了。
言卿知道,要是沒把裏頭的子dan給取出來,他的傷口,根本就沒有辦法愈合。
可是現在根本就沒有麻藥,根本就沒有辦法處理。
言卿從來都沒有處理過這樣的傷口,自然是不敢貿然去處理。可是顧慎之的傷口,要是不處理,沒有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
她的唇角,抿了抿。
有些手足無措。?
她隻會最簡單的包紮,可是顧慎之這樣的傷口,如果隻是簡簡單單的包紮,更加就沒有辦法處理。
正當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
顧慎之忽然睜開了眼。
他的眼底,還帶著初醒的茫然,眼底還帶著幾分痛苦之色。
很顯然,是這樣被活生生地給痛醒的。
“卿卿。”
他下意識地低聲說道。
睜開眼的瞬間,他朝著四處看去。等到對上言卿的眼,他才稍微鬆懈了一下。
他強撐著,想要爬起來。
卻怎麽都起不來。
言卿很快反應過來,湊到了顧慎之的身邊,把他給扶起來。
“阿慎,你覺得怎麽樣?”
她問道。
顧慎之搖搖頭:“別怕,我沒事。”
哪怕是他已經這副模樣了,他說的依舊是他沒事。
言卿的眼睫顫抖的厲害。
有些後悔,為什麽要和他一起來海邊。
顧慎之輕咳了一聲。
他強壓下要從喉中溢出來的血。
言卿開了礦泉水,喂到了他的嘴邊。顧慎之隻是喝了一口,就不再喝了。
“卿卿,把刀給我。”
他沉聲說道。
言卿一怔。
下意識地把手中的刀,給遞到了身邊男人的手裏頭。
“轉過去,卿卿。”顧慎之開口說道,聲音很輕。
言卿抿了抿唇角:“阿慎,我可以幫你。”
“卿卿,轉過去。”這一次,他的聲音裏頭,帶著些許的懇求。
言卿點了點頭。
視線朝著車窗外頭。
“卿卿,你給我講故事吧。”顧慎之忽然說道。
言卿沒有拒絕,呐呐應了一聲好。
車內格外的安靜,外頭是淅淅瀝瀝的雨聲。
“很久很久以前,森林裏頭,有三隻熊。他們分別是熊爸爸,熊媽媽,還有熊寶寶…”
次啦一聲。
耳邊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是刀片劃破皮肉的聲音。
顧慎之的舌尖抵著自己的牙關。
他拿著刀片,朝著自己胸膛的位置,捅了下去。沒有麻醉藥,他隻能夠靠自己強撐下去。
顧慎之的神情,沒有任何的猶豫。
由於這樣的疼痛,他手背上的青筋,控製不住地暴起。
言卿的聲音,停了下來。
顧慎之粗粗地喘了口氣:“卿卿,繼續講。”
“有一天,熊寶寶在外出的時候…”
車內的血腥味,更加的濃重了幾分。
咣當一聲,是有什麽東西,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言卿終於控製不住地轉身,朝著那頭看去。
男人躺在車子的座椅上,血從他的胸膛,往下流。他的皮膚很白,這血,也就顯得愈加的鮮紅。
他的傷口,還沒有包紮。
在往下流血。
他的手裏頭,緊緊地攥著那顆子dan。
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旁人或許以為,他早就已經死了。
言卿一瞬不瞬地看著,喃喃地叫了一聲:“阿慎?”
顧慎之的額頭,不斷的有冷汗冒出來:“卿卿,幫我把藍色的瓶子拿過來。”
言卿很快,就找到了那個藍色的瓶子。
“給我。”顧慎之說道。
言卿應了一聲好。
“卿卿,你乖。轉過去,不要看我,繼續講故事。”
言卿沒有辦法,隻能夠順從著顧慎之的意思。
她的聲音漸漸的,越來越低,帶著些許的顫抖。
“熊寶寶遇到了一隻大花貓,大花貓…”
有什麽涼涼的東西,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流動。
那頭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沒有停止。
言卿沒有停下來,她的腦海裏頭,一片空白,甚至可以說是茫然無措地往下講。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麽。
倏忽,有一道聲音響了起來:“最後呢?卿卿。”
言卿下意識地回道:“最後,熊爸爸熊媽媽,還有熊寶寶,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了一起。”
顧慎之的唇角,上翹了幾分。他的眼底,有光在閃現。
“卿卿,別怕。我很快,就會…沒事的。”
他失去了所有的意識,徹底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言卿再也控製不住地轉過頭去,恰好看到男人的手,慢慢地滑落。
這一切,都像是慢動作一般,在言卿的眼前重現。
眼角的淚,終於控製不住地流了滿麵。
言卿的身體,控製不住地發抖著。她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探了一下顧慎之的鼻息。
他還活著。
哪怕他的呼吸,十分的微弱。
起碼他還活著。
男人的傷口,已經全部都包紮好了。
如果不是那件白色襯衫上留下來的那灘血,言卿甚至要以為,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做的一場夢。
一場荒誕又恐怖的夢。
可事實證明,這件事情,是真實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