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我買紅糖糍粑

  “媽媽，爸爸剛才去哪裏了？”


  顧思卿問道。


  那張和顧慎之很像的麵容，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言卿的唇角動了動，沒有瞞著他。


  “他去幫我買東西了。”


  顧思卿應了一聲。


  “媽媽，我可以在這個房間裏頭，和你一起等爸爸回來嗎？”


  顧思卿的聲音很輕。


  他放在身側的手指，攥著自己的衣服下擺。眼睛一瞬不瞬地朝著這邊看來。


  言卿垂下眼，視線和顧思卿的視線平齊。她應了一聲：“當然好了。”


  顧思卿的唇角動了動，乖乖地走到了言卿的身邊。


  房間裏頭，一片的靜謐。


  *

  馬路上的人很少。


  這樣的大雪天，很少會有人選擇在外頭出行。這樣的選擇，是極其的不正確的。


  誰都不知道，下雪天，到底會出現什麽樣的問題。


  路燈投射下的影子，來回動個不停。


  車子在小巷子的角落裏頭停了下來。


  這個巷子太小了，汽車根本就沒有辦法進來。


  巷子存在的曆史，已經有很多年了。隻是這個巷子，從來都沒有被修建過。


  這天晚上，從一輛看起來就格外昂貴的車上，下來一個男人。


  男人的眉眼英俊，皮膚冷白。


  最妙的是男人眼瞼下方的那點淚痣。


  他穿著西裝，裏頭是白色的襯衫。


  身形挺拔。


  小巷子的門口，有一棵大樹。風卷著樹梢頭的枝葉，沙沙作響。


  雪已經下的很大了，小巷子裏頭積了很多的雪。


  一腳踩下去，整雙鞋，都陷進去了。


  男人的臉上，沒有什麽多餘的神情。


  他抬腿，朝著巷子的最盡頭走去。


  青城有個東西是一絕，那就是紅糖糍粑。糍粑是現炸的，配上紅糖，這麽一裹，簡直就是美呀。


  不少遊客，慕名而來。


  這家店，已經開了十幾年了，生意一直都很好。


  顧慎之來過這裏，很多遍。


  從前，他根本就不知道，青城竟還有這樣的地方。無比的偏僻。甚至根本就不知道，青城的紅糖糍粑，竟然是一絕。


  隻是偶爾聽到過言卿提過幾次。


  她一直都嚷嚷著要和顧慎之一起去吃紅糖糍耙，可是顧慎之從來都沒有興趣。


  和言卿在一起的這麽多年，從來都沒有去過。


  等到她徹底地消失在了他的生命裏頭。


  顧慎之卻把言卿走過的路，全部都走了一遍。甚至是把她嚐過的東西，都給嚐了一遍。


  還記得，他頭一次是這個紅糖糍粑的時候。明明剛開始咬下去的時候，是甜的。


  也不知道後來，到底是發生了什麽，這甜味，竟是就這麽變成了苦味。


  那苦，也就這麽苦到了心裏頭。


  可是每次出差回來，顧慎之都會過來吃。


  這三年裏頭，次次如此。


  三年裏頭，顧慎之把這些路，全部都給走遍了。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他沒有找到。實在是因為這個紅糖糍耙，藏的太深了。


  如果不是因為他問了住在附近的人，恐怕他也找不到。


  雪地上，都是男人的腳印。


  他朝著最深處走去。


  有穿堂風，從小巷子裏頭吹了出來。


  雪就這麽兜頭，落了他滿臉。


  顧慎之的步伐，沒有絲毫的停頓。


  最盡頭的那個人家，掛著一個牌子。隨著風的吹動，搖搖晃晃。


  門已經關上了。


  顧慎之看了眼門邊。


  抬手，敲了敲門。


  *

  龐馬經營這紅糖糍耙，已經很多年了。


  這手藝，是從祖上那裏傳下來的。就這麽祖祖輩輩，代代相傳。


  糍粑怎麽炸，油溫幾成，這些通通都是有講究的。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家的糍粑，大家都喜歡吃。


  不過他家，通常都是在晚上8點就收攤的。隻有節假日的時候，會做到10點鍾。


  今天是節假日，隻是這天氣，實在是太差了。這路上，又沒什麽行人，左右也就早早地收了攤子。


  龐馬剛睡下沒一會兒，就聽到了敲門聲。他下意識地拿起了放在床邊的手機，垂下眼一看。時間已經是晚上12點鍾了。


  這個時間段，怎麽可能還有來找他。


  他是外鄉人，加上平日裏頭並不怎麽喜歡走親訪友。來找他的人，更是少。


  龐馬在心裏頭尋思到，或許是被風給吹的。想到了這裏，他就閉上眼，打算重新睡了。


  誰知道，又聽到了敲門聲。


  一聲又一聲，還挺有節奏的。


  這下，龐馬可算是明白了。還真的是有人在找他。


  想到這裏，龐馬直接就睜開了眼，穿著一件厚外套，就這麽出來了。


  他隨便穿了一雙鞋，朝著門口走去。


  門剛打開，就聽到了門口傳來了一道男聲。


  “我買紅糖糍粑。”


  男人的聲音，冷冷淡淡的。


  伴隨著夜風，吹到了龐馬的耳邊，更是讓他覺得冷。


  這麽晚了，竟然有人要吃紅糖糍耙。這他媽的不是有病嗎？

  龐馬罵罵咧咧地說道：“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12點了！已經12點了！不是中午12點，是晚上12點！”


  龐馬的情緒特別的激動。


  任誰大晚上已經躺下了，聽到了敲門聲。以為有什麽事情，過來開門。誰知道，竟是為了一份紅糖糍耙。


  “你是不是有…”龐馬隨意地暼了眼麵前的男人。


  到了嘴邊的話，卻是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雪落在男人的肩頭，白白的一片。男人黑色的發絲上，也落上了些許的白。


  他的眉眼冷淡。


  唇角是淡淡的顏色。


  他的皮膚，帶著不正常的紅暈。露在外頭的手指，更是被凍的通紅一片。


  “顧…顧先生？”龐馬睜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


  龐馬是在一個下雨天，碰到來買紅糖糍耙的男人。他要了紅糖糍耙，就這麽拿著現炸的糍粑，吃了下去。


  每一次，都是如此。


  旁人根本就沒有辦法從男人臉上的神色中去判定，這糍粑，到底是好吃，還是不好吃。


  男人隻是近乎機械地在咀嚼著這個紅糖糍粑。


  他來的並不是很頻繁，話也不是很多。


  隻是他出色的外表，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力。甚至專門有人來他這裏，買紅糖糍耙，隻是為了遇到這個男人。


  直到有一次，龐馬的店，要關了。


  現在這個年頭，喜歡吃紅糖糍耙的人，越來越少了。